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会,她又道,“会难过。”
听着预想中的答案,楼逆忍住心头刚刚冒出的雀跃又问道,“为何不喜欢?哪里不喜欢了,又怎会难过?”
凤酌抬眼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抽了抽小巧的鼻翼,“不喜欢你对旁的姑娘那般好,往后……往后你就会那般对待旁人,与我生份……”
剩下的话,凤酌实在说不出口,心里烦躁的不行,只得不停抠着床沿。
楼逆自发地接下了话头,“师父可是觉得,弟子有了慕艾之人,日后就会对那人掏心掏肺,转而会忘了师父,像今晚剥虾剥壳的事,也定然是为了旁的姑娘,而不会再为师父考量?”
凤酌低着头,一言不发。
楼逆眼不眨地看着她,良久叹息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髻,“那阿酌想不想我一辈子对你那般好,凡事都为你考量周全,一辈子宠着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凤酌一时半会没从那称呼反应过来,她遵从本能地点点头,见楼逆脸上出现笑意,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那里不对,可无疑徒弟那话是抚慰了她,让她心头的烦躁稍缓半分。
可又觉得十分没脸面,分明她才是长辈,怎的能让小辈看顾,故而她扯回上翘的嘴角,绷着脸皮道,“胡说八道,我是师长,理当也是我宠着你。”
楼逆再正色不过,他收回手,注视着她的浅色眸子,一字一句的道,“阿酌,你当明白,从你为县主那日,皇后发了话后,你我便不能再以师父名分相处,你为荣华县主,我为端王殿下。”夹厅女号。
凤酌怔忡,打从心里,她其实不太想去记得这事,在她的认知里,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一种名分,比师徒关系还亲厚。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父母亲者,是要住一起一辈子的,是以,上辈子对凤宁清,她就是这样盘算的,一直到这辈子,收了徒弟,也从未变过。
“哦。”她垂下眼睑,淡淡应了声,忍着心里头的满腹不舍。
她和徒弟不是师徒关系了哪。
看着瞬间就无比低落的凤酌,楼逆洞悉她的想法,手从她背后伸过去,虚虚拥着她,又道,“阿酌,师徒之间你也不是没见过断绝关系的,比比皆是你与凤宁清便是如此,是以师徒关系,是最不稳固的,不似你想的那般。”
“能相扶相持过一辈子,死还同穴的,唯有携手白头的夫妻,方才可如此,”楼逆继续说,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深邃的眸子黑亮如晨星,“盖因阿酌也晓得我是何种德性,我不相信任何人,也质疑人和人之间的感情,血缘至亲尚且相残,故而若是想让我娶旁的姑娘,指不定哪天还在床榻间,我就能半梦半醒的将人给杀了也不可知。”
“然,若此人是阿酌你,那便诸多不同,”他说着,指尖碰触到她的鬓角,“阿酌你是除母妃外,唯一将我放心上的,自然,我能相信的,这世间,唯汝一人,况……”
说到这,他顿了顿,眸底有光亮闪过,似乎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说。
“况,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他狭长的眼梢流泻出的温和,烫的凤酌坐立不安,“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说的便是我啊。”
他伸手指腹挑起凤酌下颌,强迫她看着自己,头低了低道,“阿酌,叫我如愿,可好?”
凤酌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什么念头都不复存在,楼逆说的那番话,无异于倾覆了她所有的眼界,崩塌之际,唯余不知所措。
可心底最深处泛起的汩汩欢喜,叫她说不出驳斥的话来,连她自个都不晓得是因何之故。
楼逆这次再不敢逼迫她,只得轻轻用唇尖碰了碰她的嘴角,在她反应过来之际又飞快抽离,没让凤酌觉得不适,“瞧,阿酌你并不讨厌我的碰触,是也不是?”
凤酌踟蹰了顺,不得不同意他说的对极。
楼逆低笑了声,又靠近了她一分,“那咱们就先处着试试,若是阿酌你日后不满意,我定再不痴缠,许你海阔天空的自由。”
这话,咋一想,连退路都有了,凤酌转了转脑子,没发觉有纰漏的地方,可总觉哪里不对,她退后一步,警惕地盯着楼逆,将信将疑的道,“何种为不满意?”
她倒是谨慎了回,只因太了解楼逆的性子,说个话处处都是圈套。
楼逆微诧,显然没料到这遭,不过他面上半点不显,抬了抬手老实回道,“不满意自然是阿酌你觉得我不适合做你的夫婿,三妻四妾什么的。”
凤酌将这话咀嚼了好几遍,又加了句,“立个字据,你定要反悔。”
反正,他就是个小人,君子无戏言这种事,他就从来就干过。
楼逆心头一凛,还是乖乖地到寝宫书案边去研墨,凤酌跳过来,念着道,“这么写,若有一日,楼逆有违凤酌心意,两人不合适为夫为妻,不得纠缠不休,当各安天涯,相忘江湖。”
楼逆执笔的手一顿,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一字不落的写完,吹干了,双手送上。
凤酌看了看,字据后面还盖上了堂堂端王殿下的私章,她遂满意地将字据四四方方地折好,贴身放着。
楼逆看她那动作,差点失笑,“这会师父总该跟弟子去用膳了吧?那一桌子的菜式,弟子可费了不少的功夫。”
凤酌耳根发烫,收了字据,她顿觉和楼逆之间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可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心头别扭的慌,再听那声“师父”也臊的很。
她板起脸,头撇开,“哼,是谁说不再是师徒关系?”
这会又上杆子巴巴的叫师父,真是没脸没皮,人憎狗嫌。
楼逆起身与她并肩,低头凑到她耳边,更没正行的道了句,“日后没外人,你我同处之时,自然还是叫师父的。”
分明很是正经的话,从他嘴里那么一勾唇说出来,就带起让凤酌恼羞成怒的轻浮,打又还舍不得,她只地啐了他一口,“楼止戈,你讨打是不?”
172、永世不可言说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第二日,整个澜沧阁的门客,都从楼逆身上感受到了那股子的如沐春风。( 就算顶撞个一两句,平日定是要挨板子的事,今个尊贵的端王殿下挥挥手就算了。
众人一惊,反而越发的胆颤心惊了,私下里纷纷去请教易中辅,端王殿下这是闹哪门子的幺蛾子。
易大师捻捻胡子,高深莫测地笑道,“佛曰,天机不可泄露。”
恨的一帮子同僚门客咬牙切齿,还得端着笑脸,称赞一声易大师真乃高人。
从凤酌应允了楼逆的念想。端王殿下每日下朝第一件事不再是往澜沧阁去,而是先回桃夭阁,看过凤酌痴缠够了,这才三步一回头的去前院,那股黏糊劲,惹的凤酌十分受不住。
没过几天,她趁楼逆上朝的当,溜回了端木府。不想才进门,就见着五长老凤缺倚靠在她曾经住过的院门口,面无表情的也不知在眺望什么。
她走近了,就见凤缺寂寥的寒目之中仿佛春回大地,簌簌白雪之下掩盖不住的青葱攀援生长,最后成簇簇不太能瞧出的欢喜。
凤缺冲她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回来了?”
凤酌应了声,她心头倏地一片宁静,她从小无父无母无兄无姊,然凤缺的出现,像是一盏明月,他是她的长辈,又是凤家长老,让凤酌打从心里的生出一种孺慕来,仿佛即便发生天大的事,但凡有长老在,他总能抬手护她片刻安宁。
这样平静的情绪。是她在楼逆身上感受不到的。
她站到他面前,脚步游离,好一会才小声道,“长老,皇后说,我为县主,便不能再外人面前与止戈师徒相称,会落人口实,且眼下止戈也用不上我这师长了。故而,师徒名分已是空有虚名。”
凤缺姿势都没变一下,双手环胸,冷冷清清地看着她,听她缓缓的道出一言一语。
既然开了口,后面的话也都好说了,“上次您与三儿说过的男女之情,三儿觉得自个哪个都不是,可三儿看着止戈与旁的姑娘在一起,想着他日后只会对他人好,三儿心里就会难受,三儿从前还可以说,师徒关系在那摆着,怎能有违纲常,可如今三儿是一条借口都找不到了。”
她说着说着就懊恼着小脸,显得沮丧,“是以,长老,三儿这样,其实就是心悦了吧?心悦……止戈?”
这样的心情,她是从未对楼逆提起过的,在她自个都没理清明白之前,她不愿让楼逆误会什么,既然误人误已。
“所以,在止戈同三儿说,处处试试的时候,三儿忍不住就答应了。”
并不是她被痴缠的烦了,敷衍点头,而只是她是真的不能再无视心头的念头,日夜清晰明了,迟钝如她,也察觉出不对味来。
听闻这话,淡漠如斯的五长老凤缺首次变了脸色,他眉心一拢,厚重的冰寒就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又带着隐晦到不为人知的震怒,“楼逆强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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