“你胡说什么,你要把祖父气死了才成,我不用你哄我……看看你眼底青黑成什么样了……以后晚上好好睡觉吧……你身体又不好……”宁晖只觉得自己连累了祖父和弟弟,心里又难受又自厌,眼泪落得更凶,直至涕不成声。
宁珏将宁晖搂在怀中,一下下地拍着,轻声道:“好好的,怎么又哭了?我也想好好睡觉,可天天晚上不知哪个瘟神吹笛子,一直追到西山了……也不知道哪辈子欠下的冤债,这样的人追着咱们作孽。别让小爷逮住了,不然肯定揍死算了。”
宁晖怔了怔抬眸看向宁珏,哽咽道:“不是你吗?”
宁珏拿出手帕给宁晖擦拭着红肿的泪眼,满腹怨气道:“又不是伶人,那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谁会啊?你昨天欺负我……又没人给我做主。我躺在床上就想睡觉,可闭上眼就感觉噪音一直响个不停……”
“沈公子这样风一吹就倒的文弱书生,要是吹一晚上的笛子,还不累晕了。”
“那是!……你是谁?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太无礼了!”宁珏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唬了一跳,拉着宁晖的手腕退了一步。只见来人是一个四十来岁面无白须的人,不知站到姐弟俩身后偷听了多久。
“小的蒋安,我家侯爷请沈小姐过去。”蒋安躬身十分谄媚地看着宁晖。
宁珏却是不依:“你家主子是谁?有什么图谋?看你鬼鬼祟祟的,又贼眉鼠眼的……”
蒋安仿若看不见宁珏一般,笑着对宁晖道:“沈小姐让奴才这一顿好找,我家侯爷都等了你一上午了,您随奴才来。”
宁晖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听到侯爷这个称呼,这才想起蒋鹰来。年初一的午后,还在昏迷中的蒋鹰被御林军抬走后,宁晖便回了沈园,一家团聚的喜悦,将受伤的蒋鹰冲到了脑后,后来一门心思又扑在萧璟年身上,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个人。
宁晖有些尴尬地咳了咳:“劳烦公公带路。”
蒋安忙道:“不敢不敢,步辇在这里。”
宁珏快步跟了上来:“姐,我和你一起。”
蒋安嫌弃地看了宁珏一眼,正欲制止他,宁晖却拉住了宁珏的手,两个人一起上了步辇。蒋安被噎得哼了一声,不再有意见。
第十六章 情长在
阳光温煦,微风拂过河面,柳枝摇曳。静寂怡人的河岸边,堆起了几簇篝火,几个人忙忙碌碌地伺候着,空气中弥漫着烤鱼的香味。
蒋鹰将东西都安置在最大的那株柳树下,抬眸看了眼远处的小路,嘴角轻扬,走到篝火边上,拿起刷子细致地刷着火架子上的鱼儿。
周律吃完了手里的这条,忙从架子上又拿了一条,未等蒋鹰有动作,一点都不怕烫地先咬了一口:“你……啥时候,有这个手艺……好吃!真好次……”
蒋鹰蹙眉看了眼吃得满嘴油的周律:“吃饱,快走。”
周律被烫得嘶嘶乱叫,继续道:“两条怎么次得饱,最少,还要五条……否则,我逗……把你的秘密抖搂出来……”
蒋鹰走到周律身边,俯身轻声道:“杀你灭口。”
周律眼珠子快掉出来,微张着嘴,好半晌咽下了嘴里的鱼肉,号了一声:“你没义气!你不是东西!亲兄弟也灭口!你也不想想是谁给你找的人安排的住处!谁给你贿赂的御林军!谁给你跑前跑后地送消息!我不活了!嚎……”
蒋鹰皱眉:“闭嘴。”
周律哼唧:“不闭不闭不闭!你没良心!你没良心!你要是不给我五条!我就一直号!把你的阴谋诡计全说出来!”
蒋鹰伸手抓周律,却被他灵巧地躲开了,便在此时远处传来了车轮的声音。蒋鹰侧目望向来路,抬起的手放了下来,抚过整齐的鬓角,拉了拉身上的长袍。
周律哼哼:“长得那么丑!还那么臭美!”
蒋鹰看了眼周律,绷着脸道:“闭嘴,缩起来,否则打死!”
周律挑眉,见蒋鹰扶了扶腰间的绣春刀,缩了缩脖子。蒋鹰在周律雪白的长袍上优雅地擦了擦满是灰黑的手,转身朝停下的步辇走去。周律气得脸都绿了,不吭声地跟在了蒋鹰的身后。蒋鹰站在步辇外,等了片刻,车辇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蒋鹰不自主地轻勾了勾嘴角,扶住那只手,侧目间却看见一张陌生又有点熟悉的脸。蒋鹰眼眸一凝,想也不想便松开了手,不悦地蹙起了眉头,瞪着蒋安,十分嫌恶地在周律的肩膀上擦了擦手。
宁珏因有人扶着下马车,身体前倾正朝下跳着,不想那人却在半途撤了手,宁珏不及尖叫,生生从车上跌了个狗啃泥。周律见此情形,来不及跟蒋鹰计较在哪儿擦手,便笑得直不起腰来。
宁晖听到动静,忙钻出步辇,见宁珏栽得起不来身,急忙跳下了车:“珏儿!有没有事?”
蒋鹰看见宁晖的第一眼,便情不自禁地蹙起了眉头。他知道宁晖喜欢萧璟年,可却从来不知道宁晖竟是如此喜欢他,才短短几日的工夫,宁晖竟已消瘦至此。此时,蒋鹰心中有些没了往日的底气和自信,平白多了怨气、怒意和一些不确定。他不知道,若是宁晖对萧璟年妥协,或是熬不住那些所谓的喜欢,对西宫之位妥协,自己又当如何?难道抢婚不成?
若是三年前,自己不曾离开西山,不知宁晖喜欢的人会是谁?萧璟年那样优柔寡断的性格怎么配得上宁晖的自由?不过是当时的绝望,让他抓住了宁晖的心软罢了。若换成自己的话……依靠女人的怜惜,是自己绝对不会也不屑做的事,便是在相同的境地里,只怕自己也不如萧璟年得人怜惜和同情。蒋鹰只觉有些恍惚,自小到大从没有像这一刻,心乱如麻又如此不自信。
片刻而已,蒋鹰便否决了心中所有的想法,因为再也没有锦衣卫的人知道,世上是绝对没有如果的。当初既是选择为上皇复辟,将她带回来,便不该后悔。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如自己这样了解宁晖,再也没有人比自己将更用心了解宁晖的一切。蒋鹰虽不知为何会喜欢,也不知道为何有这样的执念,可是喜欢了便喜欢了,莫不是还后悔喜欢上吗?
三年虽没有在一起,可该知道的一点都没少知道,当初之所以要入都尉府,不也是更方便自己行事,既是知道宁晖心中所求一切,明白自己所求的一切,还有什么可迷茫的?因为这世上,只怕再也没有人比自己更能给予宁晖想要的一切,再也没有将心上的人放在自己的身边来得更好了。既是如此,世上便没有什么可阻挡的,太后不能,皇上不能,太子更不能,每一步都算得那么好,不会错,也不能错。
宁珏拽住宁晖的手撒娇地哼哼,好半晌才站起身来:“他……他故意害的我!”
宁晖忙用衣袖给宁珏擦拭着脸上灰尘,心疼道:“摔到哪里了?疼不疼?”
蒋鹰站在原地,懒懒的瞥了宁珏一眼:“该。”
宁珏听到这个声音,凝目看向蒋鹰,总觉得对面的人很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当看见蒋鹰腰间的绣春刀时,宁珏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轻轻地拽了拽宁晖的衣角,压低声音道:“姐,咱们走吧,这是锦衣卫。”
宁晖侧目:“平日你又不出门,怎么知道他是锦衣卫?”
宁珏将宁晖拉到一边,小声道:“姐不要把我想得太可怜,我虽是寄居林三哥家,但是用的是他表弟的身份,第一年虽身体不好,不曾出门,但后来在秋林书院读了三年的书,平日里林三哥休沐总会带我出去玩。”
宁晖点了点头,摸了摸宁晖的乱发:“林家对你当真不错了,我回来那么久,都没问过你这几年的事,是姐疏忽了你。”
见宁晖眼里满是自责和怜惜,宁珏心里当真受用得很,若非是时机和地点不对,宁珏非要抱住宁晖好好撒个娇:“那你以后对我好点呗。”
宁晖正欲说话,不想一旁的周律却有些不耐烦了:“吃个饭都不让好好地吃,快来快来,鱼都烤好了。”
蒋鹰越发地看宁珏不顺眼了,换成别人自不必忍,可宁珏到底是宁晖一母同胞的弟弟,以后还是要好好相处的,便把不满收起了几分,哼了一声。
宁晖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两个大活人:“珏儿饿了吗?咱们去吃点东西?”
宁珏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勾了勾宁晖的手,小声道:“姐,他们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又入了锦衣卫权职。上个月咱们那条街的犯官,都是他俩抓的,抄家的是那个黑脸的,林三哥好几年前就特意嘱咐过我,以后见了他俩绕道走。”
宁晖听到此话,不知为何便想起了自己才入宫伴读那会儿,因自己不合群,不跟着大家讨好蒋鹰,平日里没少让周律带着人挤对。蒋鹰性格本就讨厌,说话又难听,平日比皇子都骄奢,总是半昂着头,拿鼻孔看人,那欠揍的德行,当真让人不想多看一眼。宁晖点头道:“林三哥嘱咐得很对。”
以往宁珏不管说多少外面的事,宁晖都很少回应和关心,便是回话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宁珏很是欣喜宁晖赞同自己的观点,拉着宁晖朝回走,笑着小声道:“我也觉得林三哥说得很对,上个月,我和几个同窗在同福楼吃酒,亲眼看过他们在酒楼抓人,那个蛮横劲……我同窗说那个黑脸的,不声不响,心黑手又狠,好像……好像还是皇亲,棺材伸手死要钱的主儿,拿了钱还不一定给办事。他身边那个长得像女人的是个千户,有个绰号叫毒娘子,别看长得秀色可餐的,落到他手里不死也掉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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