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太太独自抚养萧老爷长大,很是操劳,年老了多享清福,为了保养更是早早就歇息了,老太太睡中基本上是不需要人值夜的,今儿这一法子就是为了折腾她的。
郝姨娘脸上端着恭敬,屈着身体,低着头进去向其请安,萧老太太淡淡道:“起来吧。”她扶着萧老太太到床上就寝,邹嬷嬷拿了床被子铺在萧老太太床边,郝姨娘知道这就是今晚她睡的地方。还好如今是初夏,里屋更是过于温暖,郝姨娘二话不说,帮着邹嬷嬷拉下床帘就躺在地上也准备歇息。邹嬷嬷吹灭了蜡烛。
过了片刻,萧老太太翻了翻身子,用手拍了拍床沿,郝姨娘轻声询问:“老太太有何吩咐?”
萧老太太用干枯的手指了指茶水的方向,郝姨娘骨溜爬起来,轻手轻脚倒茶,顺势从衣服内里把下午藏的贴身药包拿了出来,抖了抖半包粉末,轻轻把药粉与茶水摇匀,再递给萧老太太,见她喝尽,再把茶杯放回茶桌时,瞥见桌上一香炉,她轻轻抱起小香炉,放置在离萧老太太最近的柜子上,偷偷往里面又添了剩下的半包药粉。一切天衣无缝。她站在里屋门口,等着小丫头前来接替她。
小丫头穿着和郝姨娘相似的衣裳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郝姨娘与小丫头一起灭了香炉,把它放回原位,萧老太太早已经熟睡,小丫头睡在她的位子,由于小丫头进来时早已经买通了看门的婆子,婆子们见着郝姨娘以为是小丫头,就放她出去了。
这厢郝姨娘得逞回自己的院子等待萧老爷归来。
那厢文氏的云容院中,烛火通明,邱嬷嬷和飘雪忙着核对今日府里的事务、飘雾则忙着整理屋子,文氏坐在榻上核对着这月的总支出和田庄里的庄稼受益。
外面一阵喧哗声,文氏把册子放在一旁,飘雾赶过来整理文氏衣容,扶着文氏到房门口,萧老爷风尘仆仆跨着大步进来,文氏屈膝行礼,伸手把萧老爷的披风递给飘雾挂起来,萧老爷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他走向文氏刚才坐的地方坐下,淡淡的目光盯着文氏,刻意掩藏自己目光中的愤怒,“听说四丫头跟着你出一趟门就有婆家了?你还真是好手段。”
文氏冷哼一声:“老爷这是听谁说的?”
萧老爷眼睛瞪圆、脸色变红、脖子微粗,“我今儿一下朝,就听到有人恭喜我说我家四丫头有婆家了,还做了妾,真不知道你把四丫头许给哪个人家?”萧老爷一下朝就被其他同阶官员阴阳怪气说他生了个好女儿,年纪尚小还已经被定下做妾了。他是憋了一肚子火,就等着回来找文氏算账。
文氏坐到萧老爷旁边,浅淡一笑:“老爷还是先听我说再发怒也不迟。这四丫头这婚事可是她自己求来的,再者,除了事情由来不怎么好看外,这婚事说到底是四丫头占了便宜。老爷,您说当今朝里,没个二品能与韩侯爷府做亲家么?即使咱四丫头是妾,不也是亲家么?”
萧老爷一听韩侯爷府,激动得胡子抖了三抖,难以置信问文氏:“你说是那个韩侯爷府?”
文氏温婉一笑犹如三月桃花迎面拂来:“就是那个韩侯爷府。”
萧老爷猛地站起身来,来回在屋里走动,很是兴奋,高声赞扬:“太太,你做得好呐。”
文氏端着庄重的样子道:“不,这是四丫头自己的意思,我可没出力,您要赏赐就赏赐四丫头和她姨娘吧。”
萧老爷拿起挂在支架上的披风,自己动手穿好,文氏眼皮也没有抬,随口问快要踏出门口的萧老爷:“老爷这是去哪里?”
“去四丫头那。”他的声音已经随着他身影的远去而消散在空中,文氏轻蔑地一笑,继续核对起账本。
萧明珚在屋子里摆弄着那块定亲信物,手轻抚着温润的玉佩,颜色通透又正,很是欢喜,她拿起丝线准备为这玉佩打个穗儿,正犹豫着用哪种颜色好时,萧老爷打起帘子进来了。
萧明珚略微有点吃惊地看着这么晚过来的萧老爷,她让红秀上茶,伸手要把玉佩塞进盒子里,萧老爷和蔼地问:“那是什么?让爹看看。”
她遮遮掩掩地把玉佩递过去,萧老爷拿着羊脂白玉翻看,对着烛光细看,很是通透,不失为一个好东西,笑道:“这玉佩不错,是谁给你的?”
萧明珚私下以为萧老爷已经听了萧老太太和文氏说明了这玉佩的来龙去脉,萧老爷是来训斥她的,她蠕动着嘴唇,喏喏道:“是韩候爷府给的。”
萧老爷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嗯,这是好事,你以后会有好日子过的。既然以后要进入侯府,爹爹也不一定能帮到你,但是这些总是还要给你的,至少不能让你丢了颜面。你也要时刻记得你是萧府的人。”
她听到萧老爷话里说的这些,满眼疑惑,爹爹是指什么东西呀?这时,萧老爷的管家嬷嬷带着三个小丫头,手里捧着三个盘子,第一里面装着各种首饰,虽不是十分精致,倒也下了血本;第二个是几匹上好的布料,颜色嫩,大多是萧明珚喜欢的;第三个是补品,珍珠粉、血燕、人参等稀有药材。
她看着满眼发光,手小心翼翼去触碰它们,转过头,眼带着泪光问萧老爷:“爹爹,这是给我的么?”
萧老爷颔首,她跪在他面前,他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她绽放出梨花盛开般的笑容:“爹爹嘱咐的我都记得了。”
萧老爷满意点头,关爱地说:“早点睡吧,我去看看你姨娘。”
萧明珚瞅着这一大堆自己以前都没有见过,或者见过也不曾属于自己的东西,兴奋异常,她左手抓了一把金簪,右手抓了一把玉环,往自己压箱底里藏起,又挑了一只分量不重且不怎么喜欢的金簪放桌上。
郝姨娘的院子里,萧老爷很是满足地让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心情很好地哼着曲子,郝姨娘温婉地问:“老爷今儿是有什么喜事么?”
萧老爷把原本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抓起她揉着他的太阳穴的受,柔若无骨、白皙纤细,他送到嘴上啄了一口,往怀里一拉,来来回回抚着她圆润的肩膀道:“你给我生了个好女儿啊,这女婿挑得好,我脸上也沾光。”
郝姨娘的脸颊贴在他的怀中,手揪着他的衣服,脸色微微一沉,才笑着道:“老爷说笑了。”她推拒了萧老爷的留宿,慌慌张张地在接近天亮之时,偷溜回萧老太太房里,与小丫头进行了交换。
翌日,萧明珚一大早就去了萧明珰的房里,她走进时,头上正戴着她昨晚放在梳妆台上的金簪,她斜睨着眼看着萧明珰,轻笑道:“你看我头上的金簪如何?”
萧明珰瞥了一眼她乌黑云鬓上闪着金光的梅花型的金簪,“挺好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这是爹爹给我的。”萧明珚张扬地说。
萧明珰深有意味地笑了,她知道这是萧老爷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收买萧明珚罢了,她故意露出嫉妒的表情。
萧明珚随处在她的房间里闲逛,离开之前,萧明珰瞥了眼她的头发,那金簪还在,那么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萧明珰盯着她离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唔~~其实我也好想早点睡觉呀~~
萧明珰:那你就不要拖延......
阿拙:你家妹妹又要陷害你了,有何想法
萧明珰:她太弱了,不够虐....
阿拙好奇滴问:我呢?
萧明珰上下打量后,冷笑离开......
☆、伎俩
萧明珰唤絮香进来,仔细查看房间的各个角落,絮柳先是把她的枕头拨开,手掌一一细致抚过床单包括那四个角落,翻着梳妆台的各个盒子进行搜查,絮柳则是在房间的地面寻找,找了很久都没有任何踪迹。絮柳顺着萧明珚进房间走动的地方搜寻了很多遍,露出为难的表情,萧明珰眼光盯着外面的竹子,听着沙沙的声音,默默回忆着萧明珚进屋后的每一个动作。
她猛然俯下头,把目光集中在了她靠着的茶桌上。絮柳循着她的目光,绕着茶桌走了一圈,未果,眼里闪过一道光,她俯身趴着钻进茶桌底部,一眼就瞧见了卡在茶桌脊梁下的手镯。絮柳得意地冲絮香晃了晃手里的镯子,絮香走过来敲了下她的头。
絮柳躲开,并把手镯放到萧明珰手里,她抚摸着这碧玉通透的手镯,食指和拇指的指甲掐了一下手镯,淡漠地说:“这质地不错,看来父亲赏了她不少好东西。”
她迟疑片刻,招手让絮香过来,附耳嘱咐絮香让音儿买通带着手镯去萧明珚的院子里找她的好姐妹说话,顺便带一小丫头去把这手镯放到她屋里。
絮柳捂嘴笑着说:“小姐,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絮香撇了撇嘴,手捏了絮柳的脸一把:“就你有文化。”说着转身离开,去交待萧明珰吩咐做的事情。
萧明珰露出一抹明艳的笑容,絮柳看得愣了愣,挠了挠头,唔,小姐需要那么高兴么?不是应该生气才对么?
不到半个时辰,萧明珚怒气冲冲地返回萧明珰的房间,打破了她屋里的一片宁静。
萧明珚眼神放出一丝阴谋将要得逞的雀跃,容貌却是委屈和伤心,她哽咽着:“大姐,你有没有看到我刚才带来的一只碧绿的镯子?那可是昨儿晚上爹爹给我做嫁妆用的,我刚才去了老太太那才发现不见了,我在你这里可是还带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