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七夜。
“主上。”孟丝丝盈盈一拜,声音虽凉却柔。
白七夜的睫毛上挂着两片摇摇欲坠的雪白,墨发也点点斑白,倘若细看那精致的五官,撩人薄唇都惨白似雪。
“慕止可好多了?”白七夜垂下眼帘,看向孟丝丝。
孟丝丝眼中凉意又加深了一层,他已经知道自己见了慕止,她的任何动作都逃不过白七夜,语气淡然:“好了。主上也万要保重身子,你。”
孟丝丝的话没说完,白七夜便轻轻的咳了起来,他微微的侧过身,墨发遮住半张脸。
“主上。”孟丝丝心中一惊,身影恍惚之间便来到白七夜身侧,她的手下意识的扶上白七夜的胳膊。
“咳咳咳咳,无妨,旧疾而已。”白七夜不露神色的将手臂抽开,漠然道。
孟丝丝的手落了空,手指弯了弯收回:“主上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白七夜看着落了满地的苍白,薄唇轻轻勾起:“落地无痕,坐享其成。”
一笑倾终生,说的便是这样的笑容吧。孟丝丝望着白七夜随着他扬起的嘴角,自己竟也莫名的笑了起来,她一直都觉得,能够遇见白七夜受他庇佑是自己今生唯一之幸。
即便只有这样的距离,不能在往前靠近分毫,但这样,就足矣。
“恕属下冒昧,想问主上一个问题。”孟丝丝问。
白七夜笑:“问。”
“主上怎样看待慕止?”
一句话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在不经意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孟丝丝在说出口的那瞬间就后悔了,因为就算所有人都看不透白七夜这张永远,悬挂着温暖笑意的脸上潜藏的情愫。
她能看的出来。
白七夜的笑意不减反加,狭长的眼睛轻轻的弯起,他侧过脸看向孟丝丝:“你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孟丝丝的心口一疼,她看着白七夜只觉得寒意逼近。
“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白七夜说这话的时候,手不自觉的移向那匕首,他还记得慕止拿走匕首的那日,自己从窗口看到的她倨傲又潇洒的身影。
就像一阵风,带着腥味的。
“慕止已经参与了这件事情,主上觉得凭她之力能阻止吗?倘若她去求太子,说不定。”孟丝丝没有继续往下说。
白七夜从柱上直起身子,侧过身面向孟丝丝而站,说道:“她不是个会求人的人。”
孟丝丝眉头轻蹙,白七夜又说:“不过倘若她肯求的话,说不定真的会阻止呢。”
“为了情歌,也许她真的会求,她比我更在意情歌。”孟丝丝垂着眼睛,声音低沉。
白七夜轻轻的笑出了声音,他伸出手像第一次见到孟丝丝时宠溺的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比妖九可笨多了。”
“主上。”孟丝丝和妖九向来看不顺眼彼此,这会听到白七夜这样说不由有些怒气。
白七夜的手指离开孟丝丝的脑袋,顺手捏了一撮她柔软的墨发,绕在指尖:“慕止最大的弱点就是在于,她谁都不信。没有人能孤独的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包括我,不管被伤的多深,也要拼尽全力甚至用一次一次的死而复生去寻求一个,信任的人。这才是每个人要走的唯一的路。”
孟丝丝感觉着白七夜不轻不重的力道,他纤细的手指绕在自己墨发上,身上浅淡的药箱将她浸染,淡淡又极其柔软的声音,那些深入人心的话,都让她心脏突突的跳。
“我们都不是在为自己活着的。”白七夜松开孟丝丝的墨发,任由风将她的长发吹的飘然而起,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有细碎的光,像夏日的星辰,像冬季的阳光。
“回去吧。”最后白七夜说。
孟丝丝离开之后,白七夜依旧站在陌上庭下。
我们都不是在为自己活着的,但这个道理都是要到了最后才能明白。就像我知道,但是我不明白。
从陌上庭后方,妖九端着一杯滚烫的药走到白七夜面前,他俊俏的脸上那双纯澈的大眼睛闪闪发光:“主上,喝药吧,还热着。”
“你的伤如何了?”白七夜并没有去接药而是低着头问道。
妖九端着药的手有些颤抖,上次白七夜那一掌其实并不是重,但震碎了她的面具让自己猛猛撞在树上同时,也让自己受了一点点伤,却不想他现在还记得。
“属下没事。”妖九说这话的时候鼻子有点酸。
白七夜将妖九手上的药接过来:“自作聪明,我最喜欢也最讨厌你这一点。”
妖九眯着眼睛嘿嘿一笑:“能有主上喜欢的就成。”
妖九和孟丝丝全然不同,一个冷艳倨傲,一个活泼聪明。
白七夜喝药的时候就像清茶一般,酸涩而苦的液体被灌进喉间连眉头都不蹙一下,娴熟习惯。
“你这几日不在翌晨宫,又跑到哪去了?”白七夜随意的问。
“我啊,我在想对付慕止办法呢。我有一个朋友也在太子殿当差,他有一次和莫言喝酒,听说慕止其实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她好像连兵法都懂,有时候行为也很古怪,我也总觉得慕止哪里怪怪的,跟平常人都不同。”妖九说着说着就想起了与慕止初识的场景。
甚是怀念,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无回头之路,若是她日后能投靠七爷这一边,说不定她们还能当朋友,但现在慕止无非也是她最大的隐疾,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而这几日,妖九并未去真正寻找什么慕止的弱点,而是碰到了每个女生每个月都会很麻烦的事情。
白七夜不管在哪一方面都精通,倘若她待在白七夜身边,说不定还不等慕止说出来,自己就先被发现了。
在没有能力和七爷并肩之前,她还是要尽全力的隐藏住自己的身份,等到自己用自己的力量也能理所应当的和七爷并肩之时,她要用最美好的姿态出现。
白七夜也对妖九这种经常动不动,就消失上几天的习惯习以为常了。
他将手上的瓷碗递给妖九,却突然眉心一蹙,腰身一弯就吐出一口鲜血,月牙锦衣被风扬起,衣角如同脚边斑白被腥红浸染。
“七爷!”妖九被吓的手一抖,瓷碗应声而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第五十五章 一语惊人
次日清晨。
昨日下了一夜的大雪将整个皇宫都镀上了一层银白。
慕止还在睡意朦胧之间就听到了,门外清扫积雪的声音,扫帚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格外突兀,将裹在身上的棉被又不露声色的拉了拉。
“奴婢来伺候良娣更衣。”从门外进来几个眼生的侍女,她们手上端着冒着热气的金盆。
“诗落呢?”慕止掀开被子的一瞬间。有些微凉,她示意侍女将手中金盆放下就可以。
几个侍女一时间禁了声,只有其中一个慢慢开了口:“秦姑姑方才去了御衣阁,去领掌势姑姑的衣裳去了。”
慕止点点头,便没有再说话。
她洗漱完了之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坐在木椅上开始沉思今天的计划。却不想,还没将秦诗落等回来,却等来了许久不曾见过的巧言。
“奴婢给良娣请安。”巧言福了福身,轻声道。
慕止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巧言向来不做作矫情,优雅而气沉丹田的就坐了上去,她看了慕止片刻终于说:“良娣是否觉得,持宠傲行的日子差不多该到尽头了?”
慕止的身子朝身后木椅靠了靠。她一只胳膊顶在木椅把手上撑着脑袋,翘着二郎腿一副闲然自得的姿态,语气淡淡:“你看我哪点像是持宠傲行了?我又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了?”
巧言眉头蹙起:“良娣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差错,永无止尽的用伤病为由,从未去过玄阳店给莲妃娘娘请过安,甚至于连一个嫔妃该做的都不做。纵使太子殿下纵容你,但怕是时日多了也会成为宫中话柄。”
慕止这会算是听明白了。这货每次不来则已,一来就是劈头盖脸的教训。她自然知道身为嫔妃的礼数,但近期却也是着实没时间,她可不想像宫中的女人一样。
除了每天请安请来请去,拉拉家常,斗斗法就成天想着你阴我,我阴你,着实无聊。
“你这大清早的来这里,就是为了来教训我?”慕止对巧言挑了挑眉。
“奴婢不敢。”巧言垂下眼道。
“敢不敢不是很明显吗,啊,对了。看见你倒让我想起来一个人。你近日可看见巧语了?”慕止突然想起来那个以前格外嚣张的女人,突然想看看她现在在她面前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巧言听到慕止的话。手指一僵,她起身对慕止又福了福身:“奴婢要说的就这么多,若是良娣无事不妨多往玄阳宫走动走动,奴婢先行告退。”
“站住。”慕止站起身子。叫住了巧言,
巧言脚步一顿,她知道慕止早晚会知道,在慕止看不到的地方蓦然红了眼眶:“她死了。”
一句话让慕止愣在了原地,她看着巧言拉开门走了出去,想叫住她却有些酸涩的东西哽在嗓子里。
明明自己对她厌恶了至极。却为什么在这一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心里突然空了一瞬间。她死了?怎么死的,何时死的?是,因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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