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珰也走了上前,吩咐二郡主身边的嬷嬷把二郡主抱回床上,自己则用帖子请了太医过来,又让萧明珚和李清欢不要离开,就待在屋子内,还让院子里的嬷嬷去前院派小厮请韩世子回来主持大局,同时又让二郡主的贴身丫鬟去请韩老太太主持公道。
如此吩咐了一串下来,韩老太太并着文氏一齐来了,太医也来了,皱着眉头低声说:“要请稳婆过来一趟,二郡主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文氏听这话很不吉利,立马跟韩老太太说要告辞,却被李清欢给拦下了,“二郡主出了这事,学过管家的都知道,只能和我们当时在场的人有关,我知道,定不会是任世子妃,毕竟今儿是二郡主请世子妃过来的,只请世子妃来为我们作个证儿。”她句句话有意无意把嫌疑往萧明珚哪里扯,萧明珰低着头假装没听到。
韩老太太深深地看了李清欢一眼,对文氏道:“不如让世子妃留下来一会儿,这里世子妃也不方便歇息,刚才靖熙从樱儿那来,她那院子和这里隔着也不远,不如就去她那儿歇会儿,等会有事我再派人过去请。”
文氏想想,只能同意。
三人结伴前去韩樱那儿,文氏悄声絮叨着,“这清欢变了许多,韩家喜事才没多久就出了这档子事儿,若是让二郡主知道是谁做的怕是......”她说完这话不由打了寒颤,任靖熙倒是一改往日嘘寒问暖的样儿,静心沉思,萧明珰发现了她的怪异,用手肘挤了挤她的腰,她猛地抬头看萧明珰,拍着胸口,“你吓了我一跳。”
萧明珰眸子中闪着好奇,“你想什么呢?还有,刚才为什么拒绝韩老太太派丫头带我们去韩樱的院子?”
任靖熙再三确定周围没有韩家的人,低沉着声音说:“韩樱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文氏也同样学着她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问。
任靖熙眼珠子转了一圈,略微尬尴地搓了搓手指,“萧太太知道我出门定是要带一丫鬟和一嬷嬷,这嬷嬷经历过的事儿多了,刚才我就是带着嬷嬷去她的院子房里坐的,我刚才在她里屋,本来韩樱是跟我说话儿谈论着最近的刺绣,我们说得正欢畅,说是外府采办胭脂水粉的婆子来找她,她就出去了,我想着胭脂水粉这点小事她也要亲自过去,看来她用的必然是好的,可是我打开梳妆台最靠边上的小盒子,里面放着新的胭脂水粉,我还特意拿给嬷嬷看,嬷嬷说不是好东西,对出嫁女人身子是有害的。你说她还未出阁,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萧明珰指着不远处的院子说:“到了。”任靖熙立马闭上嘴巴,文氏则看了萧明珰一眼。
韩樱接到韩老太太的吩咐好好地招待了她们三人一番,一直到韩老太太派人过来请她们。
韩老太太请她们进去,口吻深含内疚之意,“没想到竟然连累了你们,这事本是家丑,三位本是来老身府中做客,不想坏了你们的兴致,此事说起来都是我那孙儿孟浪,未婚前与二郡主情投意合,一时情不自禁做出了不可挽回之事,后蒙良王不弃,求得太后同意,使二郡主下嫁于我家,倍感荣幸,如今却遭后院之人暗算,只是详情还未可知,今日老身就不送你们三人出府了。”
文氏带着她们二人很是识趣地起身告辞,萧明珰先将文氏送回了文府,她和任靖熙一回院子,她就板着脸让身边丫鬟嬷嬷都退下,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任靖熙拇指和食指轻轻捏起放在桌上的糕点,微咬了一口,“看来清欢是有准备了,没成想有一天我们三人会变成这样。”
萧明珰拖着腮帮子,嘟囔着:“我也没想到会如此,幸好秦茵还不回来,要不她估计会很伤心。”任靖熙挥了挥手,“那傻丫头哪里会伤心。”萧明珰想起秦茵那俏皮的样子,脑海一闪而过当时用疼爱的眼光看着秦茵的李清欢,“看来她很有防备,这次的事,怎么说她也掺和了一脚。”
任靖熙颔首。
二郡主微张眼睛,周围没有其他人,她放轻松地张着大眼,心腹丫鬟进来见她醒了过来,“郡主您醒了,太医在外头候着。”她虚弱地点头,侧过头假装睡去。
她再次醒来朦朦胧胧中听到了韩禹衡和太医的谈话声,“这么说,郡主的孩子已经没了?”太医恭敬地回答,“确实如此。”
韩禹衡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伤感,隐约还含着一丝雀跃,二郡主没有听出来是因为隔得远,而太医却听出来了,只是装作没有注意,太医一出门就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身边的小厮,小厮则鞠躬道:“麻烦太医了,我这就去和主子禀报。”
韩禹衡轻轻走到床边,为她掖了掖被子,准备离去之时,二郡主装作刚醒的样子□□了一声,他停住离去的脚步,探向她,见她慢慢睁开眼睛,作出一副焦急心疼的样子,“怎么样?有没有事儿?”
二郡主逼着自己流出眼泪,“夫君,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有福气,没能......”她捂着脸哭了起来,韩禹衡柔声细语劝慰她,“没事儿,我们还年轻,你如今应该好好调养身子才是。”
她也不再哭,用手抹了抹自己的满是泪痕的脸,韩禹衡亲自拧了帕子帮她细细擦拭后,又为她盖好被子,“你睡吧,我等你睡着后再离开,我得去祖母那儿好好安慰下她。”二郡主喏喏道:“都是妾身不好,害得祖母难过。”
韩禹衡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不要总把事情揽你自己身上,跟你没关系,你放心,这事儿我会给你个交代。”
二郡主慢慢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假装熟睡,韩禹衡瞅着她入睡的状态,轻手轻脚地离开,他前脚一走,后脚二郡主的心腹丫鬟就进来了,二郡主冷着面孔对她吩咐道:“派个机灵的跟上,看他去了哪里。”
韩禹衡确实去了韩老太太的屋子里,但老太太如今夜已经深了,早已入睡,他从韩老太太院子的后门出去,拐了几个弯,去了韩樱的院子,韩樱的屋子此时还灯火通明,她身着薄纱,右手边一壶清酒,自斟自饮,韩禹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酒味,韩樱抬眼见是他,又垂下了睫毛,韩禹衡拿开她握着酒壶的手,“好了,不要再喝了,让你办的事干净利落没有?”
韩樱痴痴地笑了,摇摇晃晃站起身子,双手放在他的胸前,“你先坐下再说。”韩禹衡不想在夜深人静之时引起大的动静,也就坐下了,“你说吧,到底办得怎样?”
韩樱哈哈地笑着,双手的手肘靠在他两肩膀上,吐着酒气的小嘴儿呼了一口气在他脸上,“你怕了?你竟然怕了?”她笑得差点掐气。
韩禹衡不想看她发酒疯,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一下子就捏出了淤青,低沉着声音,威胁道:“你别给我在这个时候装糊涂,不要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他的恶言恶语使她清醒了不少,她拉开他掐着她的手,冷静地说:“处理好了,你若不放心,以后你自己处理。”韩禹衡冷哼了一声,“不要妄想逃脱我的手掌之下。”
韩樱也学着他哼了一声,“估计只有死才能逃脱,可惜,我还不想死。”她又为自己倒了杯酒,韩禹衡冷漠地说:“你倒有自知之明。”他推开房门离去,韩樱果决地喝干了那杯酒,把酒壶的盖子扔掉,直接用酒壶让酒灌进自己的嘴里,半眯着眼睛,摇摇晃晃地走向床边,直挺挺地躺下,意识模糊之时,她心心念叨的是我不想死是因为要眼睁睁看着你凄惨的下场。
韩禹衡去了李清欢的屋子里,李清欢亲自服侍他更衣,两人躺下来聊天之时,“多谢你为了我冒险去给二郡主下药。”
李清欢带着暖意的口吻,“那是妾身应该做的,况且夫君能如此器重妾身,妾身也深感荣幸。”韩禹衡爱怜地摸着她的脸,轻声说:“真是一朵解花语啊。我定会好好爱护你。”李清欢娇羞地嗯了一声。
此时派去跟踪韩禹衡的丫鬟正回禀二郡主,“世子去了老太太那,待了很久,才去了侧妃那里。”二郡主按了按太阳穴,“行了,你退下吧。”贴身丫鬟瞧着她不愉的神色,宽慰她:“如今郡主不能服侍世子爷,世子爷去哪里郡主还是不要多挂心,倒是要把身子养好才是。”二郡主嘴角下弯,“你也下去吧。”丫鬟退下后,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养身子,可惜太晚了,李清欢,绝对不能让她得逞,不该不听萧明珰的劝告。她想着如何整治李清欢的对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翌日的韩侯府,韩老太太经过了一番查探,根据小厨房的婆子说,李侧妃的小丫头曾经在郡主吩咐厨房做糕点之时去过厨房,小丫头被韩老太太严刑拷打后承认确实是李侧妃身边的贴身丫鬟让她到郡主的点心里下了药,之后李侧妃的丫鬟也被一通的审问,却一口咬死了是自己为主子不平,想要为主子出口气才如此做的。
最后,韩老太太下令让李清欢禁足,又吩咐了管事等郡主出小月子里把府里的账本给她送过去。韩禹衡得知韩老太太的处置后依然和往日一样百日里去二郡主那坐坐,夜晚有时在书房,有时在萧明珚那儿,有时也在二郡主那,看起来韩府恢复了往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