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叶仲醇在一起说话,叶仲醇正襟危坐,他却好似在谈笑风生。
萧沉决……叶习染像被什么刺到了一样,忽然收回了目光。
萧沉决的存在仿佛是一块重石,在叶习染的心中摇摇欲坠,无数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还有一个人知道那段过往,而且他就在那里,离她那么近。
那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的致命一击。
看她顿下步子,福儿疑惑的问道:“小姐怎么不走了?”
福儿的声音响起,终于引来了那边的注意。
叶仲醇警醒的看向这边,然后蹙眉疑惑道:“小七?”
听到他的声音,叶习染好似苏醒了过来,赶紧挂上笑容走上前来,福身恭敬道:“给叔父请安。”弯腰的那一刻,她听到一声男子的轻笑。那温柔的轻笑,却仿佛是索命的魔咒,她身形一颤。
叶仲醇爽朗地笑了起来,“哎,你这丫头,说了多少次就是记不住,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规矩还是要的。”叶习染垂首回道。
“七小姐恪守礼仪,才貌双全,将来可堪母仪风范啊。”字字是道不尽的意味深长,从那张桃花色的嘴说出来的话,好像是一张紧密的网,勒得叶习染透不过气来。
“我家侄女蒲柳陋质,无才无德,名门闺秀中不过尔尔,哪有那个福气?让少将军见笑了。”叶仲醇的话说得云淡风轻,言笑晏晏,可事实上也只有他知道此刻他忍到了什么地步。
他与萧家一向没有什么交情,可萧渰昨日才回江都,今日便来找他,他早就料到不会是什么好事。岂料萧渰倒是快人快语,直截了当的便提出想要迎娶小七。
且不论小七是兄长唯一的血脉,只说这出自大梁第一豪门,镇国公府嫡女的身份便是贵不可言。萧渰一家如今在北疆拥兵自重,萧渰要的不过是镇国公嫡女这个身份,不过是镇国公府在朝中的影响。他虽明白,却也不能断然直接拒绝,可萧渰这黄口小儿居然一语指出小七曾与太子有过一段往事,还拿此事作为要挟。
他不能不顾家族颜面,让他把此事宣扬出去,却也更不能让小七嫁入皇家,这也是兄长临死的唯一遗愿。无论是姜洺澈还是萧渰,都是皇亲贵胄,小七断不能嫁……这实在是让他两难,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听他这样说道,萧渰便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母亲还在等我,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过去了。”叶习染想要尽快的离开这个地方,她低眉顺眼,只是不想见到那样玩味的目光。
叶仲醇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萧渰打断。他含笑望着叶习染明明怯的要命,还要故作镇静的样子,笑道:“我知道城外二十里有一处消暑圣地,清凉爽快。今日天气晴好,不知七小姐可有兴趣同去?”
他提出这个要求已是过分,叶习染一个未出阁的深闺女子,怎能跟他一个大男人跑到城外?实在很是荒谬。可他却是诚恳的询问语气,让人平白不知该如何拒绝。
“这恐怕不合适……”叶习染低敛眉眼,做出十分为难的样子,斟酌语言婉拒。
他却忽然开口,“今日长乐公主和家妹也会同去,倒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叶习染不置可否,只是抬起头静静看他。他凤眸丝丝入扣,面容依旧俊美,眉眼偏多生了份认真。
良久,她缓缓点了点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只是那一刻萧渰的情态,让她不自觉地想起另一个男子。
他也眉眼柔软,他也安静如画,也会认认真真的做一件事,连眉眼笑容都是认真的。
可曾认认真真的爱过一个人,连他的每个神态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敛目,一蹙眉,都那样好看。
叶习染到阮氏那里的时候,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
“怎么来的这么晚?我跟你妹妹可是好等。”阮氏正捻着一串檀香佛珠,跪在供奉的菩萨像前,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叶白芙也在,单薄的身子跪在阮氏身后的蒲团上,素衣莲簪,见到叶习染腼腆地抿着嘴笑,宛若一朵出水净莲。前些日子她一场大病,身子越发单薄了,整理汤药不离口。如今一遇上阴雨天,便要咳嗽发热,怕是落下了病根儿。
叶习染上前,跪在蒲团上静静叩了几个头,淡淡的回道:“在花园里遇到叔父,说了两句话,耽搁了。”
阮氏便没再问,吩咐下人把菜撤下去,又重新热了一遍。
念过经,叶白芙伺候阮氏净过手,便开始用早膳。阮氏生活朴素,通常她一个人吃饭根本吃不了那么多,便吩咐撤掉了多余的菜色,只留了三菜一汤,都是清淡口味。而叶白芙身子不好,更是吃不得太过辛辣油腻的食物。
叶白芙站在一边替阮氏布菜,本是该丫头做的事情,叶白芙却亲自做了起来。
阮氏挥挥手让叶白芙坐下,“你身子不好,还是歇着吧。”叶白芙笑了笑,正要说不碍事,却一阵喘不上气,憋得面色潮红。阮氏让丫鬟扶叶白芙回房歇息,叶白芙咬了咬唇,泪光盈盈,似要说些什么,却还是离开了。
叶习染知道阮氏有话要讲,便不作声的坐下听她说话。阮氏皱了皱烟青色的柳叶眉,道:“你叔父总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他总有一日要回去的,等他走了,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撑起这镇国公府?你也不是不知道,外面多少人盯着你父亲这个位置。”
叶习染不作声,低头瞧着鞋尖绣着的茶靡花。
“如今府里这个情况,你妹妹身子不好,参汤不离口,需得养着。你兄长也是个不争气的,插科打诨,眠花宿柳,成不了什么气候。我托你父亲以前的部下给他说了个官做,御史中丞,文官倒也不错,他若好好做,也是一条出路。”
“这对兄妹一事无成也就罢了,可你是镇国公府的嫡女,肩负着叶氏一族的兴衰荣辱,万万不能大意。娘不想难为你做不想做的事,只是你也要八面玲珑才是。前些日子我听说,你叔父有意将容缃嫁入南亭侯府?”
南亭侯府?叶习染哑然。上次殷姨娘特地出卖消息给她,道是叔父有意将容缃嫁给苏霜迹为妾,这才多少时日,怎么就换成了南亭侯府?
叶习染眼眸微敛,心下深思,没多时脸上便露出了淡薄的笑意,看来这中间是大有名堂啊。
阮氏又继续说道:“只是,听闻南亭侯府好像没有与容缃年龄相仿的公子。”南亭侯府男少女多,如今也只有两位公子。大公子尚了长平公主,小公子还是黄口小儿,这是众所周知的。
闻言,叶习染心中不禁好笑,“娘未免估错了叔父的心思。”
若说叶氏和段氏在朝中是豪门贵族,那么南亭侯府便是真正的清贵世家。南亭侯府门风严谨,行事正派。南亭侯府的公子一个个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女儿们也都是知书达理,才貌双全,真正的名门闺秀,贵族公子们争相讨好的千金佳人。
老南亭侯是当今圣上少时的老师,也是助当今圣上夺回皇位的功臣。他对皇上忠心耿耿,一生没琢磨别的,就是为当今圣上排忧效劳,因此很得圣上的敬重,获封爵位,世代袭传。
而现在的南亭侯爷这个人叶习染也听说过,他为人不喜搬弄私情,所以不与皇帝亲近,不过倒也是个忠臣。听说就是因为半生严谨古朴,行事正派光明,太过刚正不阿,不懂变通,也得罪了很多人。但纵然这样,南亭侯在朝中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再加上,南亭侯府又出了个地位仅次于段后的和柔贵妃,生下皇子母凭子贵,连带着娘家的势力也不可撼动。
“南亭侯府小公子年纪还小,大公子尚了公主不错。可娘忘了,南亭侯府真正掌握大权的,是南亭侯爷才是。”叶习染笑道,笑容颇有几分高深莫测,“南亭侯爷发妻亡故多年,难不成就不可以再续弦吗?”
“你是说……”阮氏细想,有些惊愕。
与南亭侯府这样的世家结亲,是多少人求不得的,可仔细算算,那南亭侯爷的年纪……若是没有记错,那个办事严苛、刚正不阿的男人,如今可是与当今圣上一般年纪,四十也要出头了。
阮氏还是有些不信,怎么会有人将自己二八年华的小女儿,嫁给一个可以做她父亲的男人?实在是不可思议。
“既然可给南亭侯续弦,那为何不可给大公子做妾?难道就因为妾身份低微,会辱没了叶氏?”
“叔父哪里会在乎这个?”对着这场荒谬的婚事,叶习染同样也是哑然失笑,“只是嫁的那个人而已。南亭侯府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当家人,可是南亭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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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胡汉三终于杀回来了!!吼哈哈哈哈哈哈
被麻麻逼去做老黑奴,好不容易才逃回来。
所以要更加努力的码字了,争取在暑假就完结本文,所以亲们可以畅快的看了。
拼命催稿中……拼命存稿中……
☆、第六十七章 君归.温柔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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