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的雪花从上空飘落下来,朝他们的身体扑过来,像极了触手可及的白云,从她脸庞飞扬过的雪丝,照耀出那副姣好的面容。
他的身体已累垮,可能,他也支撑不下去了。
眼神恍惚中,他仿若看见她脸上的泪光,那泪光好像又是一面水晶镜子照着她似的,那样活泼灵动,第一次在冰面上见她轻舞飞扬,扬起脸的瞬间,只觉她粉面浮光,有着和天使安吉尔一样的笑容。
正是那时,她早在他心中烙下痕迹。
天使不经意在他面前出现,他没有想到,自己会伸出手,想要接住……
她说他疯了,他确是疯掉了!他忘掉身上的任务,忘掉一切,甚至忘记自己的生命......做出如此举动,他肯定也没法提前谋划,可他一心只想救她,心无旁骛的,甚至必须威胁她,若她轻生,便要和她共赴黄泉。不管怎样,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美好的生命就这么消失。
她是一个多么令人欣赏的女子,就算在生死关头,她不是求生,反而求死,为得是不拖累别人,想到这里,他更不能放手。
他念书的时候,教导员就说过,人的生命可以重于泰山,也可以轻于鸿毛。他的生命还没到枯竭之境地,绝不会忘记自己身上的重任,平日的他绝对不会这么草率对待自己的生命,但此刻的他好像着了魔障一般,就是不肯将她放开。或许,这是他的命数。他心下幡然一定,若是过去了,他一定要好好珍惜得到的机会。
☆、念红尘
卧室里的暖气管咕噜咕噜地响,垂下来的米色帐帘隐约透着床上的人影,守在床边的护士打了一个盹,支撑的手臂落下来,惊醒了后,连忙查看床上的人。
躺在床上的人睫毛翼动了几下,平稳的呼吸使胸口一起一伏,她的全身多处受了伤,敷了药膏后,还上了棉纱绷带,两只手臂处更是缠起厚厚的绷带。
诗暄已睡足三天三夜,医生日夜候在屋子外,以备随时进来查看情况,检查她的身体是否变动,她身体上是一些皮外伤,并不足以威胁生命,但她迟迟醒不过来,一直处于深度昏迷。
这就不得不让人害怕。
医生是这样向习暮飞解释的,她可能是遭受了极度的惊吓,脑细胞需要一段时间来复苏,但若是再过两日还不苏醒的话,就必须转到医院去做深度观察。
当护士听见她嘴里喃喃地发出低咛,捧着惊喜,就小跑出去请医生,护士听见她一直在叫一个人,却听不清那名字。
过了会,她眼睛仍旧闭紧,嘴唇两角微扬起,“妈…..妈……”医生拿出听诊器放在她胸前听了几下,一切倒还平稳,没有异常,再看她时,她已睁开眼睛,痴痴地看着父亲和穿着白卦的医生。
“这是天国么?”?“胡说什么?这是家!我是爸爸!”习暮飞听闻消息后,惊喜若狂地从屋子外跑进来,听见女儿说这样的话,真有点悲喜交加。
习暮飞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万般疼惜地看着女儿,心情复杂而又激动,当女儿昏睡时,他不断祈祷让她醒来,现在他才明白,女儿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当时,看着孔知河背着浑身是伤的女儿,走进屋里,他的眼里布满了恐惧。
就算是亲赴炮火前线,他也没有如此心惊胆跳过。
幸亏,他最害怕的事没有发生,是老天垂帘他这个老人,没有让唯一骨血再次离他而去。
他万分疼惜地抓住女儿的手心,揉了又揉,“暄暄,是不是很痛?”
诗暄却不答,清醒过来之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爸爸,任浩怎么样?”看着诗暄脖上出现几道长短不一的红色勒痕,习暮飞只觉阵阵刺痛。
一向视她为珍为宝的他,如今见她伤痕累累,愈发心里难过,“你都这个样子,还只记得旁人!”
“爸爸,你快告诉我,他有没有死?”因为得不到确切的答案,诗暄惊恐地乱抓了父亲的手臂,她无法摆脱心中的恐惧,喃喃自语起来,“他活着,对吧,对吧?”
他确实活着,那寒夜惊魂终究只是一场虚惊,过去了,就将不复存在。
自任浩技术娴熟地驱车甩掉孔知河的车,孔知河一直在山里遍地找人,终于在来回的路上发现冒起的火光…….两人的性命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原来生与死只在争分夺秒。
当孔知河一行人赶到时,两人皆是精疲力竭,那棵救命树眼见就要连根被他们的身躯拖下悬崖去……
“爸爸!若不是他,暄暄早不能这样与你说话,是他……舍命救了我。”
习暮飞按下情绪波动的女儿,逼她靠在床上休息,然后他望着女儿,怔怔出神,“他没有大事,都是皮外伤。他醒来后,就走了。”
听到任浩无恙,悬着的心终于可以安落,诗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爸爸,我想…..去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习暮飞说,“不可否认,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自当是要谢的,但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伤痕累累,面容憔悴的,先养好自个再说。放心,我已派人去看望过。”
“嗯。”诗暄这才放了心。
外面的下人端了汤饭上来,她实在是饿极了,狼吞虎咽地将其全部消灭,习暮飞见她吃饱喝足,才想起应该警示女儿以后再不准去救济所这样的地方。
诗暄没时间反驳,只见习暮飞目光一紧,“还有!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杨踞铭闹别扭?他前几日向我请示上西北前线,而且……态度非常坚决.”
诗暄听闻后脸色一跳,旋即把嘴巴一撇,一副怎么也不肯交代的模样,习暮飞拿她没有办法,他左想右想,都不知道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前段时间,明明两人关系好的不行,就连孔知河都暗示小姐特别关心杨上尉,他以为两人说不定很快就会传出好消息。
到时,他就要亲自给两人安排亲事,谁料到,非但没到达成心愿,而且,背道而驰。
习暮飞的心总还是偏袒自己的女儿,只好放下姿态,“你知道爸爸喜欢他,不想要他上前线,那都是为你的幸福着想。你倒好,总是这样恣意妄为。”
“爸爸!你喜欢他,我并不喜欢他,他要去哪里是他的事,和我没有干系!”
她口气如此坚决,可立时气坏了习暮飞,怎么也想不明白,杨踞铭是百里挑一的人物,无论各方面都无可挑剔,为什么就是入不了女儿的眼,此时的他也看不明白女儿,不知道这世间到底什么样的男子会被女儿钟意。
“你不喜欢他,那你喜欢谁?你说。”
诗暄将被子一拉,遮住脸,以这无声的方式来抗击父亲的擅自主张,习暮飞无奈地站起来,在屋里踱步来回,忍不住数落起来,“我真不明白,父亲给你挑的人,你怎么就是不乐意。再论之,杨踞铭的样貌,人品,家世,性情,没有一条可以让人挑得,你这孩子……”
被子里的人默默听着,一直没有动静。
学生活动迫使南大放假,整个校园陷入了一篇荒寂,以前充满了学生气息的教室,此刻也变得空荡荡的,若有人叫一声,都可以听到长长的回音。
学校的临时听课,使不参加活动的学生们只好各自找出路,习诗暄也只得乖乖地同父亲南下金陵,由于时间上的仓促,她没来得及再见任浩。
也可以说,两人互相错过了见面的时机,她准备去找他时,冯敬怡给她捎来了消息,说任浩被派遣到香港出公差。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她每晚必会心神不宁,总会梦到那个狼嚎的夜晚,冰天雪地,皑皑的松木,深不见底的悬崖,任浩誓死相随的脸,时不时在梦里出现。
直到回到金陵城,熟悉的家,亲切的环境才让诗暄的心渐渐恢复安宁,金陵的气候没有天津冷,但也开始起了小雪,诗暄想到梅花山去踏雪寻梅,欣赏美景的同时,还可以放松心情。
往日去梅花山,她总和秋凌一起的,两人混在一起的时光,似乎分不出彼此,想到以前的形影不离,她不禁又有点向往,想了想,便径直打电话到秋家。
电话转到秋凌手中,倒让诗暄松了口气,秋凌总算愿意和她讲话,说不定已经不那么和自己怄气了。
可惜的是,秋凌的口气不好,让她听出来抵触反感的意味,这让她心中极不舒坦,她本想告诉秋凌自己才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死亡之旅,想要与秋凌分享心里话,想要让秋凌安慰安慰自己,没想到秋凌只会冷讥热讽,根本没给她一点机会。
她请求秋凌给她见面解释的机会,秋凌不答应,叫她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
她怎么能答应?!
“秋凌,我明日上午十一点在平日常去的咖啡馆等你,我会一直等到你出现为止。”她心情郁闷,丢下这句话,就把电话挂断,也不等秋凌拒绝。
据她对秋凌的了解,她必定不会失望,只要秋凌肯听她的解释,她就有把握,让两人恢复关系。
翌日,天空放晴,雪歇风停,是极好的天气,诗暄提前十分钟到咖啡馆,进去之后,拣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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