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肯定是她不守妇道被六殿下发现了。不然六殿下一个傻……怎么会无法容忍她的存在。活该。”
“就是。活该。”
一众妇人越说越兴奋。声音也逐渐大了起來。肆无忌惮的将整个凌云阁当作了她们用來诽谤她人。以此來抬高自己身价的地方。
她们的话语终于引起了一旁同一众官员寒暄的龙烧的不满。他突然停了下來。脸上的笑意骤然凝结。一双眸子轻轻地眯着。射出危险的光芒。朝着那一众说人是非的女子扫视了过去。吓得一群人赶紧低垂下头。只敢暗自在心中腹诽天灵的不是。却再不敢公然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宣之于口。
“族长到。”阁楼内的喧闹在这一声中陡然安静了下來。原本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的阁殿内。此刻却安静的好似沒有人存在。足有上千人的凌云阁。每个人的呼吸都极尽的清浅。仿若怕惊醒了某个正沉沉入睡的婴儿。
第018章 告别之舞
“参见族长殿下。族长殿下万安。”恭恭敬敬地问好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响起。一路直冲云霄。震动着夜色中晶亮闪闪的星星和那一轮皎洁的月色。
碧绿的瓦片在夜色中看不清楚本來的颜色。瓦片下。整个龙族最有权力的地方。灯火通明。每一盏灯烛都尽情地散发着自身的光芒。在这个全族欢庆的夜晚。连它们要都满心的欢快。经不住的欢舞足蹈。
龙崎全身金黄色的衣袍。张牙舞爪的龙纹象征着他身为龙族族长的至高无上的地位。他满脸的严肃。衣袍后拖出长长的衣摆。由两个身着粉红色衣裙的丫鬟拉在手中。那两个丫鬟粉雕玉琢般的容颜更加衬出着龙崎的威严。
他横眉怒目似的扫视了一圈跪在他身前的一众大臣、臣妇。从他们的身边缓缓行过。沒有给任何人多一点的注视。仿若他的注视对于任何人來说都是一种施舍。
在众人的簇拥下。龙崎威严的身躯仿若在天地间屹立不倒的擎天柱。却透着股让人不敢接近的疏离和冰冷。
他大手一挥。宽大的袖袍在空气中发出划拉的破空声。上好的锦绣绸缎如同柔缓的流水一般浮动出一波接过一波的浪潮。
“起。”他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情绪。例行公事的语气早已是下跪的一众臣子早已习以为常的。
然而。似乎是今日立秋的缘故。也许是别的。空气中的寒意却仿若相较于平日更加的寒凉。使得一众大臣的身体不由微微一颤。久久。方才有人回过神來。又是一个叩头。道：“谢殿下。”
有人带头。众大臣方才一个接过一个缓缓地回过神來。赶紧纷纷叩头。齐呼道：“谢殿下。”然后。纷纷站起。弓着身子。低垂着头。抖落身上突然袭來的寒意。小心翼翼的等待着又一番同往日完全沒有二致的演说。
“众卿家不必如此拘礼。今日是我龙族的大日子。咱们君臣同乐。同百姓一般尽情畅饮。欢笑。当然。今年同往年不同的是。本殿下的第六子。咱们龙族的六殿下龙炼终于回來了。來。今年大朝会的第一杯酒。咱们同敬这位为我们龙族的和平一直默默无闻的族子。”
龙崎说着。伸手拿过丫鬟递过來的托盘上的龙纹酒杯。单手朝着龙炼举着。满脸的笑意。却让人觉得冰凉无比：“來。炼儿。父亲敬你。”
众大臣在听到龙崎说要将一年一度的大朝会的第一杯酒敬给龙炼的瞬间。不由得一阵呆愣。眼睛。皆不由自主的充满着或惊奇或怜惜的光芒看向龙炼。
历年大朝会上。族长殿下的第一杯酒总是竟给大殿下的。历届族长殿下的第一杯酒也总是竟给下一任继承人的。而唯有一次。也不知是哪一位族长开的先例。这第一杯酒敬给了一位大臣。而这位大臣在第二天的晨钟敲响的时候便倒在了大殿上。自此再沒有醒來。
族长敬的第一杯酒是最难饮下的。迄今为止。喝下的人要么处于万人之上。要么便被踩下十八层地狱。再沒有翻身的机会。
而今日。族长殿下竟将第一杯酒敬给了六殿下。六殿下绝不可能是下一任继承人。那么。这杯酒……
众人心中早已明了他们这位族长殿下对六殿下龙炼的态度。从十多年前他毅然决然的将龙炼送到魇族当质子的那一刻。他们便早已心知肚明。而现在。他竟对龙炼动了杀心。这一点如何让人不惊奇……却又只能无奈的叹息。
虎毒不食子。所适用的地方却要除却这权力争夺的核心的。在这里。沒有什么虎毒不食子。沒有什么亲情。兄亲弟恭。有的除了争夺。便只剩下争夺了。弱肉强食。胜者王侯。败者便只能含恨离世。再无翻身的机会。
凌云阁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龙炼的反应。天灵疑惑地皱眉看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又转头看向所有目光的聚焦点龙炼。不由得扬了扬唇角。眸底划过一抹冷笑。
只见龙炼自顾自得端着面前摆着的金黄色酒杯。一杯接过一杯倒满又饮尽。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仿若沒有听到龙崎的话。
龙崎尴尬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眸底划过一抹冷意和嗜血。他举着手。脸上却露出极其亲和的笑容：“炼儿。父亲在敬你酒。”
他提醒着龙炼。眸底满是志在必得。上次他无法对龙炼下手。是因为当时龙炼的身边有个伶牙俐齿的天心帮着挡下他所有的攻势。但是。今日。天心被龙炼伤透了心。早已选择站在了他这边。沒有人再帮他了。看他如何躲过。
哼。那个女人的孽种。休想在他龙族活下去。
“父亲。”龙炼突然疑惑地皱起眉头。眼睛中弥漫着浓浓的酒气。好像已经醉了。神志有些模糊不清起來。他茫然的转头对着周围的一圈人看了看。终于定格在了站在高台上正一手举着酒杯朝着他的方向看來的龙崎。憨憨的笑了起來。“父亲……”
“族长殿下。炼还是个孩子。不懂喝酒。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天灵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來。朝着龙崎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眼睛撇了一眼那边坐着的龙炼。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冷冷地扬起唇角。眼眶中充满了浓浓的仇恨和抱负的快感。“不若给他一杯白水。如何。”
天灵刻意强调了一下“白水”二字。一时间众人都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天灵。有些不太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倒是她身边的龙烧首先反应过來。原本以为天灵是要为龙炼辩护的惊诧眼神缓缓地变得一片了然。满是志得意满地挥了挥手。喊道：“來人。照心儿所说的办。”
他说着。朝着走上前來的人递了个颜色。满脸的冷笑。看着天灵的眼神中不由多了几分赞赏。
他果然沒有看错这个女人。不论为爱为恨。她都是最好的对象。为爱粉身碎骨。为恨同归于尽。这个女人。让他欣赏。
不一会儿。在众人的等待中。刚刚被龙烧派下去的人的手中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上來。径自走到了龙炼的面前。躬了躬身。却不见半分的卑微。反而高傲的不可一世。他冷冷地扬了扬唇。满脸轻蔑地看着龙炼。说道：“请吧。六殿下。”
一直看着几人的互动的二殿下和九殿下早已变了脸色。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碗沒有任何颜色所谓“白水”。满脸的焦急。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除了眼睁睁地看着龙炼将那碗“白水”吞下外。什么都做不了。
龙崎和龙烧对视一眼。皆是满脸的惊奇。这硫酸水可是他们早就备好的。就等着今日找个理由呈上來给龙炼了。据说。这硫酸水只要碰到皮肤。便会将人烫伤。难道龙炼有什么特异功能。竟安然的饮下一整碗的硫酸水。而沒有丝毫的异样……
“开宴。”司礼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大殿中久久回荡。声音一落。鼓乐声骤起。丝竹管弦声不断。各式舞蹈开场。却沒有任何人对这早已看了不下十次的舞蹈有丝毫的兴趣。
各人同身边的熟人培养着感情。却在不经意间将探究的目光扫向正一块接过一块吃着糕点。自始至终一眼不发的龙炼。他们在等待着。等待着晨钟的响起。
龙烧身边的天灵却满眼的不屑。清雅淡然的小脸上沒有丝毫的情绪。她轻笑着应和着龙烧有一搭沒一搭的话。满脸柔和的笑容中却藏着如同深潭般幽深而神秘的让人看不清楚的东西。
她不时斜眼看向大殿外。看着茫茫夜色中那一片片由无数灯笼照亮的半边天空。双颊因为饮了些酒而漾起微微的粉红色。在烛光下显得娇憨可爱。
她一手托腮。一手拿着酒杯在手中把玩着。全然沒有在意在身边一直盯着她看的龙烧眼神中不断燃烧着的火焰。
大殿外的一片光亮中。看不清楚星光和那轮圆月。她的目光仿若毫无焦距的盯着某一处虚空。不过是为了让眼睛有一个落脚点。瞳眸中却闪动着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眸光。
突然。她唇角不经意露出一抹冷笑。嘴角斜斜的勾起。像极了阴谋得逞的老狐狸一般。她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坐直了身子。起身便朝着龙炼的方向踱了过去。全然不在意众人异样的眼光。
她的一系列动作仿若毫无章法。沒有人猜得透她的用意。眼睁睁地看着她穿过一众正跳着妖艳舞蹈的舞女中间。径自走到龙炼的面前。脚步带着几分酒醉的踉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