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喜不好接话,忙笑道:“好在勇毅侯还有您和太后护着,这才没吃了亏,就是小小年纪到底没有了亲生母亲,又不得父亲欢心,那么多个兄弟……”
皇上皱了皱眉:“说起来,安国公那位继室,也是王氏的女儿?”
刘喜笑道:“可不是吗?正是皇后娘娘堂叔家的嫡女,说起来还是皇后娘娘的本家妹子,没出五服呢。”
皇上脸色越发地不善了:“朕就说如今安国公被软禁泰和园,王氏怎么那么大的胆子,敢朝勇毅侯的院子里伸手,竟是有了靠山,连太后和朕都不放在眼里了!王家这些时日越发地放肆了!”
王皇后比承康帝大三岁,这门亲事是当年承康帝自己求来的。那年他十三岁,因急于出宫建府,便定下了王家十六岁的女儿为王妃。十四岁的王爷迎娶十七岁的王妃,那时静王年纪尚小,自然要找个能持家能生养的王妃,大三岁是极好的。
承康帝做静王时,性子温和又与世无争,王妃管得宽一些,倒也无所谓。如今静王做了皇上,王妃却没有作为皇后的自觉,不但把持着后宫,更是对政事指手画脚,又喜欢处处压皇上一头,皇上心里自然觉得不舒服。
王皇后育有嫡长子与四皇子,还一直惦记太子之位,对皇上多有逼迫,最近的态度也越发地狰狞了。
承康帝迟迟不废太子,想来并非找不到借口,而是不愿早早地立大皇子为太子,此时王家把持着御林军,大皇子又拿了都尉府差事,若是立了大皇子做太子,那么皇权用不了多久便会被王家彻底架空了。
承康帝现在尚且不自由,若到那时还不知是什么光景。何况皇上自来又对柳贵妃的二皇子很是偏爱,二皇子只比大皇子小一岁,太子之位悬而未决,这些都让王皇后越发地不安。
皇上的这番话,刘喜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笑道:“勇毅侯想要去都尉府历练历练,皇上何不随了侯爷的心意,一来大皇子在里面,能让表兄弟多相处相处。二来侯爷手里有些权柄,也多了自保的能力,这样您和太后都能安心些。”
皇上叹了口气:“朕也不想圈着他,可他今年才十三,正是读书的年纪。他本就是正经的皇亲国戚,便是什么都不干,谁敢给他脸色不成?都尉府是什么地方?大皇子进去那么久了,也没做出个四五六来,朕也不想他小小年纪便去都尉府看人脸色度日。锦衣卫做的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好歹也是朕的亲外甥,朕如何舍得?”
刘喜笑道:“如今大皇子算是掌管着半个都尉府,皇上还怕他给侯爷穿小鞋不成?兄弟们多相处总归是好,侯爷又是静不下来的性子,你硬是让他读书,说不得他更委屈。”
皇上想了片刻:“是啊,不管谁坐了皇位都是他舅舅,不管谁做了太子都是他表哥,可到底也是有个亲疏远近,是该让他跟几个皇儿相处相处了。你去太后宫中说一声,若这几日勇毅侯来了宫中,便不要让他出去了,多留几日。”
刘喜愣了愣:“侯爷到底是外男,这总归不好……”
皇上道:“大皇子都束发了,还没有出宫建府,朕的外甥才十三,怎么就不能来宫里住几日?莫不是等他到都尉府当了差,朕想见见都不成了?”
刘喜忙笑道:“他都要去当差了,住在宫中到底不好同皇后娘娘交代。您也知道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如今皇后娘娘才是后宫之主……当初侯爷从西山刚回京城,太后娘娘把他安置在宫中,没住三日,皇后娘娘便派去几个嬷嬷给侯爷教授宫规。太后娘娘没有办法,只有把侯爷送回了安国公府……”
皇上紧紧地绷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怪不得安国公不在家,那王氏也敢不容他,竟是皇后在撑腰!这王家姑娘一个两个怎么都是这样!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继室就打起了安国公世子的主意!朕活着一日,那安国公的位置就没有王家那几个孩子的可能!一天到晚地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个个贼眉鼠眼图谋不轨!”
刘喜躬身小声道:“皇上息怒,万莫因这些小事同皇后置气。这些不过都是内宅的琐事,皇上根本不必操心。皇上若是喜欢,只管将侯爷放在眼前照顾便是,谁又能真的和您较真。”
皇上抿了抿唇:“明日让鹰儿进宫!还有那个周家的一起来,朕倒要看看谁敢赶他走!”
刘喜连连称是,再也不敢多言一句。
上皇二十一岁继位,年号建平,在位十五载。皇后早逝,上皇再未立后,后宫一切虽是贤德二妃共同掌管,但一般的事均要太后点头才可以。太后膝下无子,当年又是真心地辅佐上皇,自然很得上皇敬重。先皇新丧后,上皇的亲娘容妃还在世,太后不等上皇开口,便提议设两宫太后,上皇虽嘴上不曾说什么,但对太后越发地恭敬了。容太妃虽是做了几日太后,可到底是个没福的,先皇病逝的第二年便也病逝了。
上皇觉得自己还未尽孝,亲母却早逝了,情感上接受不了,伤心过度哭晕在灵堂上。太后极为动容,夸上皇至情至孝,提议让容太妃与先皇合葬东陵。上皇自小虽没有机会亲近太后,却也知道太后气度堪比男子,极得先皇敬重,却不曾想竟是如此地周全大度,当下感动又欢喜地附在太后腿上大哭了一场。
自此后,上皇便同太后越发地像亲生母子了,后宫之事全交由太后之手,便是遇到棘手的政事,也要拿到太后处询问一番,总能得些指点。
承康帝性格和处事都比上皇要仁和宽厚,可皇后王氏月静却是个极有权力欲的女子。她当了近二十年静王妃,内院大权一手尽握,又比皇上年长三岁,总喜欢压小夫婿一头,这般二十年下来,成了惯性。
要说,当年静王妃虽有逾越,可好歹还算有分寸,静王是个闲散王爷,平日里一心不闻窗外事,弄弄花草练个书法,最喜红袖添香之事。静王妃虽不是个大度的,却是世家出身极爱名声,从来不曾阻拦静王这点小爱好,甚至有时还会主动给一些婢女开脸抬房。不过,那些侍妾的庶子庶女不知怀了多少,可真正生下来长成人的,也只有那几个有名分和家世的侧妃。
王氏是前朝留下来的百年世家,虽有些底蕴却无机遇,自太祖和高祖时便不怎么得重用,正逐步走向没落。皇后的父亲是礼部尚书,礼部是六部中最没有实权和依仗的,若无意外,再无可能更进一步。
当初静王求亲时,看中王氏有名声,没有实权和助力,如此这般的家世,才更能让别的兄弟安心。当初静王府的那些侧妃,但凡有点背景和依仗,都有机会生养下庶子庶女。静王妃虽是面上好看,可没了强大有力的娘家,想做点什么也成不了事,除了依靠静王,并无依仗。
那时静王妃也懂得这个道理,虽有把持后院,却也不会做得太过分,对静王也有几分温柔小意,时不时也走走温柔体贴的路子。可自她做了皇后,风象便变了。静王闲散了近二十年,当年也是真心不恋权势,莫说近臣了,便是幕僚也没养一个。此时,王家百年大族的优势便显现出来了,能在太祖改朝换代时依然屹立不倒的家族,岂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静王登基,王氏族人比任何人都欢欣鼓舞用心辅佐。在承康帝坐稳皇位后,便再也不曾想过让他退位。王家在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一步步地将手伸进了御林军与都尉府。
直至此时,王氏一族深觉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便有恃无恐起来。皇后更是不再压抑本心,一心把持后宫,越发地不将太后放在眼中。虽然承康帝为此很是不满,可王皇后觉得承康帝没有魄力到了懦弱的程度,大皇子日益年长,王家又大权在握,她已经几乎不将皇上的意思放在眼中,何况没有血缘的太后。
王皇后才进宫时,日日晨昏定时请安,表现得十分雍容大度。待到日益掌权后,对太后越发地不恭,不但不再过去请安,更因堂妹乃安国公继夫人小王氏,对勇毅侯很是不满,次三番在皇上面前进言,要将荣国世子之位传给自己堂妹所出的嫡次子。虽被皇上呵斥了几次,却丝毫不知悔改,甚至一意孤行。
夕阳西下雍熙宫内,一树的石榴花开得正好。太后倚靠在贵妃榻上听着小太监绘声绘色地学着昨日皇上与刘喜的对话,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许久许久,她挥了挥手,那小太监无声地退了下去,匆匆地离去。
太后冷笑一声:“皇帝和皇后不愧为夫妻,皇后将手伸入了人家的内宅,他却在鹰儿身边安了眼线,好在用的是宫中的人,否则依鹰儿口无遮拦的性子,还不知怎么让他夫妻俩猜忌!”
杜嬷嬷笑道:“太后不用生气,这本是好事,自古以来哪有不猜忌别人的皇帝,何况又是半路出家的皇帝。他本就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心虚着呢。往日里,咱们还要防着他,可现在他安插咱们的人去了小侯爷那里,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有些想让他知道,就让他知道,不想让他知道的,他哪里能知道?这一切还不都握在太后的手里。”
太后道:“你说的这些哀家又怎会不知道,到底是气不过罢了。上皇在时对鹰儿胜过亲子,从无半分防备之心,小王氏更是缩着头做人,谁敢将手伸到他那里。现在哀家还活得好好的,他们竟是干出这样的事,夫妻合伙和哀家过不去。一个小小的孩子,怎么就碍着他们夫妻的眼了,还好是咱们的人,若不是咱们的人,稍微学一些乱七八糟的,鹰儿如何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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