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二叔,我是不是马上就可以学剑法了?”
姚震连连点头:“可以,自然可以,我现在教一套简单实用的剑法给你。”说着挥剑在院中舞起来。
只见剑影重重,嗖嗖带风,每招每式都十分漂亮,丝毫不含糊。夏辰确定他这套剑法已练了不止千遍万遍,并且绝无半点儿花招,想是当兵时跟教头所的。
姚二叔平日饱受伤痛折磨总是佝偻着脊背,此时却仿佛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般英武潇洒。夏辰也算是开了眼界,并认真地把每个招式都记在心中。
招式本是相通的,万变不离其中,一般人看一遍能记住三招五式已是不易,但夏辰练过多种拳法,十六式剑法竟记了个*成。
当她说要试试,接过姚震递过来的剑时,意外地发现这剑和她印象中的不同,剑柄包铁、剑身又宽又厚,估计有十几斤重,看着刃上泛着青白的光,夏辰觉得应该是用青铜加寒铁经过无数次锤炼而成。闭目回想了一下招式,舞了起来,只大概地练了一遍便已汗流满面。
姚震哈哈大笑:“好辰儿,果然聪慧,看一遍竟记住这许多。”
夏辰抹了把汗:“这剑为何这么重?”
姚震道:“这还算轻的,那些玄国士兵多用弯刀或铁锤,重者可达百斤。在战场上杀敌,招式固然重要,但力量更重要,你时常会腹背受敌,或是同时面对几个敌人,若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何谈杀敌呢?”
夏辰自然明白这道理,群殴和一对一的打法有很大区别,至少不会有很大的躲避空间,并常常同时受到不同方位的攻击,碰上这样的情况,你就要选择躲开致命的,招架要命的,承受最轻的,但总免不了挨上几下。
她第一位泰拳师父也曾说过,练武首先要练挨打,如果经不起打,就不可能彻底击败对手。前世她的抗击能力练得相当不错,现在却……不堪一击。
要知道有一个词叫“拼命”,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中,有些人宁可损自身,也要与敌人同归于尽!战场上这种情况尤为平常,防不胜防。要不怎么会有人说,为将者功成名就不仅靠武力和计谋,还要靠运气,若是一出门被不知哪飞来的冷箭射中……那就没下文了。
想到这些,夏辰不由叹了口气:“姚二叔,如此说来,我现在就算学会剑法,却也和跳舞差不多,中看不中用。”
姚二叔拍拍她的肩头:“先学好招式,勤加练习,你早晚会长成一个男子汉。”
闻此言她更气馁了,原本还以为姚二叔有什么高招呢!看样子也超越不了先天的束缚。女人在体能上本不如男人,是以在现代比赛会分男女和重量级。如此看来自己对付一些半吊子虽绰绰有余,遇上真正的高手对抗,特别是力量型的,必然吃大亏。
姚震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累了。“辰儿,这几天我替你弄一把轻巧些的剑,等你把这套剑法练熟,我再教你另一套和在战场上如何应敌。”
夏辰只好点点头,心道这姚二叔原来是想把她训练成一名战士啊!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这时姚二婶从屋里走出来:“辰儿,怎出了这许多汗,快进屋消消汗,别着了凉。我烧了几个土豆,来吃两个。”
土豆刚烧出来极香,黑毛馋得直流口水。夏辰知道姚二叔但有什么好吃的,都不会少了黑毛的,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姚二叔竟把土豆掰成小块,一块块吹凉后才给黑毛吃。
“姚二叔,黑毛都这么大了,给它一个自己吃不就好了?”
姚震道:“要是热骨头,直接给它也没事,烧土豆可不行,整个给它会烫伤。”说着又掰了一个:“你看,这外边已不很烫手,里边却还是极热的。狗吃东西急,一口咬下去粘在牙床上,想吐又吐不出,便会烫伤。”
夏辰点点头,莫说是狗,人若不小心些也会烫着舌头,这烧土豆在吃时,必需先掰开散掉里边那股热气。
回到家吃过晚饭,夏辰见韩奇站起身要回自己屋,道:“三舅舅等等,辰儿有几个字不认得。”
“走吧,我看看。”韩奇心想这外甥定又动了什么脑筋,若说哪个词不理解还算正常,说不认字别人信他可不信。
来到后院韩奇停下脚:“辰儿,什么事弄得这般神神秘秘的?”
夏辰搓搓手,笑嘻嘻地道:“三舅舅,当兵真有那么糟吗?”她天生是个拗脾气,认为凡事无绝对,以至于常常见了棺材不掉泪,撞上南墙也不回头。别人越是说不可能,她越是想试试。
何况整日背诵那些之乎者也,真是太痛苦了,他日若考上进士做了官,整日便要摆出道貌岸然的样子,满口说着仁义道德,每逢碰上比自己官大的还要点头哈腰,就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天天不得也给皇帝叩头,只是想想都欲抓狂。
韩奇脸色一沉:“很糟!如今战火连天,凡服兵役者就算不死,也是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我们附近十里八村凡入军服役者,知道信儿的,非残即死。”
夏辰觉得他的说法未免夸张,打仗虽然危险,但总不至于去一个没一个不是,就算很难脱离军营,凭自己脱颖而出那是迟早的。“三舅舅,姚二叔不就是退役回来的么?他不是好好的?”
韩奇苦笑了下,神色有些尴尬:“他刚年过四旬,你以为他为何没儿女?”
☆、第十章 形势
夏辰一愣:“为什么?”
韩奇似乎有些不好启齿:“傻瓜,他……伤在命根子。”
夏辰脸一热:“你是说,姚二叔伤了……那里?”难道姚二叔变成太监了?可是他明明有胡子,也绝没半点不男不女之态。再说他如果那个不行,姚二婶难道都不介意?可看上去他们明明挺恩爱。而她常听人说,女人那方面越是滋润,越是有女人味儿,姚二婶绝对是女人中的女人啊!
想到这些,夏辰心里怀疑三舅舅会不会是道听途说。可这种事儿她也不好细问啊。
韩奇叹了口气:“姚家老大战死沙场,老三未待成年就饿死了。‘一丁出征,全家受累’啊!他娘亲六年前被债主逼死,最小的妹妹不知被卖到哪里,至今还未找到,若大的一家子都没了!”
夏辰的心猛地紧缩在了一起:“怎么会这样?”想不到姚二叔的身世竟如此悲惨,那他为何丝毫没有怨埋,还总鼓舞自己将来要上阵杀敌呢?若说这时代的人都想建功立业,他却又为何拒绝了升职的机会,选择退役?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韩奇继续道:“在我大云国,军户虽可免一半赋税,可凡入军者要自备马匹、军装和盘费,那是很大一笔开销,而像我们这种地方田地本不多,家中若无几个像样的劳力,怎么活得下去!”
这个夏辰倒是也在史料上也见过,只是她一直觉得有些夸大其词。现在看来这都是事实,古代的老百姓生活本就困苦,除了几亩田没有其他经济来源,还要交纳地租赋税。
像外祖母家这种不至于挨饿的就算好人家了,这还得说外祖父有些手艺,大舅舅、二舅舅又能做些马匹生意。即使如此,碰上年头不好,也有青黄不接的时候。如此看来,古代人重男轻女不只为了延续香火,更重要的是都要靠力气吃饭。
夏辰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出生入死还要自备行头,这古代的当兵这么惨,怎么还有人去啊!真的就一点好处也没有?“三舅舅,那像姚二叔这样的伤兵,朝廷是不是要给些补偿?”
韩奇冷哼道:“补偿?上头的人说,保家卫国乃是为臣民义不容辞之事!天经地义!”
夏辰秀眉一挑:“去他的天经地义,谁说的让谁去!”这也太打击爱国热情了吧。就算不封官加爵,好歹也照顾一下老弱妇孺吧。
韩奇拍了拍外甥的肩头:“规矩就是这么定的,气也没用!像姚二哥,若非立了些战功,怕是想退役回来都不成!不过他也算不错了,总算没落个空手而还,你姚家婶子便是从战场带回来的。”
夏辰恍然道:“我一直很奇怪姚二婶子识文认字,还会弹琴画画,却为什么不会女红,原来她是玄国人啊。”看来村里的人对她冷淡还有这个原因。
韩奇伸了伸懒腰:“辰儿,你就好好读书吧,想到军营建功立业,不是我们这种人家该想的。我听说朝廷新颁布了一项政令,非军户家中男丁超三人者,也要出一名正值壮年的入军服役,不知上头什么时候来征兵,大哥和爹还在犯愁呢。”若是太平年代,服军役倒没什么,可眼下大云国屡战屡败,多半是有去无回。
夏辰苦着脸道:“三舅舅,玄国人到底什么来头,有多厉害?我听说玄国地广人稀,大云国的人口远胜他们百倍,如今咱们都打得兵丁不足了,他们怎么还有人跟我们打?”玄国的历史很短,从建立到如今不过百年,又没有文字,所以书上几乎找不到关于他们的资料,这些还是她听大舅舅和外祖父说的。
韩奇道:“玄国人原是游牧民族,个个骁勇善战,骑兵更是厉害,可以说是生在马背上,死在马背上,全民皆可为兵。自从他们打败西北的大夏国建立政权后,每攻占一个城池,就将城中工匠百姓变为奴隶,替他们耕作做工,他们就可以专心抢掠。而我们大云国目前……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