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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红艳露凝香 (绣猫)


  贺安“咦”一声,未及反问,陆宗沅低叱一声,扬鞭掉头而去,贺安忙紧紧跟上,两人连夜赶回真定。
  这一夜戴荣营中却是军心大乱,众人列阵静候了半晌,不见有丝毫动静,方知不过虚惊一场,于是骂骂咧咧地各自回营。戴荣将副将召来询问,得知是贺安在对岸窥伺,引起众人惶恐,戴荣骂了几句“叛军之将”,便去歇息,只是不敢脱去铠甲,只得和衣而卧。过了许久,毫无睡意,便将卢攸召来问道:“依你之见,良王会否来袭营呢?”
  卢攸倒很坦率,“我也不知道。良王的心性难以捉摸,我军虽占有地利,却难保他不会铤而走险。”
  戴荣道:“若他真敢来袭营,又该如何?”
  “自然是依计行事,引他到峡谷之内,前后夹击。”卢攸胸有成竹道。
  戴荣不由点头,只是心中尚不放心。他此行已先折了前锋秦耘,后军未至,如今副将刘袤已经率大军悄然往北绕行去了,营中军帐虽多,却是诈敌所用,其实十个有九个都是空帐,万一良王果真来袭营,倒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踌躇再三,最终还是叹气道:“听天由命吧,若刘袤能顺利攻下燕京,我就算丧命漳河滩,也总算不辜负皇恩了。”
  戴荣和卢攸叙谈半宿,到底年老体衰,快到黎明,在卧榻上睡去。才打了两个呼噜,忽的又从榻上翻身而起,直愣愣瞅着卢攸,急道:“号令各营,都要和衣而睡,兵器不可离手。”
  卢攸道:“将军放心,已传令下去了。”安慰几句,哄得戴荣重新入睡了,卢攸弯腰走出帐来,望了望被晨风吹得翻飞的旗幡,见自己帐中的一名亲信随从经过,便将他叫住,从袖中取出一纸书信,低声道:“传信回京给平西王。”又叮嘱他几句,便往关押虞韶的军帐中来了。
  进了帐中,见虞韶身下铺着一件旧衣,席地而卧,帘声微动时,他忽的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望向来人,见是卢攸,他紧绷的面色略微松动了些,把手里那片尖利的瓷片放开,说道:“是你。”
  卢攸对虞韶点头示意,在旧衣上坐了下来,又拍拍地面,对虞韶道:“坐吧。”待虞韶坐下来,卢攸端详着虞韶的脸色,呵呵笑道:“有你这样的少年人,我是不得不服老了。整日在这冰凉的地上睡着,我看你还生龙活虎,灵敏得很。我就不行咯,只怕一个晚上下来,骨头就要断了。况且还得整宿聆听外头的风声,伺机而动呢。”
  虞韶沉默,见卢攸这副懒散模样,知道无人袭营,失望之余,问卢攸道:“你不是去打听良王府的动静了?打听到什么了?”
  卢攸眯眼狡猾地一笑,说道:“两天后刘袤就要抵达燕京城下了,你不关心攻城的事,只追着问良王府。怎么,府里有你的心上人不成?”
  虞韶紧闭着嘴,一副不屑回答的模样。卢攸也不计较,哈哈一笑。一双皱纹密布的老眼,犀利地看向虞韶,“昨夜贺安与良王在对岸窥伺我军,以我之见,良王很快会来袭营。不如此,倒真对不起他那个遇鬼杀鬼,遇佛杀佛的性子。”
  虞韶心跳微顿,险些大叫出来,被卢攸那道探究的视线盯着,却硬生生忍了下来,只回了一声:“哦?”其余却只字不提,只等卢攸继续说下去。
  卢攸那张尖瘦的老脸,顿时如花般绽放了。他笑道:“我那一日说过,你当初在萧将军帐下闹得不可开交,令萧将军很是头疼,我却自那时就看中了你,你信不信呢?”
  “信。”虞韶直视着他,一脸坦然,“我并不比谁差,你为什么不能看中我?”
  “好孩子。”卢攸的笑容越发慈祥了,“你信我,我也信你。我如今要给你一个在良王面前立功的机会,你要不要?”
  虞韶眉头微动,“什么机会?”
  “良王想主动出击,趁夜袭营。此战若是得胜,燕京那里得以保全,朝廷便要转攻为守,良王正可趁机挥师南下。因此良王此刻迫切要大破戴荣大军,然而戴荣久经沙场,哪是那么容易攻克的?此处又占尽地利,防守极严,良王想要袭营获胜,恐非易事。”
  虞韶对卢攸,还没有放下戒心,然而听他一番陈词,便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王爷不该袭营?”
  “该。”卢攸捻须得意地看着他,“只是不该自外,而该自内。”
  “你……”虞韶浓眉紧锁,如兽瞳般幽幽发亮的眸子紧盯着卢攸,“你要背叛戴荣?”
  “无能之辈,没有资格做我的主公。”卢攸对他睐睐眼,“良禽择木而栖,我看你就是一棵好树,兴许还是一棵能栖凤凰的梧桐呢。”
  虞韶对他那个卖俏的眼神简直不忍直视,却被他话中的深意吸引了心神,忍不住问:“你说的凤凰是?”
  卢攸笑道:“当然是我呀。”
  
  第65章 一枕梦寒(十三)
  
  虞韶被关了数日,对外界情形一无所知,卢攸便为他剖析了一番。卢攸说道:“如今刘袤率大军前去攻城,戴荣手下不过数千精兵,以作诱敌之用。戴荣治军甚严,昨夜被良王一吓,日后戒备只会更严。强攻自然是不行的,只好你我二人充作内应,杀了戴荣,一等营中军心大乱,良王便抢渡漳河,趁乱袭营。”
  虞韶静心聆听的面容一凝,问道:“你要手刃戴荣?”
  卢攸哈一声笑出来,捶了捶因弯曲而酸痛的双腿,摇头道:“我年纪一大把,又手无缚鸡之力,只怕刀都举不起来。自然还得请你亲自动手。”
  虞韶道:“我周围日夜都有人看守,如何潜入戴荣的军帐?”
  “这个我自有办法。”卢攸撩起帐子,瞥了几眼外头打瞌睡的守军。等了片刻,一队巡逻的兵士从帐前经过,铠甲与兵器撞击的轻响在夜深人静时听得极清。卢攸点了点头,扔下帐子,对虞韶道:“你可有信物?我要传信给良王,约他袭营。”
  虞韶一双沉静的黑眸盯着卢攸,面上颇有些莫测。
  卢攸呵呵笑起来,问道:“你不信我?”
  虞韶道:“不信。”
  “不信我,平西王你总该信吧?”卢攸从怀里掏出一纸书信,扔在虞韶面前,“你曾在他帐下待了一年,平西王的字迹你应该认得。”
  虞韶诧异,正要去把书信拾起来,却被卢攸眼疾手快,收回了自己袖子里。虞韶只得飞快地掠了一眼,瞧见信上一句问候之语,倒的确是萧泽的字迹。
  卢攸把信收好,狡黠地一笑,说道:“信上内容,不便透露。不过良王与戴荣两方近日的举动,平西王都是知道的。他听说你为了良王慨然赴死,很是替你不值哩。”
  虞韶顿悟,不禁多看了卢攸几眼。这个卢攸,生得三角脸,倒八字眉,除去那满脸智珠在握的得意笑容,分明是个不起眼的老头,却能够把戴荣玩弄于股掌之上。虞韶淡淡一笑,说道:“我一个无名小卒,萧将军岂会放在心上?”
  “非也,萧将军对你很是另眼相看。”卢攸拍拍手,立起身来,“天快亮了,闲话休提。虞将军,你在这里,左右也是一死,何不冒险拼一把?你在萧将军帐下时,可不是这样畏首畏尾的性子。”
  以往纵性妄为,不过拼着自己一己之身,此时若是不慎进了卢攸的圈套,耽误的却是良王宏图霸业,虞韶如何能不慎重。因此虽然卢攸有意激他,他也不急,思索良久,说道:“我身上有一把贴身携带的匕首,被戴荣使人搜了去,你可取了这把匕首,送去给王爷,他自然便会信了。”
  卢攸又细细嘱咐虞韶几句,前去取匕首。在那一堆袖箭长剑等兵刃中,找到一把可藏于袖中的精致匕首,黄金刀鞘上宝石烁烁。卢攸退出匕首,在雪亮的锋刃上屈指一弹,指腹上立时渗出血丝来。卢攸忙不迭收回手,吮去血丝,暗道:难道这是兄弟情比金坚的意思?不由一笑,将匕首揣在袖里,唤了一名亲信来,命他趁夜渡河,往对岸去给良王传递消息。
  此时良王在真定已驻扎半月有余,半月以来,他也不急着行动,只命人日夜打探对岸敌情。这一日,贺安亲自将匕首送到陆宗沅面前,陆宗沅愕然,把匕首放在一边,将随匕首送来的密信逐行逐句地读了,只是沉吟不语。
  贺安问道:“王爷,信是谁送来的?”
  陆宗沅瞥他一眼,并不答话,贺安自知造次,他一个降将,又非陆宗沅亲信,哪能得他坦诚相待?于是喏喏地告了罪,便自退下。待他走后,陆宗沅将信纸摊开,思索良久,心道:这人下笔流畅自如,毫无滞涩之感,可见对信中的内容早已筹谋已久,因此烂熟于心。
  戴荣的谋臣约他袭营?是早有预谋,还是受虞韶鼓动?
  他负手在书房中踱了一阵,再折回身,“叮”一声弹开刀鞘,却见那把无坚不摧的刃身,却不知何时已经被齐腰截断,唯有刀鞘还完好无损的露在外面。陆宗沅面色微变,凝望许久,把那柄匕首连断刃带刀鞘,一起叫人收了起来。
  不过余日,卢攸再来求见戴荣。近来因为良王每夜派小股人马前来骚扰,每每都是虚晃一枪,却引得戴荣通宵达旦地号令全营戒备,过了数日,人马俱乏。戴荣一个老者,熬得眼下乌青,精神恹恹的。唯有卢攸,每日高床软枕,吃喝不误,养得精神抖擞。两人一见,各自讶异,戴荣颇有些不满,问道:“近日我为战事夙兴夜寐,卢先生却是满脸喜气,是为的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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