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暄的嘴角一抽,动力扯动缰绳,试图离他几尺远,但纯儿不愿意,偏偏就爱靠近他,看起来,他似乎已和纯儿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陡然,他变了脸,从她的手中牵过在纯儿身上的缰绳。
“你做什么?”她怒目以对,事到如今,两人应该彻底地拉开距离。
他偏不放手,执绳相望,眼底渐渐升起了延绵的怒意,仿若整个人燃烧了一般,又像是身体放了一枚炸药,只消一秒的功夫,就会被点燃。
他说,“习诗暄,你就这般不在乎我吗?”
那些照片被她挨张看过,然后原封不动的放在他的书房桌案上,当他看到信笺上那行字后,他把那些照片撕了个粉碎,他痛恨玉凤的自大妄为,更为试探她的底线而懊恼自己。
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击退了他最后的忍耐,“你就这样恨我,这样嫌弃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关心?!”
“是的,我恨你!”她把他僵住的指头一个一个给掰开,字字句句告诉他,就像拿了一把匕首狠狠戳进他的胸膛,寸段刺进,一段一段地割肉般的锥心,“你大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攘括在外面包养戏子,无论是玉老板,还是云小姐,我一概不加以干涉。我在意的是,你如何对我父亲交代。”
此话说的杨踞铭无颜以对,习暮飞托付女儿给他,是信他,可他把局面弄得难以收拾,也可以说他无力收拾。
“你不是说,就算死也要守着我吗?哼,如今的你难以脱身吧。”她嘴边勾起轻浮不屑的笑。
过了良久,飞起的披风衣角拂到他僵硬的手背上,他才说,“暄暄,我总以为你的心......唉,我们真的回不到过去了吗?”
到了如今,他才算真正了解,他们竟再也回不到从前,怨从心来,恨由人过,即便他再造作一次相片的事情,她亦不会在乎!不会在意!她总一副淡漠红尘的模样,对他不咸不淡,不闻不问的,任他如何待她,如何在她面前作戏,她再不可能将心扉敞开。
☆、白玉樽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我终于回来了,累了四,五天,也有收获,偷空到上海博物馆走了一趟,还算不枉此行。不知怎的,对那些古老的器物和首饰,我总有些说不尽的喜欢,只恨梅带照相机,手机一会就没电了。
博物馆挺大的,人也算多,外国人倒也不少,看来咱中国的宝贝,还是挺诱人的,我遇到了西人,印度人,泰国人,韩国人,好像没日本人,哈哈!对于我这种爱写民国时期文的人,对日本还是有厌恶感的,现在咱日本片都不看了,当然用的东西也基本上不采用日本货。哈哈,看来我有点排日。
太想念你们了,每天握着手机翻看亲们的留言,心里百感交集啊。
酒家的一个雅座间只有杨踞铭一人在内,处长晨宇只敢在门外候着,满桌香醇的酒菜摆在他面前,未被动过,干净的竹筷靠在一旁,他对美味佳肴没有兴趣,唯一只对手里的白玉樽贪念,盛满一杯,又一杯。
晨宇敲门进来劝说了几句后,被他不耐烦地打发出去。
满屋子装潢考究,带有独特的满清风情,八仙桌是上好的楠木所制,墙边摆着宫廷里所常见的休憩软榻,软榻上面铺着祖母绿色盘丝云锦的整铺坐垫,中间摆有一张楠木小桌,桌上点有一鼎香炉,香烟气儿从炉里飘出来,弥漫着整间屋子。
不知何时,他手中已到第六壶酒,酒水不小心被他泼洒到衣襟上,他也不管,再一摇酒壶,竟空空如是,他皱起眉大声嚷道,“叫掌柜再送一瓶酒来!”
镂花精雕木门被轻轻带上,晨宇在外面不住张望,见来人回头一瞥,他只好收回灼虑,在门外抽起烟来,顺便摒退了站岗的卫戍。
“酒!拿酒来!”杨踞铭拿起空空酒壶往桌上一掷,酒壶骨碌滚到地毯上,他颤颤巍巍地想低头去取,“怎么还没来酒......”
穿着玻璃丝袜的纤细双腿被嵌入眼中,他略微抬头,只见来人穿高叉酒红的长旗袍上,腰肢如柳,身段丰盈迷人。
玉凤擎着酒壶,低下身子,明目顾盼地朝他盈盈出声,“杨军长,我给你送酒来了,你当如何谢我?!”
玉凤被他突兀带着起身,几乎以面贴面,他浑身的醉人酒气,熏得玉凤笑声惑人,一只手就轻易地攀到他的脖颈上,那娇柔的红唇逐步引诱醉醺醺的他,“我的杨军长,可怜喲,独自躲在这喝闷酒,你这又是何必呢!习小姐可是全然没把你记在心上!我是女子,深知女子的嫉妒心有多强。她对此不吵不闹,只能证明对你没有情意,否则,她不会无动于衷。那些微不足道的照片又有何用呢?!你的良苦用心到底是枉费了!”
说中了他的心思,等于抹杀了他最后一点自尊,他是天下最蠢的男人,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儿而自我侮辱,一筹莫展的眉眼间突闪慑人的光芒,玉凤看了也不怕,笑着对他呼了一口气,满唇的香侵袭了过来。
“玉凤对你的心可是天地神明,日月可鉴哪,玉凤也不苛求其他,你若是对我另眼相待,待我一直好,我会心甘情愿跟着你,不要名分。”
他的手指捻起她俊俏的下颌,“当真?”
“莫把感情全当真,只销千金渡春宵!杨军长是作大事之人,何为儿女情长小事所羁绊。”玉凤将唇递至他耳畔,声声酥人。
她的气息故作娇媚,但见他凝神不语,便趁势扑上他的胸膛,“杨军长,玉凤对你一片痴心,你看不上我也罢了,只消你能一月抽出闲日来探我,我亦知足。”
“你说得没错。”他薄唇边勾勒起一丝惨淡笑意,拖着她的身子往软榻摇摆走去,他确实醉得厉害,回想被习诗暄从房中赶出,巨大的刺激彻底将他整颗心击碎,他不能哭,也不能闹,只能靠酒香下肚来麻痹自己,这是唯一让他自安的办法。
那日,他忘记哪位官员邀请他,反正同在政府办公,总有一些同僚爱闹爱应酬,众人相约在金陵的一家著名园子里听戏喝酒。雅座弹唱的小女子,语声娇柔若水,弹起琵琶如行云流水,但入他耳,成了乱拨弄指的躁音。
他不与席间同僚谈笑,更不理会风月佳人,只低头喝闷酒,酒下胃中,滚烫炙热,慢慢地像罂粟吸人心怀,他离不开手地,一杯接至一杯,模糊之际,恍似瞥见有一位穿紫红旗袍女子行近他处。
他听见旁人同他说话,那人勾着他的臂膀,不知说些什么,再抬头想看个究竟,可硬是支撑不起来,忽啪得一声伏在桌上。
睁眼的那秒,已是日上三竿,外面的日光从薄薄的纱帘中传递进屋子,他惊觉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衣裳被折叠好放在旁边的丝绒沙发上。
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前额,头痛欲裂的脑里怎么也想不起昨日经历,再环顾四周,这样柔和精致的屋子除了属于香闺女子,难道是男子的?
想到这里,他脸色苍白地立刻穿衣系带,一身戎装迅速在身,习惯性摸索腰间,他脑子一麻,惊觉配枪竟然不见。正焦灼之际,忽在墙面上看见一张妩媚动人的时装照,照片上的女子整副戏装,媚眼如画,唇红齿白,美得过于撩心。
他却是不识此女子的,难道,昨日......
门就在此时被推开,他机警地转身,见来者身穿缎面睡衣,卷发塌塌地绕成在耳边,显得妩媚妖娆。
他的眼神在她身上徘徊,恨不能在心上狠狠揪起一把,他正经地问女子,“我怎么在这?”
女子绕到他身边,将手指缠绕住他的背,多情地撒娇,“杨军长,你可坏,昨日你我之事,忘得这般快?”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退却,半晌,才猛然将女子的手指拨开,“我的枪呢?”
“这里。”
女子踱到妆奁台前,从抽屉取出黑色枪套,“喏,我将它收得好好的。昨日,你与我.....”话近一半,笑中含羞,女子拿枪,想放在他腰带上,故意靠近他,“我怕枪走火,所以才取下。你可别怪罪我哟。”
他不待她放好,将枪套夺过,使劲捏在手心里。他的脸顿时黑沉下来,狠狠瞥了她一眼,见她仍旧暧昧地望他,似笑非笑,忙将眼神收回去,欲夺门而出,却被身后的声音恫吓了魂,“杨军长,你可记住了,我的名儿......叫玉凤!”
酒迷心,心沉醉,欲放肆,爱掩埋......爱算什么,能算什么?流溢在空气的暗香,如同在屋内放置了一盆静静绽放的曼陀罗,它的气味鼓动而催情,不巧陷入其中的红尘男女,纵难逃过□□之劫。
他将玉凤柔软的身体放倒,她亦抬起软指在他脸庞上划着,艳红蔻丹,被他敛入眼帘,仿若摇摆不定的罂粟花在向他抛笑洒香。
她的手被一片炽热覆盖,嘴角带起一片得意之笑,将唇递了上去,另一只手指上的酒壶忽被一阵大力剥夺,她见面前之人抢过酒壶后,仰头将酒壶嘴里的酒水灌入口中,看起来十分豪迈。
他如饮甘饴般,欲之求狂,酒壶即刻空空,被用力将后一甩,酒壶滚落在地毯上。他缩起瞳孔,其中的光,深沉不着边际,他只愿此刻能真正将身下之美人彻底收入眼底,而不是出现幻影,他必须承认,他害怕,酒醒后,那只会伤心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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