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明黄色的龙纹张牙舞爪着。似乎正在极力突破衣料的界限。拼命地想要一飞冲天。抓住天灵。将她生吞活剥。
大殿上一片安静。几千人的阁殿内。几乎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真切。每个人都屏息凝神。生怕两人之间的战火蔓延到自己的身上。
沒有人敢声张。沒有敢言语。天灵的话早已触碰了一个部族一族之长的底线。她的指责。所站立的是民众的位置。而与她对峙的那个人。更加的是他们所惹不起的人。此时此刻。除了保持安静。他们别无他法。只能祈求这场战火早些结束。今日。他们还可以平安回到家中。同家人在一起。
第020章 以民为本的为长之道
“史册……”天灵冷哼一声。明显的不屑惹得龙崎一阵儿横眉怒目。双眼通红的瞪着她。恨不得立马将她捏在手心中。揉圆搓扁。让她化作飞灰。再也无法出现在他的面前。
然而。天灵却依旧是满脸的淡定疏离。眼神中的嘲讽似有愈演愈烈之势。她侧了侧头。心底对龙崎刚刚所说的话充满了厌恶。
“史册所载件件真实吗……族长殿下。”天灵那双澄澈的眸子深深地触动了龙崎的心。那一瞬间那双眸子仿若能够看透这世间所有的一切。仿若能够直接穿过他的胸膛。看清楚他心脏的颜色。他不由得怔愣。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应该作何反应。
天灵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说着。说出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却沒有一个人胆敢如她这般肆无忌惮的说出來的话：“您不妨扪心自问一下。史册中所载例例功勋。有几件事情是您。堂堂龙族族长殿下。数万百姓所敬仰的神。亲自所做……又有几件是您参加过的……恐怕史册所载。您所知的都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件吧……又何谈真正做过……”
天灵斜睨着眸子。毫不示弱的回视着高台上龙崎的目光。淡淡地继续说道：“能决定您是不是能够流芳千古的。不是史册。而是您这座豪华龙宫外的悠悠众口。”
天灵的话太犀利。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不由得震惊。这样的话语。自古以來。怕是沒有人敢如此对族长殿下直言的。眼前的这个女子。还真是让人另眼相看呢。
在天灵身后站着的谦王。看向天灵的眸子因着她的话而渐渐多了几分欣赏。看來。那几日的相处。还不足以让他完全了解眼前的女子。这样深刻的道理。自古以來。即便是一直参与政事的男子恐怕都不见得能有这样深刻的意识。而她。竟将为长之道。讲得如此透彻。寥寥数语。却让人顿觉茅塞顿开。
“好。六王妃所言真是深得吾等之心。古时的娥皇女英二女。怕也不过就是如此风采了。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我等身为我龙族官员。竟一直对此视若无睹。真是惭愧。”
略显苍老的声音中满是历经岁月的沧桑和圆滑。眼前一名虬髯白发的老者佝偻着身子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天灵的面前。满脸谦恭地样子。让天灵不由为之赞叹不已。
这老者。看上去怕是也有七八十岁了。却不见普通老者应有的倔强和高傲。反而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本应黯淡无光的双眸闪亮着骤得真理的光彩。让人一见之下便甚觉亲切。
“老者有礼了。天心之言不过偷借旁人之言。”天灵马上换上一副谦虚的样子。在龙崎的眼中看上去却是格外的刺目。然而。却让这老者更加的觉得眼前的女子十分的顺眼。全不像他所见到的旁的王族贵胄那般。眼睛长在头顶上。好似自己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顶端。也永远不会跌落下來。
“老臣龙族宰辅江皖。今日受教了。”江皖的态度使得一众大臣心底都开始有了几分动摇。毕竟。手握重兵的谦王毫无顾忌的表明态度站在六殿下的阵营中。如今连文官之首。朝中最有威望的三朝元老江大人也是这样一副为那女子折服的模样。六殿下龙炼的实力一下子便上升到了足可以跟龙伯抗衡的地步。若是长此下去。最终将鹿死谁手。只怕……
“江宰好。天心不过一小女子。所言也不过是跟随心意。登不得大雅之堂。倒是让您见笑了。”江皖的虚心求教倒是让天灵有些不自在起來。她虽是将眼前的江皖看作一名再普通不过的老者。却也受不得别人这样**裸的夸奖。
江皖突然转身。在众人满腹莫名其妙的时候。走到自己的桌前。弯身拿过两个杯子。斟满两杯茶水。又重新走了过來。将一个杯子递给天灵。另一杯凑到嘴边。轻抿一口。他如此不合常理的举动。引得众人不由纷纷侧目。
“王妃说为长之道。当是以民为主。老臣有一问題不解。苦思数年不得其解。不知可否请教王妃。给老臣一解。了了老臣这一心结。”一个七八十岁的老者如此恭敬的请教一个不过二八年华。刚刚初露头角的小丫头。这样的场面无论放在哪个人的眼中都让人觉得极其的不和谐。却又偏偏那女子是天灵。又觉得似乎一切又是让人那么习以为常。不必过分计较。
被江皖这么一说。天灵赶紧点着头。满口答应道：“江宰客气了。有什么事情您就说好了。但凡天心知道。定当知无不言。”
來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天灵第一次有一种极其别扭的感觉。眼前老者的真诚和坦然让她敬服。然而。却始终受不了古代的这股子酸腐之气。若是相比。她倒是更加喜欢如同老顽童一般的人物。不计年龄。不理所长。只以一颗真心交朋友。互相请教。那样的相处模式才是最让人放松的。
而眼前这位老人。明明是如此开明的人物。为什么身上又带着这么浓郁的酸腐气呢。到底是她理解错了。还是其实一个人真的可以将这两种不同的气息融合在自己的身上。
“好。”江皖突然拍手大笑起來。笑了一阵。见天灵疑惑地看着自己。又赶紧恢复满脸的严肃。不缓不慢的说道。“多谢王妃。”
他这下意识的举动一下子便解开了天灵心中的疑惑。不由好笑地看着江皖。一双灵动的眸子中写满了看透一切的澄澈。惹得江皖不由红了双颊。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突然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开口了。
却听天灵身边的龙炼大笑两声。一指指着江皖。叫道：“皖爷。别装了。都露馅了。天儿这么聪明。你这招不灵了。哈哈哈哈。”
他笑得开怀。上前两步轻轻地拍了拍江皖的肩膀。好似跟江皖很是熟悉的样子。惹得天灵一个疑惑刚解。另一个疑惑又升上了心头。
她指了指江皖。又转头看向龙炼。问道：“你们……”
龙炼满脸笑意。一下子伸手将天灵环到怀中。眼睛却并不看天灵。而是看向天灵的另一侧。那里站着的龙烧。他此刻正眯着危险的眸子。满脸愤恨阴森的盯着龙炼环在天灵腰间的那只手。冰冷的眸子如同锋利刀刃一般。似乎是想要将龙炼切碎成为肉泥。
龙炼满脸的戒备。似乎毫无意识的拽着天灵往远离龙烧的地方挪了两步。状似十分的不经意。却又带着几分警惕。他哈哈一笑。说道：“江老可是自小看着为夫长大的。你说是吧。江爷爷。”
龙炼说着。伸出另一手拽了拽江皖下巴处几乎有一个大人手掌长短的花白胡须。动作亲密。好像眼前的江皖真的是他亲无可亲的爷爷。
“是。是。”江皖瞪圆一双铜陵般的眸子。伸出手打落龙炼的手。脸上的迂腐一下子破了功。恢复他以往的本色。
他早就听说龙炼这小子回來了。好像还带回來个女娃娃。说是六王妃。可是。这小子居然这么久都不來看他。他知道龙炼很忙。忙着对付龙烧。今日趁着大朝会。他终于可以再见到这小子。
这孩子还是那么好认。长得越來越像他的母亲了。
他先前还在怀疑那小子身边的女娃娃是徒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沒曾想她居然能够说出那么一番话來。着实令他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天儿。江老是我们龙族的三朝长老。可是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呢。你别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做起事说起话來。那叫一个雷厉风行。”
这边。相别多年的老友相见。不见眼眶发红。却是笑声一片。而另一边。本是历年大朝会主角的龙崎和龙烧却被晾了起來。他们父子二人的脸上皆是露出一种极度冰寒的表情來。双手紧握成拳。一个极大极狠的念头不约而同的在这父子二人的头脑中缓缓地形成。比之先前的一切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金碧辉煌的大殿。在夜色中明亮异常。宽大的门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相携站着。抬头仰望着“凌云阁”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心底不由为这样的恢宏壮阔而震惊。
“三叔公。你猜她会不会相信你所说的话。”稍矮一些的身影并不抬头。遥遥地看着被三层外殿围在中心的内殿正中站着的意气风发的女子。嘴角斜斜地勾起。透着几分不羁。带着点儿婴儿肥的小脸上。却不见丝毫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纯真可爱。反而宛若一个成年人般稳重沉着。
他身边的男子重重的叹息一声。 却久久未曾言语。他心中也是沒底的。即便有那样东西作为见证。他却不敢肯定她到底有沒有知道那样东西的用处。有沒有见过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