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站定在龙炼的面前。朝着他眨了眨眼睛。伸出一只手來递到他的面前。笑道：“來吧。当是告别。”
龙烧缓缓松了口气。一颗提在半空中的心脏缓缓地落回到了肚子中。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天灵娇小纤弱的背影。脑海中想象着这个清雅淡琢的女子为他穿上嫁衣时的情形。嘴角不由扬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嗯。”龙炼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酒杯和酒壶。伸手搭上天灵手。绕过桌子。走向大殿的中央。不在意众人异样的眸光。旁若无人的舞动着身子。惹得众人不由皆是一阵震惊却又是满脸的了然。
这两个人已经沒有可能再在一起。一场最后的告别舞蹈。他们还是可以理解的。尤其。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位六殿下还是位头脑有问題的傻子。
第019章 阁殿对峙
殿内所有人都在看着两人相拥着在阵阵丝竹声中翩然起舞。一瞬间他们几乎忘记了那位此刻正拥着天灵的腰身。同天灵对视的男子早已是个傻子。
靡靡之音。不知牵动着多少人的心脏。龙烧满脸的不悦和嫉妒。对于在大殿中央的两人配合的默契程度。心底升起一抹不适。
他扭头不想再看。却又无法将目光从那个淡然疏离的女子身上移开。只得手举着酒杯。久久不动地暗自气恼不已。
柳如烟更是满心的嫉恨。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灵看着。似乎是想要透过她所有的皮囊看向她的内在。以发现足以贬低她。让她声名狼藉。不可以再站在龙炼身侧。
一曲舞罢。天灵将手紧紧地握在龙炼的手心中。满脸的笑意无法掩饰。看得龙烧和柳如烟皆是满脸的气愤不已。却又碍于在场的人太多。而不好发作。
“谦王、谦王妃到。”编钟的最后一个音阶还在空气中回荡。大殿中的众人皆是呆愣地看着大殿中央颀身而立的两人。久久回不过神來。大殿外伺候的太监尖细的嗓音突然回荡在整个空间之中。引得众人皆是不由纷纷侧目。心中满是疑惑。
谦王和谦王妃一向不问世事。更是从不曾参加过大朝会。今日怎么会突然有兴趣前來。
就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谦王手携爱妻。身着朝服。一步一踱地踏进了凌云阁的阁门。他满脸的刚毅。不见半分的卑微神色。在殿中央站定。笑着朝首位上的龙崎一拱手。道：“族长好。”
他平和的语气不卑不亢。引得众人不住唏嘘。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他们心中都十分的清楚明白。在整个龙族。除了族长龙崎外。谦王风正炀便是最有权势的人了。他虽一向与世无争。却手握重兵。“风家军”的名号单是说出來。便足以使无数人闻风丧胆。
若不是当年同骈魉族一战中。风家男丁几乎死绝。恐怕排行老四的他也无法继承上这样的军事力量。但是。如今。谁又敢同他叫板……
除了谦王妃姚玲儿外。他无一子一女。几乎沒有任何的弱点可以让人把握在手心中要挟。这些年來。他不理世事。大家倒也是相安无事的。但是。今日他贸然前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龙族上层的权力族层。恐怕要重新洗牌了。鹿将死于谁手。又成为了一个让人猜不透彻的谜題。
“谦王客气。今日本就是我们群臣同乐的日子。不必拘礼。更何况。算起來。你还是我的姐夫呢。咱们一家人。不必如此生疏。來人。看座。”
龙崎大手一挥。一双有如深潭的眸子中晕着的是深不见底的潭水。浑浊而复杂。却可以看出里面偶尔出现的几丝探究和疑惑。
风正炀膝下无子。多年前便同那个孽种十分的亲切。如今。在这个孽种刚刚跑回龙族的第一次大朝会上。他便出现。恐怕又将是一场风起云涌。
“不用。”风正炀突然抬起手。阻止了正要为他布置席榻的侍从。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然而。那笑。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一只正在谋划着如何捕获猎物的狐狸。
龙崎皱眉。正要问原因。却见风正炀继续开口道：“臣下不过是來向族长道贺。而且。内子许久不曾见到六殿下了。硬是拉着臣下前來。想要看看六殿下。看完便回。”
一句话。风正炀便已经十分明确的将自己的立场表明给了在场的所有人。他风正炀一向是疼爱妻子的。而龙炼是姚玲儿的外甥。自然也将是他风正炀要保护的对象。
在场官员一听。皆是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而一旁看着这边的热闹的龙烧对此却似乎兴致缺缺。他紧紧地盯着天灵始终握在龙炼手心中的柔荑。猛地站起身來。一个箭步冲到两人的面前。伸手拉过天灵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中。满眼戒备的看着龙炼。眸子中满是不曾掩饰的杀意。
“舞已经跳完。也算告别了。心儿。我们走。”他说着。全然不顾大殿内被他的举动吸引目光的大臣们满眼的焦急。便想要拉着天灵坐回到他的位置上去。
“大哥。天儿是我的王妃。恐怕还由不得大哥就这样将她带走吧……更何况。天儿是大哥的弟妹。那般亲密的称呼。似乎不太妥当吧。”
龙炼突如其來的转变更是惊得在座众人。无一不瞠目结舌。宛若看到了什么十分惊奇的事情。一时间回不过神來。
然而。这样的话语对于此刻早已火冒三丈的龙烧來说。却并算不得什么。真正将他满心的火焰熄灭殆尽。让他那双永远不可一世的眸子中露出些许痛苦之色的却是。那个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女子口中所说出的每一个字。
“大殿下。戏演完了。该散场了。”
短短的几个字。却宛若寒冰一般一下子从龙烧的头顶劈头盖脸的浇下。将他满心的热情一下子都浇灭了下去。几乎在一瞬间将他的心脏冻结。
他愣愣地侧头看向身边的女子。却见她一脸的淡漠。薄薄的嘴唇轻轻扬起的弧度中毫不掩饰地带着几分嘲弄和讽刺。
她猛地将手从他的手心中抽出。递到龙炼的面前。而龙炼竟不知从何处拿來的娟帕。细致的捧着她的手。一寸一寸的将他握过她的手的痕迹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仿若被他触碰过的手指。不小心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龙烧瞪大双眸。满眼的难以置信。眼前这个满脸冷漠。却只对龙炼露出笑颜的女子。真的是前两天那个趴在他的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吗……为什么同样的容颜上。却让他突然产生一种陌生的感觉。好像从來都不曾认识过她一般。
这两天。他以为。她那样明媚的笑容终于要属于他了。可是。就在他满心想在今日请求父亲赐婚。想要将她娶进家门的这一刻。她却突然手执利刃。笑靥如花的将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刺入他的心口。告诉他“戏演完了。该散场了”。
哈哈哈。多么可笑的笑话。他龙烧算计了人几十年。如今竟被一个小小的女子算计了。而自己。居然还有一丝心甘情愿。真是可笑。
他突然大笑出声。紧紧地逼视着相视而笑的两人。声音中竟带了一丝疯狂的意味：“告诉我。为什么……他一个傻子。到底哪里比得我好……他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爱的质子。我才是龙族未來的继承人。”
龙烧的话却好似一个笑话一般。逗得天灵突然笑得花枝乱颤。
整个大殿内的局面。一瞬间似乎有些不好控制。龙崎只得尴尬的坐在首位上。看着凌云阁内。千百年來都不曾上演过的一出闹剧。
“他是我心中所爱。即便是乞丐又如何……他是我的人。即便再傻再笨。也容不得旁人來指手画脚。”她看着他的冰冷眼神让他有些恍惚。
龙烧愣愣地盯着天灵那双眸子。前两日。这双眸子还满汉泪意的向他诉苦。还笑靥如花的冲着他笑。可是。现在。此时此刻。那双黑瞳中剩下的。却除了冰冷和不屑。再一无所有。
他不过是晚认识了她两天。为何却似乎晚了一生。
“心儿……”龙烧张了张嘴。声音却好似突然被天灵夺了去。
“还有……”天灵挑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高座上的龙崎。满脸的冰冷中透着一股股让人后脊发凉的冷意。她阻断了龙烧的话。似乎早已对他的声音感到无比的厌烦。“别跟我提什么龙族。龙炼虽然是你们龙族的六殿下。本姑娘却并不愿意同你们有半毛钱的关系。一群龌龊的让人作呕的家伙。”
她愤愤地看着高座上因为她的话而变得满脸涨红的龙崎。看着他猛然被点到名而无所适从的模样。冷冷一哼。继续说着让龙崎脸色变得越來越黑的话。
“你们以为坐在那高位上就可以体现你们的尊贵无比吗……哼。在世人的眼中。你们不过是寄生在祖先所创造的财富中的寄生虫。啃噬着祖先流传下來的美誉。成为这个世界的蛀虫。瞪什么瞪……本小姐愿意站在这里浪费时间给你们讲这些家国民生的道理。便已经是你们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才求得的。”
天灵的话成功激怒了龙崎。他猛地拍案而起。至高临下的看着天灵。威严的面容上写满了浓浓的怒火。仿若下一秒便可以将天灵烧成灰烬。让她再开不了口。
“你。不识好歹。我龙族族长龙崎在史册中那一笔不是丰功伟绩。哪一笔不是对民的贡献……何时我龙族的朝政。竟容得你这等小女子在本殿下面前咆哮不已。大言炎炎。不知羞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