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酌总觉得这东西收的有点不安,可又找不到借口拒绝,十分纠结。
楼逆索性将那匣子锁进凤酌的妆奁中,拍了拍道,“日后就是师父的嫁妆了。”
一听嫁妆这词,凤酌就各种不自在,她轻轻抠了抠面颊,唔了声,算是应下。
楼逆又道,“今个皇后突然提让我去边漠沙场之事,也不知是出于何意。”
凤酌心头一凛,“可是边漠战事不好?”
楼逆嗤笑了声,“他大皇子又不是个天生的良将,那等功劳都是靠歪门邪道得来的,边漠战事能好才是怪事。”木系吗圾。
凤酌眉梢一挑,她见楼逆眉目间有睥睨的自得,便问道,“可是你想去边漠?”
楼逆果然笑了起来,深邃的凤眼之中,恍若有火光在蹿动,“男儿志在四方,热血沙场,约莫是个男子都想去的,弟子自然也不例外,况……”
说到这,他顿了顿,凤酌就瞧着他脸上又浮起那种明显的算计来,“只有到了边漠,掌了兵将,弟子就有把握将圣人手里头的兵权给夺过来,至于皇后那边的,实在不好说。”
凤酌自然是相信楼逆有这能耐的,她想了想,“那便去吧。”
楼逆点头,他瞧着凤酌半分不舍都没有,也说不清心底到底是何情绪,就道,“不过,去之前,弟子可还有件大事要办。”
具体是何大事,楼逆没有说,而不过数日,当皇后的赐婚旨意下来,她转瞬就明白过来。
楼逆所谓的大事,不过是成亲罢了。
当天楼逆下朝,甫一进门,就被凤酌揍了一拳头,虽没用内力,可到底是疼。
“我不成亲!”凤酌面色通红,眼下她只要一想到成亲后,徒弟那等流氓手段要用在她身上,她就难为情到恼怒。
楼逆晓得不敢过于逼迫,故而道,“也没说现在就成亲,只是赐婚定亲而已,师父在臊什么?京城多的是及笄了的姑娘要走这么一遭。”
这也是他很想不通的缘由,实在不明白凤酌为何会害羞到这等境地。
凤酌动了动唇,理智上觉得楼逆这话不可信,可到底还是不想怀疑他,“真的?”
楼逆点头,“真的。”
他能说是假的才怪,人若跑了,他上哪找去,故而也只有这般安抚。
凤酌这才皱着眉头,十分苦恼的模样。
楼逆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为何这般抗拒成亲之事?莫非是不愿与弟子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凤酌瞥了他一眼,根本说不出,上辈子她有次在玉矿山里,见那等采石的汉子耐不住了往山下跑,有个她颇为熟悉的师父使了银子,给个勾栏院的风月姑娘开苞,她也不是故意偷看,就见那风月姑娘行房之际痛的脸都白了,而她熟悉的那采石师父当时的模样,就和个泼皮流氓一般满口下流之言,那等丑陋之态,实在叫人难以相信,那是往日老实知礼的人。
故而,她难以相信,若是徒弟也变成那样,她怕是会忍不住将人给废了去!
204、弃车保帅
楼逆将全部的心思都花到与凤酌的亲事上,说是赐婚算定亲,可依着他的性子,一应成亲要置备的物什,早早就差人去准备了。
他甚至还去了趟端木府。将这消息说给凤缺听,秉着凤酌是从安城凤家出来的,那凤家怎么也算是凤酌的娘家,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他都是要告诉凤缺的。
当是时,凤缺一如既往的在雕块白玉牌,他刻刀一顿,应了声,就算是晓得了。
见凤缺这等作态,倏地楼逆就没了任何自得的意味,他只道,“因着师父没血亲。嫁妆一事,我想着,端王府一应准备了就是。”
哪知,对于这点,凤缺却是想也不想就摇头反对,“她的嫁妆,我来置办,嫁与你端王,怎么也得有十里红妆,才不至于让人诟病。”
楼逆晓得。凤缺是不想京城之人看轻了凤酌,故而才说要十里红妆,不过,原本他也是这样准备的,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凤缺放下手里的刻刀,他看着楼逆,很是稀罕地拉了拉嘴角,展开个淡若冰花的笑来,犹如月昙,一闪即逝,“她要从安城凤家出嫁。”
闻言,楼逆皱眉,若是凤酌从安城出嫁,这迎亲之路,慢腾腾的赶。怎么也要好几天的时日,且大夏有习俗,即将成亲的男女,是不能提前见面的,是以,他便要好些时日见不到凤酌。
凤缺可不管楼逆同不同意,他径直道,“凤三姓凤,不管她是不是嫡出,那就是凤家之人。”
楼逆揉了揉眉心,眼下凤酌并不想成亲不说,若是凤缺再加以阻拦。他都能预见前路渺茫,故而一咬牙道,“那便依长老所言。”
此事谈妥,楼逆便准备回府,他还得再和凤酌谈谈,打消她现在的念头为最好。
不想,凤缺隔了好一会才声音浅淡的道,“你会对她好吧?”
楼逆一愣,似是不明白这话是何意,不过他还是如实回答道,“自然。”
凤缺望着楼逆,瞧着他已越见稳重的面容,“如此甚好……”
楼逆皱眉,他早便发觉凤缺对凤酌有那等不一般的想法,他虽心头不美,可还是明白,自己与凤酌能走到今日,中间横插了个师徒关系,很是不易,而凤缺若也是同等的心思,他与凤酌之间的阻碍便更是不可能的事。
先是同宗同姓,后还是长辈与小辈的关系,无论哪一条,都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毕竟,她曾言,只有你会真心待她。”在楼逆多想了几分的当,就听凤缺如此说道,“可你要知,我同样可真心待她。”
楼逆眉头皱的越发紧,尔后,他勾唇点笑,潋滟的三月桃花风华飒飒而起,“长老怕是不能与任何人言吧?是否,本王权当什么都没听到。”
说完这话,他施施然旋身离去,徒留凤缺一人面容冷漠如冰,良久,伺候的长随进来,将清洗玉石的清水倒掉换了新的,只觉从凤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让人忍不住打颤,叫人心惊。
有关嫁妆一事,凤酌是全然不知,那日之后,楼逆不曾再提成亲之事,她也就自欺欺人的并不去想。
而皇后的赐婚,不日就整个京城都晓得了,对于这事,并无多大波澜,毕竟是个人都看得到端王殿下看荣华县主的眼神,那可不一般,且早早的就金屋藏娇,谁都没法觊觎,此时皇后赐婚,倒还十分顺其自然。
且京城之中,最近所有的人都在津津乐道大皇子的事。
大皇子在边漠犯下罄竹难书的罪行,竟以无辜百姓的人头冒领军功,圣人将之禁闭大皇子府,就等着去边漠的御史找出更确切的罪证,便要处置大皇子。
这些时日,大皇子心头惶然,夜不能寐,没几日,竟生生瘦了好大一圈,他不能出府,便去央了大皇子妃去找皇后求情。
大皇子妃依言进宫觐见了皇后,可对求情之事,闭口不提。
按理,大皇子乃皇后所出,怎么着皇后也不会让他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可皇后就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仅从不谈及此事,对于大皇子更是不闻不问。
大皇子妃和皇后,像是十分有默契般,看着大皇子步步作死,竟不加阻拦。
丝毫没给大皇子求情的大皇子妃回了皇子府,甫一进门,就见大皇子眼巴巴的看着她,眸带血丝,颌下有青灰胡渣,衣衫有皱,哪里还有半分从前那等风流倜谠的贵气可言。
御旻浅心头冷笑了声,但面上不显,且还十分周正有礼的对大皇子行了礼这才道,“母后未曾多说其他。”
这一句话像是压倒大皇子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摇摇欲坠,“她可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冷漠无情,虎毒还不食子,她这是要逼死亲儿子!”
大皇子妃瞥了他一眼,后神色淡漠的拂袖而去。
大皇子的死活,早与她无关。
而当晚,大皇子不晓得使了什么样的手段,竟混入宫中,出现在皇后面前。
他伏跪在地,痛哭流涕,“母后,你可不能见死不救,父皇真的会杀了儿臣啊!”
皇后已经换了松软的外衫披着,她坐在三位软榻上,整个殿中只余一盏壁角宫灯,影影绰绰,好生不明亮。
她看着底下哭的半点没男儿气概的大皇子,面无表情又神色莫辨,谁也不晓得她在想什么。
大皇子继续哭诉道,“那以百姓人头冒领军功之事,儿臣决计不知晓,上阵杀敌的都是将士所为,儿臣真没干那等伤天害理之事,母后您就帮帮儿臣吧。”
皇后终于开口,“既没干过,何故哀求,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样的道理,便是连十一都懂的,你求本宫又有何用。”
“母后您有所不知,”大皇子抬起头来,脸上的愤恨一闪而过,“九皇弟心胸叵测,这事定是他一手计划,想要谋害儿臣。”木池反血。
皇后盯着他的眼,良久,才怒其不争的摇了摇头,“退下吧,今晚你私自出府一事,本宫就当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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