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谢景臣半眯了眸子在阿九面上细细审度起来。这女人神色坦荡,由于方才那阵干咳,她晶亮的眸中萦绕了几丝水汽,迷蒙旖旎的一层,像小鹿的眼,呈现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意态。
这样近的距离,他能嗅见她的味道,甜腻的一层蛊香,从这具娇美的身体各处发散而出,窜入鼻息。天底下只有他能闻见的香味,暧昧得像一个迷离的梦,吸入肺腑,足令人心神一荡。
血肉里那股莫名的冲动又开始恣意横行,摧动着长久以来的自制,弥漫四溢,无声无息。
高大挺拔的身躯,挡在身前,几乎遮去所有的光。阿九被他困在自己与廊柱之间,动弹不得。背后的触感冰凉得沁人,她不敢触碰他,只好拿双手撑在背后,纤细的指尖无意识地滑过柱上的高山流水纹,目光看着他,警惕万分。
直觉告诉她,谢景臣似乎不对劲。
阿九定定望着他,眼中的神色逐渐从防备变作了惊讶——他的瞳色在一寸寸加深,以锐不可当之势变得如若墨漆。这模样简直触目惊心,分明跟着了魔障似的!
前一刻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这样?她心头一惊,女性的本能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慌乱间伸手推他,却被一把扣住了胳膊。那力道大而重,她吃痛了一声,蹙着眉头试探地喊道:“大人?您怎么了?”
他仿若未闻,面上仍旧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凝望她,眸中有不加掩饰的欲望。她被唬住了,用尽了浑身气力去挣,可他的指掌将她扣得死死的,不给她半点逃离的机会。
阿九无可奈何,想要喊人帮忙,然而抬眼看四周,偏偏连个鬼影儿都没有!她急了,慌张之中劈手作刀狠狠砍向那人的后劲,谢景臣却一把便截住了她的手,由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原本以为他失了理智,如见看来却并不非如此。阿九心头恼怒,只觉得被他戏耍了一回,不禁大为困顿。
这人究竟想做什么?好端端的,装神弄鬼来戏弄她么?转念却又觉得这个猜测没道理。谢景臣向来自视甚高,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呢!
正思忖,他却蓦地收了手臂,阿九始料未及,身子被他一把扯进了怀里。鼻尖撞上他的胸膛,清冽而独特的香味兜头盖脸笼下来,熏得她脑子发懵,她怔怔的,甚至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那人微微俯了身子低下了头。
毫无征兆的,居然是一个吻。
脑子里霎时化作了一片空白,微凉的薄唇印在她的唇上,带着浓烈的侵略意味,舌撬开了她的唇齿,探入她的口中,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
她眸子无措地瞪大,被动地迎接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他双臂收拢将她箍得更紧,狠狠缄封她的唇。他吻得缱绻而深入,舌尖沾着一丝淡淡的茶叶味,清淡的气息,如幽兰,细腻地滑过她的舌,毫不意外地激起她阵阵颤栗。
未几,阿九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登时感到羞愤难当。她皱起眉,两手抵着他的胸膛用力地推搡,发狠地挣扎起来。
看上去身娇体弱的小姑娘,由于习过武,力量也变得不容小觑。他被她闹得失了耐性,索性一把将她重新压在了柱子上,捉了她的两手反剪到身后,俯身狠狠咬住她娇艳柔软的唇瓣。
下唇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她疼得呻|吟了一声,血珠子顺着伤口冒出来,殷红的一点,如朱砂一般烙在唇瓣上,勾摹出几分魅惑人心的妖艳。
他观望那滴鲜艳的血,唇角挑起一丝暧昧的浅笑,如玉的指尖托起她的下颔,舌尖从她的唇瓣上轻轻掠过去,尝到了一丝带着馨香的血腥味,甜腻得教人欲罢不能。
阿九浑身僵硬得如石头,背脊紧绷得笔直,双手死死握拳——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前一刻差点掐死她,转眼却又能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阿九大为恼火,正思忖着如何脱身,眼前的谢景臣却忽然松开了钳制她的双手。她登时如获大赦,忙不迭地从推开他朝后倒退数步,同他拉开老长一段距离来。却见他合上了眸子,眉微皱,额角泌出了几丝细密的汗珠,仿佛正极力地抗拒着什么。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触了触唇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仿佛是在提醒着自己方才的一切都不是梦,真切得不能再真切。
莫名其妙的行径,他为什么这样做?阿九很吃惊,另一方面又感到莫大的古怪。她心头疑窦丛生,直觉告诉她,方才种种或许不是出自谢景臣的本意。尽管她对这个男人并不了解,可那样一个清傲冷漠的人,平日里冷若冰霜,有什么理由做出这样放浪的事来?
她思索着,忽地眸光微闪,眼底急速地掠过一丝异样。
难道是……难道是因为她身体里的金蝎蛊?
阿九被这个猜测生生一惊,细细想来却又觉得不无道理。自从她体内有了金蝎蛊,他便不再排斥同她接触,甚至还会纡尊降贵让她伺候他,以及……方才的那个暧昧不清的吻。
她反应迟钝,起先只顾着震惊同愤怒,这时回忆起来,竟觉得比亲身经历的感受还来得直观。照理说,一个自幼习媚术的姑娘,对于男女之事应当熟悉精通,然而阿九不同,她修习媚术,偏偏有一副薄脸皮,那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吻,足以令任何女人羞臊。
未几,她的双颊便以排山倒海之势红了个底朝天,红潮弥漫,直直从脖子一路攀上了耳根。
是时,那头的谢景臣却忽地说了一句话,他问:“看够了么?”
波澜不惊的语调,是他一贯的口吻。阿九回过神来却微微一愣,这人的话问得莫名其妙……看够了么?看够什么,没头没脑的,是在说她么?
她略沉吟,不解地歪了歪头,正要答话时却有另一个声音先她一步响起。那是一副极尽风流的嗓音,言谈间自含三分笑意,悠哉闲适的语气,慢悠悠道:“大人别恼啊,我只是出恭,纯粹路过。”
闻言,阿九心头却一沉。这个地方竟然还有第三个人,能让她毫无所觉,足见其身手之了得。循声去看,却见不远处的廊柱上斜倚着一个男人,红袍似流火,落拓不羁的姿态,眼波流转,满目皆是冶艳。
☆、惊人句
彼时朝日流光,从那一身红衣上淌淌而过,映衬得那人艳若桃花。那面目不见得多精致无瑕,眉眼间却偏偏是妩媚入骨,一颦一笑,教人心神都要冶荡。
他灿然地笑,面上有醺色,目光从眼前一对璧人身上扫过去,在阿九身上细打量,未几又换上副暧昧不清的眼神,装模作样看一眼头顶,啧啧道:“太阳没打西边儿出来啊,怎么天上的佛陀都开荤腥了……果然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妙人儿,难怪勾惹得天上月也情难自禁,小妹妹不错么,小小年纪倒是勾魂有术……”
话音未落,数枚银针便以疾雷之势劈头盖脸射过来,红衣男子眸色微变,似乎有些惊讶,连忙一个闪身朝一旁躲开。只听得几阵闷响,针尖乌亮的毒针便深深嵌入了身旁的花梨中,入木寸许,足见力道之狠辣。
他诧异地张大了口,瞪着眼睛不可置信道:“相爷好大的火气!”方才的毒针招招毙命,若不是自己躲得麻溜,还不给活生生刺成马蜂窝!
谢景臣面上淡漠如斯,冷刀子似的眼朝他一瞥,“春意笑,口无遮拦就该死,这个理儿我没教过你们么?”
闻言,春意笑的脸色倏忽微变,脑子霎时清醒过来。
谢相揽权多年,手里握着满朝文武的生杀大权,干的差事多见不光。他跟在谢景臣身边年头也久了,专行监视朝中臣工一举一动之职,多年来颇有建树,也算是相爷手下极得力的人,方才让皇子赏了几杯酒,酒劲儿上了脑难免忘形,竟在这尊阎王跟前儿放肆了!
脊梁骨透着心的凉,他正了容色朝谢景臣揖下去,口里道,“属下酒后失言,还望大人恕罪。”
属下?
阿九眸光微闪,不由朝那红衣人多看了几眼。一身风流妖媚如女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竟然也是谢景臣手下的人么?目光又转向身旁的男人,看来,他的权势远远比她想象得更广更大。果然心思叵测,权倾朝野的大凉丞相,是太和殿里一把明晃晃的刀,悬在文武百官脑脖子上,独得圣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谢景臣眼底有杀意,未几复敛眸,唇角挂上一丝寡薄的笑,沉声道:“也罢,你的命且留着,还有别的用处。”
听那人口头一松,春意笑霎时长舒一口气,恭谨道:“属下多谢大人。”稍停了停,侧目看一眼观戏台,又试探道:“不知大人有何示下?”
他略沉吟,又问:“戏唱完了?”
春意笑谨声应个是,又听谢景臣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过来,轻描淡写的语气,淡淡道:“欣荣帝姬私自出宫,千金之躯,帝后的掌中宝心头肉,若是在我这相府里出了半点差池,谁也担待不起。”
春意笑将这话掂在心头琢磨一番,回过味后便朝他揖手,“属下明白。”
在谢景臣手底下当差,雷厉风行谨言慎行是必备之道,阿九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时眼前一空,廊上早没了那红衣男人的身影。
相似小说推荐
-
莽夫家的美娇娘 (欲话生平) 2015-08-06完结家有娇妻,如珍如宝。爱之宠之,疼之惜之。月娘觉得自己真是苦命,山盟海誓的青梅竹马娶了自己的嫡...
-
嫡女 (染洛荨) 磨铁中文网VIP2015-07-27完结她是白府嫡女,却是不被允许的存在。 在庶出姐姐的欺压和同父异母大哥的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