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多损他英明来着,让他这样有好心的,做下见不得光的坏事,可都是凤宁清逼师父的过了,旁的他也是满腔澎湃的孝心而已。
简直就是——
“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真是,”凤酌斜看了他一眼,嘴里好不留情,“皮子贱的慌!”
楼逆也就是她徒弟了,要换了个旁人敢在她面前这样行事,她早一脚将人给踹出桃夭阁了。
“呵,”楼逆笑了声,他太懂凤酌的心思不过,嘴角含笑地凑过去就道,“小师父教导的好。”
见凤酌不跟话,他这又才道,“所以凤宁清也不是小产,约莫月信而已。”
至于凤宁清跟他提过的,让凤酌去求少家主的事,他却是不提。
凤酌也就将这事放下了,凡事都有楼逆去理会。
第二日,凤酌去找凤一天,将平洲之事捡能说的说道了遍,又将楼逆那把稀世刻刀给予过目,凤一天自是欢喜不提。
然,他这欢喜来没来得急多扑腾会,凤酌就丢下一句,得罪了京城周家。
恼的凤一天当即就怒了,并手一伸,就将凤酌给拎了出去,却是不待见了。
凤酌本也没想能怎样,总是跟凤一天提个醒,又一日后,她便开始寻常的上女学去了。
楼逆好似忙了起来,整日在岳麓书院易中辅那,凤酌也不晓得他究竟在干什么,只是整个安城多了面生的人出入,且各个都还是拳脚好手。
如此平静个大半月,临近九月,还有十来天便是凤酌生辰,凤家却又发生了件叫人哗然的事——
凤宁清给凤修玉下药,差点致少家主天残!
这下,连凤一天都震怒了,凤修玉即便再不争气,那也是他嫡出的长子,若是天残了,日后岂不是整个安城的笑话,况他凤家本就子嗣单薄,之前凤宁清因自己之故而小产,他就已经多为不满,眼下,自己的儿子差点就断子绝孙,这是多可怕的居心,才不想凤家不好过来着。
可碍着身份,他也好直接插手长子的房中事,原本这样的后宅纷争,交由当家主母来敲打最为合适,可凤一天只要一想起凤家如今这位整日整夜待在佛堂,根本不出半步的主母,就觉头更痛了。
他自觉待妻以诚,也不像旁人三天两头的三妻四妾地抬进门,从始至终都洁身自好,而这男女之间的事,还真说不清楚,这么多年,他的后宅就是一泡一泡的辛酸泪,无奈之下他去了白家,预备让白家二姑娘早些过门,震慑这些个魑魅魍魉。
凤一天本还想着若是白家不同意,他便对出点甜头都行,哪知,白元瑶想都不想,竟一口答应下来,于是本就定好的嫁娶之日又被生生提前了,从明年初改到了今年冬——腊月十二,黄道吉日。
这些都与凤酌不甚有关,凤宁清自然是差人来找过她,可未曾进院子就被楼逆给拦了下来,便是连凤酌的面都没见到。
徒弟的有心回护,凤酌自然是领情的,也当不晓得,桃夭阁大大小小的事,楼逆他说了就算。
在这期间,楼逆去晋升了玉雕师,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一跃成为乙级玉雕师,仿佛甲级也是指日可待。
日子还算平静,只后来凤酌听楼逆说,家主让凤宁清在西苑好生修生养性,没事多念念经文,养养佛性。
而凤修玉,眼瞅大婚当至,居然也就安份下来,时不时上白家讨好白元瑶一二,一时之间,倒是风平浪静。
渐瞅,秋分在即,凤酌迎来了她的十四年岁。
如同往年,她本不甚期待,总归就那么回事,可才刚过午夜,她就见楼逆端了碗长寿面立她榻前,笑眯眯的将长寿面推到她面前,并道,“小师父,终于又长大了。”
即便是困乏的很,这等好意她也不会拂逆,故而二话不说,执了竹箸,就着楼逆的手,扒着将那碗长寿面,连汤带水,吃了个干净。
楼逆递过来干净的帕子,凤酌揩开嘴角,又擦了手,十分饱腹地微微打了个嗝儿,这下倒好,半途吃了宵夜,倒让她睡不着了。
她瞪了他一眼,“明早吃不是吃了,非要这点伺弄。”
说着,她便揉了揉肚子,却是撑的慌了。
楼逆将碗筷放一边,嘴角笑意不变,“那不成,弟子要做第一个给师父贺生的。”
说着,他就从身后摸出个长条的木匣子来,凤眼晶亮地望着凤酌道,“给师父的生辰礼。”
凤酌抬眼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匣子,缓缓地打开来——
111、伪更
那是一条妖娆血色的玉腰带,每一小块都被雕琢成龙眼大小的圆形,且上有镂空缠枝雕纹,并首尾相扣。半点都没用金线串联。
冲这一份雕工,凤酌晓得,徒弟的手上雕工怕是又进一层了。
楼逆低笑了声,捻起玉腰带展开来,将之完全的呈现到凤酌的面前,略带讨好的问。“师父。喜欢否?”
凤酌目光胶着在那玉腰带上,移不开目光,这般展开了,她才发现,原来每一小块圆形玉上的雕纹都是不一样的。端的事每一块都精致的很,且这腰带还是用那块血沁雕琢而成,那丝丝血红浸入肌理,真真红的蛊惑人心。
楼逆眼神扫了眼凤酌的小腰,一眯眼就不怀好意地道,“容弟子给师父扣上,瞧瞧是否合适?”
哪知凤酌一把抢过玉腰带,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下颌一扬房门的方向,“出去。”
那亮若星辰的凤眼,其中的企图不要太清楚,凤酌觉得徒弟简直越发的上脸子了,果然,徒弟都是不能宠的。
楼逆摸了摸鼻尖,一步三回头地走到房门口,末了还回头不死心的问道,“小师父,真不要弟子帮忙?”
回答他的,是凤酌霎那冰冷的眼刀子。
楼逆这才不甘不愿地出去了房间,并给关上房门。不过他还在外面扯着嗓子喊道,“师父,弟子就站门外,待好了弟子在进来。”
凤酌顿觉徒弟太痴缠什么的,实在是让人厌烦。
她将玉腰带搁腰上比了比,似乎刚好合适,故而有看了房门口一眼,确定楼逆进不来,这才撩起点下摆,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瓷白来,且还带柔和点光。
玉腰带覆上小腰,两两接触,凤酌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抖,等她将腰带首尾连上,站起来,低头看了几圈,后再是满意不过的点头。
她复又整理好衣裳,再看不出半点异常,如此才打开房门。
“小师父,如何了?可是合适?”楼逆眸子晶亮,似乎恨不得掀起凤酌的衣裳,一看个究竟。
凤酌背剪双手,老成地轻咳了身,“还行。”
听闻这不算赞赏地赞赏,楼逆顿眼梢都垮了下来,从来智珠在握的人也有心头毫无把握的一天,也难怪,当局者迷。
凤酌微微勾起点嘴角,眸底有隐约的笑意,“雕工还需磨练,切记急躁。”
楼逆恹恹地点点头,嘴里应了声,那目光还时不时在凤酌腰身打个转,后移开,后又继续转着。
难得见楼逆这般作态,凤酌背身后的手不自觉隔着衣料摸了摸玉腰带,心下虽是十二分的心悦,可脸上没带出来,“大小合适。”
闻言,楼逆当即眸色就亮了,他眼神下落,就停在凤酌腰身,只恨不得跪下去,将头伸进衣摆里去瞧瞧。
凤酌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遂一指过去,将人推开了,这才嫌弃地道,“再敢转不合规矩的念头,为师非打死不可。”
楼逆讪笑两声,“弟子给师父做生辰宴去。”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凤酌嘴角抽了抽,看了看还是墨色天际,大半夜的,徒弟这是玩哪门子的玄虚。
凤酌不管他,自行转身回房,继续睡觉去了。
第二日,朝食之际,赤姜带着一脸生的婢女进来,那婢女手上还抱着个小妆奁匣子。
赤姜回禀道,“姑娘,玉园那边送了东西过来。”叉农叨圾。
紧接着,那婢女低头道,“见过三姑娘,五长老命婢子送生辰礼过来,说三姑娘一言一行,当以女戒、女则为已经效尤。”
凤酌晓得凤缺指的是什么,她看了无甚表情的楼逆一眼,屈指敲着桌沿道,“送下去,就跟长老说,三儿时刻谨记教诲。”
赤姜这才带了那婢女下去。
转眼,就听楼逆哼了声,却是不满了。
凤酌夹了点自己喜欢的腌菜,“五长老只是最重规矩行事,其实并无坏心。”
楼逆又不是三岁小儿,哪里不晓得这些,可他就是不待见凤缺那种古板的言辞手段,不过,也晓得日后是不能明着在师父面前,给人不痛快了。
凤酌晚些时候回房,才看到凤缺送来的是姑娘家都喜欢的累丝鎏金的头面,上镶拇指大小的幽蓝宝石,美轮美奂非常,饶是还不曾戴簪的凤酌,一眼就喜欢上了。
她小心的将之收起来,预备明年及笄那天就用这副头面。
腰间的血沁玉腰带已经沾染上了体温,不复冰冷,凤酌摸了摸,这时候才毫无顾忌地咧嘴无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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