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若是按你所说,那下蛊之人,极有可能就在桑丘府内了?”
穆流年的反应是最快的。因为那段时间,桑丘子睿可是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一来是因为他自己受伤,外出的时候并不多,再者后来桑丘业过世,他身为晚辈,自然是更不能离开桑丘府了。
桑丘子睿的手指微蜷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而这一细微的变化,并未躲过穆流年的眼睛。
“哥哥,你那里不是有之前海爷爷给的一种药?就是那种可以抑制蛊虫活动次数的药?”
云长安点点头,似乎是才想起来,“对呀,我怎么给忘了。”
云长安在自己的怀里一下子掏出来了三四个小药瓶,打开试过之后,才直接就倒出了一粒,送到了桑丘子睿的嘴边。
穆流年的眼睛看似是不经意地落在了云长安手中的小瓶子上,可是眼睛的余光,却是紧紧地盯着桑丘子睿的一举一动。这个时候中了蛊,是不是也太巧了些?
“多谢云公子和浅夏了。只是子睿现在这番模样,怕是还要有劳浅夏和长安兄了。”
云长安与浅夏相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轻点了头,同意了桑丘子睿的说法。
因为桑丘子睿的身体原因,所以一路上众人走地都不快,毕竟桑丘子睿的身分有些不同,不能不顾忌。
而云长安则是在云雷的陪同下,与长风率先策马直奔安阳城了。
桑丘子睿并未说谎,桑丘老太爷是真的突然不知何故,昏迷不醒了。
这日,一行人在一处客栈落脚,浅夏想到了牡丹,想到了自尽的桑丘子赫,想到了那个被人刺杀的桑丘业。这么多的人,无论生死,似乎是每一个都与桑丘子睿脱不了关系。
可是偏偏每一个人出事,又都与他没有太大的联系,至少,在外人看来就是如此。
浅夏的黛眉微蹙,她也不想怀疑桑丘子睿,毕竟是那样一个看起来风光霁月之人,若是果真心思如此缜密且狠辣,还真是有些让人接受不了。
可再一细想,真正的桑丘子睿就该是如此。若是没有些许的计谋,没有所谓的心机,又怎么可能会成为了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又怎么可能会有了那么多的倾慕者?
浅夏轻叹一声,人就是如此矛盾且复杂的动物,明明觉得那样有些奇怪,可是再一细想,似乎是又合情合理了!
穆流年看她一个人对着烛台发呆,知道她是为了桑丘子睿的事才会愁眉不展。
“碎心蛊绝迹多年,怎么会突然出现?据我所知,这碎心蛊已是有近百年未曾出过世了,这等厉害的蛊毒,怕是不容易解。”
浅夏点点头,面色平静,“我知道。无论是否容易解开,总是要想办法的,不是吗?”
“浅浅,若是此蛊无解呢?”穆流年的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是要将她平静的外表给逐层剥开,再细细地看一看,她的脑子里,到底是不是在想着解蛊之事。
“我从来不信这世上有无解之毒。天生万物,相辅相成,亦是相生相克!碎心蛊既然是有它存在的理由,那么,这世间就一定有能克制其肆虐的方法。”
“碎心蛊的威力不小。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凡中此蛊之人,最多不会活过半年的。而且,最后的几个月,将会异常痛苦,苦不堪言。病情发作的频率,甚至是能达到了每半个时辰一次,每次持续的时间会超过一刻钟,简直就是让人生不如死。”
浅夏的表情突然有些愤慨了!小手儿紧紧地攥着,脸色亦是一片铁青,“也不知是何人发明了这种蛊,简直就是害人不浅!那下蛊之人最好是别让我找到了此蛊的配方和养蛊人,否则,我定然是要想尽法子将他们毁了。”
穆流年眉梢一动,“你是要毁了那方子,还是要毁了那养蛊之人?”
“两者一并毁了!”浅夏想也不想,直接回道。
“这么说,你是恨极了这碎心蛊了?”穆流年状似无意地问道,只是若是细看他的眸子,便会发现了,似乎是蒙上了一层幽暗,那种比外头的天色,还要更暗上几分,更让人生畏的幽黑色!
“自然是恨了。这等害人的东西,要来何用?”浅夏不明白他为何会这样问,“难道你觉得这等恶心的东西,还应该流传于世?”
“自然不是!我以为你是因为中了蛊的人是桑丘子睿,所以你才会这般地激动。”
“怎么会?”浅夏笑着说完,便惊觉有些不对,笑容僵在了脸上,一时有些尴尬了起来。
“浅浅,我知道你对桑丘子睿无意。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对你实在是太上心了。不是我小心眼儿,而是我总觉得这个桑丘子睿这次要我们回到安阳城,似乎是另有目的。”
浅夏的嘴巴张了张,不过最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略有些不自在道,“能有什么目的?桑丘老太爷确实昏迷不醒一事,不是已经查证过了?估计这会儿,哥哥已经到了安阳城了。”
穆流年知道自己现在无法说服她,毕竟现在桑丘子睿中了蛊毒一事也是真的,做不得假。而桑丘老太爷的病,也是确有其事。看来,有些事,是真的得慢慢来了。
“浅浅,今天收到了一个消息,我觉得有些奇怪。”穆流年决定还是岔开话题的好,不然,怕是浅夏会以为他太过小心眼儿,或者是根本就没有容人之量了。
“什么?”浅夏的心思仍然是在那碎心蛊上,对于穆流年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穆流年也不介意她这样,倒是慢条斯理道,“卢浅笑和宋佳宁两人一路北上,可是才不过是越过了一座城池,便出事了。”
穆流年说到这儿,刻意停顿了下来,观看着浅夏的反应。
浅夏的心神一时没有完全被他给绕过来,先是没有什么反应,不过是一两个呼吸之后,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猛地抬头,一脸惊诧道,“出了什么事?”
“连人带车,全都消失不见了。”
“消失?这是什么意思?”不怪浅夏太过大惊小怪,随行的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会谁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连人带车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穆流年说着,便看见三七进来了,手上还端着一个瓷碗,“这是刚才青公子送来的,奴婢看您与小姐说话,便先拿去热了,都是按您以前说的方法热的,现在喝刚刚好。”
穆流年点点头,三七将牛乳放下,便又退到了门外。
“先喝吧。”
浅夏看了他一眼,也知道自己若是不喝这碗牛乳,怕是他也不肯讲。只能是端起了小碗,大口大口地急急喝着。
穆流年轻笑,“慢些喝。我又不是不告诉你。别再呛着了。”
浅夏喝完了牛乳,一时又有些好奇,“元初,这些牛乳,你都是从何处弄来的?我们在安阳城的时候,便是青龙送来的。后来在允州,依然是每日晚上一碗。现在在这半路上,又是如此。元初,你别告诉我你这是每日都派了人不远千里去弄的。我可是消受不起。”
“有什么消受不起的?再说了,这些也不是每日千里之远才弄来的。只是在这附近,有我的庄子,正巧庄子上养了奶牛罢了。这东西对身体好,不是先前长安也说过了?”
浅夏想想穆流年一路上的产业确实是不少,不过是些牛乳,当也是难不倒他的,遂不再纠结此事,继续一脸疑问地看向了他。
“听说是当天夜里他们一行人宿在了驿站。因为卢浅笑是官家小姐,自然是有这个资格住在驿站的。只是没成想,头天晚上还好好的,甚至是还有人听到了那两人拌了几句嘴,可是天一亮,便发现他们的马车不见了,那两位小姐也没了踪影。”
“那随行的丫环呢?”
“随行的丫环都是好好的,无一伤亡。只是他们一行人的马车没了,马也没了。现在一行人的银子也被盗走了。被困在了驿站。幸好那领头儿的聪明,连忙找了当地的熟人,让人快速地给卢少华送了信,另一方面,又将随行女眷的首饰之类的全都当了,不然的话,他们怕是连吃馒头的钱都没了。”
“连银子都盗走了?做的这么绝?那这是冲着卢浅笑和宋佳宁去的,还是冲着卢家去的?”
不怪浅夏有此一问。毕竟那卢浅笑是卢家的小姐,若是她真的出些什么事,那么卢家的名声,自然也是跟着受损。若是卢浅笑和宋佳宁被劫的消息一传出去,无论她们是否失贞,是否平安回来,她们的名声,都是毁了!再不可能有人会愿意再娶这样的女子为妻的。
如此,那么卢少华自然是跟着要受到影响的。
“那消息现在可传回允州了?”浅夏突然很想知道卢少华和云敬丽这两人的反应了。
“嗯。”穆流年看着她,浅夏刚刚喝完了牛乳,还未曾擦拭唇角,便直接问他话,这会儿唇角两边儿都是有些乳白色的液体在那儿浮着,倒是引得他一阵口干舌燥。
穆流年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欲火强压了下去,然后自袖间取出帕子,轻轻地在她唇角是擦拭了几下,“卢家的老太太急得当场便晕了过去。而靳氏也是哭得一榻糊涂。至于卢少华,他算是一家人中最冷静的一个了。派了人手出去秘密寻找,另外,又让人严密封锁消息,不可将她二人出事的事,泄漏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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