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屋子里的两人则注视着她步伐稳健地走到院子里,一直到廊檐下,再看不见。
后,两人同时哼了声,相互不待见。
楼逆顺势裹紧薄被,头还往凤酌枕过的那头蹭了过去。
都是小师父躺过的,还有淡香,真是件美妙的事,当然如果没有一大早五长老的打扰,就更是美好了。
见着这小人作态,一向性子淡漠的凤缺竟觉十分不能忍,他不甚能看出表情,但可从他身上源源不断涌出来的冰冷气息,却是越发的浓郁了。
“清醒一二,省的白日做梦。”他丢下这句话,反手摸了桌上的凉茶,就浇了还在回味与师父同榻而眠的楼逆一脸,末了,他才心满意足地施施然离开。
楼逆咬咬牙,抹了把脸,脸色不善地瞅着凤缺背影,奈何英雄气短,身子骨不行,哪里眼下就能清算回来。
却说凤酌,径直走到这小院的后地,那地儿显然是被人平整过,栽种了一些常见的青菜。
四下无人了,她才猛地双手捂住脸,从耳根开始烧起来,并蔓延到面颊,止都止不住。
“孽徒!”她磨了磨牙,才吐出这两字,带着不为人知的恼羞成怒,恨恨地蹲在地边,就揪了好大一团杂草。
同宿一榻什么的,原本她觉得迫于无奈,那也是能说的过去的事,可居然被长老亲自给捉了,这就让凤酌非常不能接受。
越来越没师长威严就罢了,可在旁人面前,总要给她留一星半点的气势来着!
她简直把手里的杂草给当成了楼逆,十指拧着,碎了一地的草屑,顺带沾了一手的青草味。
凤酌收敛好情绪,转过院子来的时候,凤缺已经悠闲如隐士般自在的在用早膳,他见凤酌出来,遂朝她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案几。
那案几上,却是有两副碗筷,想来另一副自然是为她准备的。
凤酌也不扭捏,她几步过去,执着竹箸,就夹了点爽口的腌菜。估鸟何弟。
凤缺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粥,搁了竹箸,又等着凤酌,见她终的也放下碗筷,这才言语有冷的道,“姑娘家名声若有碍,与你无益处,楼逆性子不拘世俗又桀骜,你不可再由着他,这等不是教导,而是相害。”
闻言,凤酌当即好不容易消退的灼热,又从面颊烧了过来,她低下头,敛了眉目,低低地应了声。
男女七岁便不同席,更勿论她今年十三,徒弟也十四了,有那等蛮夷小国的,这等年纪的男女早成婚的也是有之。
而这当,似乎瞅见了院里的凤酌,楼逆还在屋子里头就高声喊着,“师父,小师父,弟子全身都痛……”
凤酌没理他,安然不动与五长老坐院中。
不过片刻,就听楼逆又在喊,“小师父,弟子伤口又裂开了,是不是就好不了,要死了去……”
当下,凤酌的脸色也不好了,这等作的徒弟,不仅欠教训收拾,也让她实在没脸。
没见五长老都微微闭了眼,看他可尽的作来着。
108、竟如此糟践
楼逆的伤并不宜走动,即便要离开闵家村,也得过个好几天,至少让伤口初初结痂。
不得不说。闵梓樱的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方子开的不错,也没见她用多珍惜的草药,大概五六天后,楼逆的伤口,特别是胸口那处,只要不大幅动作,便是无碍了。
凤酌就在闵家村待了五六天。凤缺因着在延州玉矿山的事,早几天就回去了,临走之时,他却又很是严厉的呵斥了凤酌一回,特别就凤酌老是惯着楼逆性子行事,并不放心地叮嘱她,凡事还是多多顾忌女儿家的名声一些。
凤酌乖顺的应了,转头她从前怎么对的楼逆就还一样,压根就把凤缺的话给当成了耳旁风。再加上楼逆本就不是个好心的,他虽不至于算计到自个师父的头上,可自明了自己的小心思后。哪里还肯向从前一样安安分分,时不时就要从凤酌身上找点甜头。
盖因就这么一个徒弟,看的比眼珠子还重,凤酌本也是个不开窍的,是以竟从未想过其他,只要不是太过份,她便由着徒弟行事。
而对于嫿峥,自那天凤酌故意脚下留情,她便像变了个人一样,只默默做事。不在师徒两人的面前晃,也不多话。
凤酌自然不会就此忘了她做下的事,虽打着主意不饶她,可总归还是等着楼逆松口。
遂此刻,嫿峥跪在屋中央,楼逆坐在榻上,凤酌端了盏清水,半阖眼眸,冷冰冰地将那日之日道了来。
楼逆眼神都没施舍给嫿峥,自那几日有过的分离,他像是看凤酌不够一般,黏人的跟条狼崽子一样,若不是身上有伤,估计都想趴到凤酌身上去。
“这种事,师父想如何处置都可。”楼逆笑眯眯的道,他盘膝坐在榻上,单手撑下巴,眼里再看不进旁人。
听闻这话,嫿峥身子一抖,脸色瞬间就苍白起来。
凤酌斜看了他一眼,不甚有表情的问道,“为师还当你有旁的打算。”
“师父多想了,”楼逆赶紧解释,“这贱婢旁的本事没有,可最擅蛊惑人心,说甚弟子是个天大的贵人,日后更会居万人之上,还说弟子三月后会被人刺杀重伤,可眼下,不过才月余,弟子就遭了这等大难,是以……”
说到这,楼逆终于分了个眼梢给嫿峥,瞧着她瑟瑟发抖,就勾唇浅笑,薄凉寡情的道,“弟子才免为其用,收在师父身边,想着即便有点手段,约摸也是逃不脱师父的手掌心。”
“若要弟子来说,此次大难,指不定就是这贱婢暗中勾结旁人,欲害弟子性命去!”
嫿峥不曾想,这楼逆的最后一句话,竟会指摘她,甚至将之亲手推至万丈深渊,再无翻身之日。
出奇的,凤酌这当却沉默了,她捏着茶盏盖,琉璃眼瞳古井无波,罕见的深沉,叫人背脊发憷。
“她还说过什么?”良久,凤酌问道。
楼逆想了想,本来这等关乎自个的事,他就从未想过要隐瞒凤酌,只是有好些是时机不到,眼下不便坦白而已,故而再是直接不过的道,“说弟子日后会有名门清流出身的正妻一位,另有无数美妾,还言弟子是个杀人不眨眼草菅人命的暴虐之徒。”估帅圣圾。
“对了,她还道,自己会预言之术……”
楼逆似笑非笑,然那笑根本不达眼底,就在深邃的嘴角就凝结成冻彻肌骨的冷笑,“弟子怜她一个弱女子,是个可怜的,原本为心不过,就想着她若是尽心伺候师父,赏她一口饭吃也是无妨,但这贱婢,竟如此糟践弟子的好心,还致弟子与师父分离,当着那是罪不可恕,非的千刀万剐,才对的起弟子的心哪。”
也好在是凤酌听他这等话,若是换个旁的不知情的,还当嫿峥这是多辜负了他的心意来着,自比佛陀,割肉喂鹰,却被鹰啄,天打雷劈都是使得的。
凤酌觑着他,整个屋子里就他们三人在,连闵梓樱都晒药草去了,他还装模作样上瘾了。
可凤酌眼下没心思跟他计较这些,她比较在意的还是楼逆说的预言之书,她居高临下睥睨着嫿峥,见她脸上再无一丝血色,眼中绝望和不甘并重,她心里有某种念头一闪而逝,简直惊诧莫名。
她又看了楼逆一眼,尔后盯着嫿峥双眼,才一字一句的道,“本就是死过的,偷来的活着机会,还有何不甘心的?”
这声音轻,可听在嫿峥耳里却若晴天霹雳,她怔怔地望着凤酌,唇张了几下,终是惊骇的连话都说不出来,那模样像是搁浅的游鱼。
反倒是楼逆,略有疑惑地瞅着凤酌,似乎不明白什么交本就是死过的?谁死过?嫿峥?师父?
嫿峥的反应坐实了凤酌的揣测,她微微翘起嘴角,放下手中茶盏,不得不重新正视嫿峥,一个和她一样死而复生的人,且还晓得她上辈子死之后的关乎徒弟的事,她便不得不考虑是否值得留她一命。
但楼逆可不如此作想,嫿峥已经触到他最不能隐忍的底线,竟妄图分离他与师父,这便是最不能饶恕的,无论是谁,胆敢如此,他都绝不心慈手软,即便此人对他是无比重要,亦能毫不犹豫舍之。
所以,他冷笑一声,把玩着手中那弯刃的羊脂白玉匕首,眼梢就流泻出丝丝的杀意,“弟子从不怀疑自个日后会有大造化,便是真的预言又如何,弟子从来都不信天,吾命,从来由吾,不外乎逆天逆地罢了。”
他说完这话,在嫿峥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手中匕首一甩,便利若箭矢地扎进她心口。
凤酌眸色一凛,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楼逆,又瞧了瞧起先是难以置信,后竟是仿佛解脱的嫿峥,深深的沉默了。
楼逆那话,不能说对,也不能说不对。
他若真有一番作为,那么即便不知其中预言,那也是阻挡不了他的气势,反之,即便是诸葛,也是扶不起阿斗,这样一想,有没有嫿峥,那也是无足轻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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