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辰但觉一阵眩晕,周围的人声好似忽然间都离得十分遥远,惨白的尸体已呈黑色的凝血,一道道狰狞的伤痕!而这个人不久前还是活生生的,还在故意和她找别扭,还……实际上却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他关键时刻选择了救自己。
“这人好像是展掌柜。”
“哪个展掌柜,我刚刚好像听他在管这死人叫儿子!”
“官爷,那人刚刚晕倒了,我清清楚楚地听见他管那人犯叫儿子。”
夏辰猛地醒过神儿来,看到晕倒在柱子下的展掌柜,也看到了有名相貌猥琐的年轻男子带了两名官差来。
情急之下,她翻手取出风神斩,使出一招暴风骤雨,瞬间刑场上飞沙走石,连她自己也讶异这一招所造成的威力。趁着所有人都被风沙吹的睁不开眼,她抓住展掌柜的腰带将他提起,掠过人群飞身上马离开了这里。
绕路回到古玩店,将展掌柜扶入内堂,倒了杯水喂他喝下。
展掌柜刚刚转醒随即痛哭起来:“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夏辰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她心里也很难受,满脑子都是展天的挂着黑色血泪的脸。
“爹对不起你,爹若早听你的,去江南就不会……”
夏辰现在总算明白了展天的用心,他并不非想做什么绸布生意,而是想让展掌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展掌柜,赶快收拾下离开这儿吧,刚刚有不少人看到了你,我担心官差很快会找到这里。”
展掌柜老泪纵横地道:“我不走,我要替我儿收尸。”
夏辰深深叹了口气:“展掌柜,你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到时别说为展公子收尸,就连你也有性命之忧啊。”
“我就这一个儿子,他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夏辰一怔,展天说他非展掌柜亲生,难道这展掌柜自己竟没有孩子么!
“展掌柜,以现在的情况绝没可能替展公子收尸,你至少先离开这儿避避风头,玄国使团明日就会离开安阳,我答应你到时一定想办法安葬展公子,你也不想他死得不安心吧。”
展掌柜沉吟半晌:“小公子,那就全拜托你了。”
“嗯,这里有后门么?你快走吧,店铺的事暂时先不用管了,这是一千两银票,你带上。”她已敏锐的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向这边来了。
送走展掌柜,夏辰转身想关店门,门外冲进来七八个衙差:“展掌柜何在?”
夏辰道:“你找展掌柜啊?他回老家了,这店卖给我了。”
“你?你是谁?”
夏辰笑道:“我是新店主啊,你们要买什么我可以替你们介绍一下,我这一天还没开张,可以算你们便宜些啊,你看这是新到的东陵玉马……”她一件件介绍着店里的东西。
“行行行,你别废话了!刚刚还有人看到了他,我们奉命搜查这里,搜过便走!”为首的衙差道,他本对夏辰的话有几分怀疑,可见他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又对这店里的东西如数家珍,而且虽有点畏惧却丝毫不慌乱,想他应该没有说谎。
这些衙差前前后后搜查了一圈便离开了,夏辰颓然坐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但她只坐了片刻猛地站起身来,刚刚她带展掌柜回来时虽绕了路,但也应该兴有人看到,那些衙差一定还会去四处打听,想到这儿她忙将店铺上了闸板锁好门离开了古玩店。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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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早晚
三日后,在卫寒的帮助下花了三千两银子打点看守,然后趁夜偷回了展天的尸首将他妥善安葬,毕竟没有人真心想为玄国人报不平,和谈既然成了海崚王也已离开,便再没有人真正想追究刺客的事。
夏辰这天替古玩店找了个可靠的伙计,她决定在展掌柜回来前至少替他看好店铺,在她心里总觉得欠了展天些什么。
五年后……
整个安阳乃至整个大云国的人都知道如今安阳生意最好的酒楼是晨曦酒楼,这里最有名的酒叫状元红。
其实这酒楼虽豪华又别树一帜,这状元红虽香醇天下少见,但晨曦酒也不至于在开业短短两年便闻达于世,最重要的原因在于这酒楼的主人不仅是个刚满十四岁的少年,还是去年武科状元。
说起这位少年状元,比另几位名公子还要传奇,他不仅有绝世之姿,更文武双全,皇上还亲赐了一个雅号“扶摇公子”,一方面是赞赏他的刀法,另一方面是指他的前途无量。
晨曦酒楼后院有一座雅致的花园。清水绕阶流,碧池映竹翠。木舍三两间,阶前点点花。此时虽已入秋,但园中仍旧花娇柳绿。
夏辰独步花丛中,午后暖暖的阳光照得她有几分懒懒欲睡,忽瞥见卫寒打院门进来,她转身便想回屋去,却被他拦住。“辰儿,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的耳朵都快被你磨出茧子了。”
卫寒摸摸鼻子:“今日我绝不提婚事,只喝酒。”
“酒有的是,你去前面喝便是。”
“辰儿,你也太没义气了吧,有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被父亲逼婚家都不敢回,你好歹安慰我几句。”
“少来,你分明是有福不享!张尚书的千金、李侍郎家的小姐,还有那个七公主姿色都不错,还有……前前后后不下二十个名门闺秀了,你就没一个瞧上眼的么?”
“辰儿!不是瞧不瞧上的问题,你知道我根本不想成亲。”
夏辰扭头便走:“你都快二十岁了吧?别家公子这年纪娃娃都满地跑了。”
卫寒紧跟着她:“少泽不也没成亲?还有飞云。他们还比我大些呢!”
“你们几个就互相比着拖是你们的事。干嘛一个个三天两头跑我这来诉苦啊,我招谁惹谁了。”
卫寒忽然一本正经地道:“辰儿,我听说九公主看上你了。”
夏辰一怔:“呃?你听谁说的?”
“太子!”
夏辰一挑眉:“这……皇上不会同意吧?我一没官二没爵的。”
“那可说不准。当初你执意不肯为官,但你可答应过皇上如有需要,随时接受任命。”
夏辰耸耸肩:“我是武状元,眼下没有战事。多少武将都在家吃嫌饭呢,就是补缺一时半会儿也轮不到我吧。”
卫寒拉她到亭中坐下:“你既不想为官为将干嘛去考武状元啊!”
“做广告啊。我不考这武状元我这里的酒能如此出名?”
卫寒愕然,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这一年来北方可不太平,先是马贼盗匪频频骚扰,现在常有小股军队出没。而连年天灾,大云国已拿不出钱给玄国了,现在朝中不少人又在嚷着要打。”
“哼!当初是无论如何也要和。那种苛刻的条件都照单全收,现在性命无忧又开始心疼钱了!”夏辰嗤之以鼻。
“辰儿。我可是一直主战的,用咱们老百姓的血汗钱去养肥玄*队,这和拿自家的羊喂狼有什么区别,等到时羊没了,狼终究还是要吃人的。”
“玄国那边什么动向?”
“他们现在是兵强马壮,野心自然也开始膨胀!不过玄皇这两年来不知为何性情大变,前不久竟在朝堂当众刺死了一名大臣,而玄军统帅贺兰宗辅过世后,他的位置一直虚悬,暂时应该不会撕破脸。”
夏辰淡淡一笑:“人心不足!打是早晚的事。”
“是啊!”
夏辰感慨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前我去西域路过北方,真是越来越荒凉了,不少人被活活饿死,而我听展掌柜说,江南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赋税太重,丰年尚勉强维持,碰上一点天灾*也是家破人亡,可叹这安阳却还一片歌舞升平,并越发纸醉金迷了,这样下去大云国危矣。”
卫寒摇头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
“嗯。”夏辰伸手替他倒了杯酒。
“辰儿,当初展掌柜因为展天的事不得不离开安阳,并把古玩店转让给了你,现在也经营得有声有色,你还真是有经商的天份啊!”说着他四下看了一眼:“这酒楼和那店铺都有人在打理,你就没想过再开家分店什么的?”
夏辰淡淡扯了下嘴角:“如果你肯去打理,我倒可以考虑。”她何尝不想把生意做大,但她总觉得时局不稳,当初展天执意让展掌柜去江南,似乎暗示着安阳有可能生变。
卫寒连连摇手:“你饶我了吧,我可做不来。只是你听说你伯母和堂兄整日在外边花天酒地无所是事,还逢人便说你这个家主自私自利,吃独食。你何不干脆给他们弄个店铺,也让他们知道知道钱没那么容易赚的,想你当初为了这酒楼费了多少心思。”
夏辰淡淡一笑:“给他们开家店铺,回头赔了还不是要我收拾烂摊子。”
“你可以先和他们约法三章啊,盈亏自负。”
夏辰想了下:“嗯,这事容我再想想。”当初夏忠扬想把她变成一无是处的公子哥,现在他的儿子已然是游手好闲的废物,是时候让他们尝尝从天上掉到地下的滋味了。
据可靠消息,夏忠扬这两年在边关也过得极为舒坦,如今战事又起。可以找个不大不小的事将他拉下马。
卫寒一脸垂涎地看着她:“辰儿,你从西域带回来的葡萄酒可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