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后娘娘……”屿筝轻声应道:“沐皇上皇后恩泽,司衣处早已送来了新衣,可容华姐姐尚心伤不已,身为妹妹,嫔妾实难安然妆扮……”
“倒是难为你有这份心。”皇后赞许的点点头。
却听得一侧的蓉嫔娇笑道:“是当真替璃容华难过,还是良贵人近日里安心静养已是穿不上这新衣?本嫔可是瞧着良贵人的腰肢圆润了不少,可见太后待良贵人是真真儿的好。玉慈宫禁足数日,也不知妹妹如何讨得太后欢心,非不见忧虑消瘦,倒是丰润起来了。”
未等屿筝应话,却听得皇后颇显不悦地喝止一声:“蓉嫔!”
蓉嫔悻悻然地敛了神色靠回椅中。但见皇后微微平了平气便吩咐芙沅:“去将本宫那只玉如意和幽昙香拿来,分别赏赐给尉贵人和良贵人,既是进了位分,尉贵人又怀有龙嗣,便要更尽心尽力地侍奉皇上,为皇上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屿筝和尉香盈纷纷起身行礼:“嫔妾谨遵皇后娘娘教导,谢皇后娘娘赏赐……”
待晨省完毕,众嫔妃纷纷起身告辞,皇后明落兰这才略显疲惫的倚在座中。芙沅跪在身侧,替她轻轻垂捏着腿,颇有微词:“蓉嫔的胆子如今也是愈发大了,娘娘才嘱咐过不得再提琴月轩之事,她竟还敢说上一说。”
皇后似是并不将蓉嫔的不敬放在心里,只轻声道:“你可瞧见良贵人那身衣裳?”
芙沅打了团扇轻轻摇动着,低声应道:“奴婢瞧见了,好像是宫里前几年时兴的料子和花样。也是这良贵人和善内敛,终归她是皇上赐了封号的,尉贵人僭越,却也不见她面上有怒。只是……这般的好气性在宫中,要么迟早赔上性命。要么……便成大事……”
听到芙沅这话,皇后淡淡一笑:“不枉你跟了本宫这些年,倒也能瞧出些许端倪……”说着,皇后敛了笑意:“可本宫在意的,不是着了这衣裳的人,本宫在意的是那件衣裳……”
“衣裳?”芙沅略有不解,却听得皇后沉声吩咐道:“传吕尚宫,本宫有话要问她……”
半盏茶的功夫,吕尚宫急急赶来皇后殿中,方一入内,便俯身见礼:“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皇后倚在榻上,戴了金箔护甲的手指轻轻拨弄着青瓷碗瓶里的宫婢新采的白莲,撩起一掬清露淋洒在花瓣上,她这才看向吕尚宫道:“今日本宫传你来,是有一事要问……”
“奴婢定是知无不言……”吕尚宫垂首应道。
皇后示意芙沅屏退左右,才柔声轻问:“淳仪皇贵妃薨逝后,锦香殿里的物什都如何安置了?”
“回皇后娘娘,奴婢们遵皇上圣谕,锦香殿中的物什都不曾动过,一并封在殿中……”吕尚宫恭敬应道,不知皇后突然提起此事,是为何意。
“哦?那为何本宫今日瞧见了一件衣裳,觉得十分眼熟。若没记错的话,应是淳仪皇贵妃初入宫,尚为贵人时,皇上着意叫司衣处赶制的一件百蝶穿花裙……”皇后淡淡说着,神色并无波澜。
然而吕尚宫却急忙俯身辩解:“皇后娘娘明鉴,奴婢们绝不敢出此番差错,不知是哪位小主着了相似的衣裳,叫娘娘误瞧了……”
“误瞧了?”皇后冷冷一笑,声音砺刃了几分:“吕千琴,你可是在说本宫眼花?”
“娘娘恕罪!奴婢不敢!”吕尚宫急急叩头请罪:“淳贵人当年的衣裳虽是皇上下旨赶制,可因得之后皇上称赞不已,宫里有几位主子亦是叫司衣处做了相似的来效仿……”
“这个本宫是知道的……”皇后应道:“可总不至于连裙角袖角的绣花也错认了。淳佳善绣,总喜在裙摆袖角上绣上自己中意的花样……”
听闻皇后此言,吕尚宫自是急得满头大汗,淳仪皇贵妃的绣工独特,不会轻易混淆,既然皇后这么说,可见的确是有衣裳出自锦香殿。若是这样,她必是要担了未尽责的罪名。
情急之下,倒也让吕尚宫想起一件事来,故而急急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所说之物,可是从良贵人之处见到……”
听到这话,皇后的身子不由得微微前倾:“怎么?”
吕尚宫何等精明,皇后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意味着她所猜不假,故而稳了稳神,缓缓说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良贵人入宫初选时的一方绣帕曾引得奴婢和阮尚仪的注意,可之后因得她并未入选,此事也未曾向皇后娘娘禀告……”
“哦?”皇后似是颇有疑惑。
吕尚宫沉声应道:“初选时,一方碧草眷蝶的帕子引得王司衣注意,便拿到殿内来叫阮尚仪瞧,奴婢当日也是看了一眼,瞧不出所以然,却听闻阮尚仪称此帕绣工与淳仪皇贵妃颇有几分相像,只是当日也不甚留意,后听闻那秀女也不曾入得殿选便也作罢……”
“如此说来,这秀女便是良贵人无疑?”皇后沉吟半晌便道:“本宫知道了,你且先退下吧……”
吕尚宫胆战心惊地退出了清宁宫,便急急朝着尚宫局行去,瞧皇后今日这情形,只怕是要出大乱子,尚宫局若是避不开,总要寻了一人来承罪才是。吕尚宫心中暗自盘算着,匆匆行远。
而清宁宫中,皇后则命芙沅替她更衣换妆,面对铜镜一方,她缓缓抬起头,注视着镜中人空洞无神的双眸,唇角轻扬,冷笑渐浓。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忽而低头匆匆入内,一进得殿便跪在皇后脚边急声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芙沅替皇后梳妆的双手微微一滞,便遣退了左右,才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敢来此处?!”
皇后微微侧头,看到跪在身后的人,亦是眉黛紧蹙:“何事如此惊慌,也不怕露了身份?!”
“皇后娘娘息怒,奴才是费尽心思才寻了这差事来的……”跪在地上的太监急声说道。
皇后懒懒转过身,示意芙沅继续:“说吧……何事?”
但听得那太监沉声道:“皇上今儿朝上封了三王爷为北征大将军,说一旦与云胡有开战之势,便要让三王爷领军北上,支援漠城的方将军。太后这会子正在玉慈宫动怒呢!”
闻听此言,皇后急急起身,发丝却执在芙沅手中,被扯得生疼,不免轻叫一声,复又落座。芙沅急忙跪倒在地:“娘娘恕罪!”
皇后无心斥责芙沅,只怔怔望着前方,心里暗自想到:又一次……他竟然又一次让珩溪出征!当真就如此恨他?非要瞧着他战死沙场不可吗?难道只有这样,他才安心?皇后执了妆台上的金钗握在掌中捏的生疼,脑海却浮现出良贵人那张清美的容颜来:还是说,又是为了一个女子?!
将金钗重重掷于桌上,便听得那太监又道:“太后急着传娘娘去玉慈宫,奴才这才寻机前来,不会被人察觉的。”
“嗯……”皇后淡淡应了一句:“你办事,本宫一向放心,你且先回玉慈宫复命,本宫随后就到……”
那太监便起身意欲退去,却听得皇后又道:“荣瑄,这几日玉慈宫中但凡有动静都要细心留意,若觉不妥,即刻设法知会芙沅……”
“是……”荣瑄应着,悄然退出清宁宫……
风起云涌生死决(十八)
玉慈宫。茶盏“啪”地一声碎裂在云竹脚下,她急急上前劝慰:“太后!动不得怒!您要当心您的身子啊!”
太后将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腕间的翡翠手镯磕得当当作响:“哀家怎能不气?!溪儿从昌周边境回京才几日?皇帝就在北苑封地。好!将忠亲王府建在离京之地,哀家也便作罢了,如今竟又要叫溪儿前往漠城!北征大将军?皇帝这是把这个兄弟往死路上推!”
云竹递上茶,又轻抚着太后起伏不定的胸口道:“太后息怒,可奴婢听闻此番出征,是王爷自己请命的!”
太后冷笑一声:“溪儿的性子你还不清楚,皇帝三言两句,他就恨不能赴汤蹈火!哀家怎会生出这么一个重情的孩儿,昔日里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他就……”
说到这儿,太后猛然收声,眸光冷冽。
“太后……”云竹见状,急急轻唤一声,随即却也明白了些许:“太后的意思是……良贵人?”
“良贵人?”太后疑惑。
云竹沉了沉声道:“回太后,筝美人才出玉慈宫,皇上便着封了贵人,赐号‘良’……”
太后神色一沉:“那便是了……皇上果真还是在意她的……就如当年的淳佳一般模样……”太后长叹一口气,询问云竹:“溪儿来了吗?”
“回太后……王爷他……”云竹话语未定,便见三王爷匆匆入殿:“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瞧着跪在身前玉冠蟒衫的男子冷哼一声道:“哀家何安之有?”
楚珩溪起身看向太后,低唤一声:“母后……”
太后神色冷冷:“哀家且问你,北征之事可是你自行请命?”
听闻太后此言,楚珩溪朝着云竹瞥去一眼,冷冷斥责:“这宫里嚼舌根的奴才们愈发长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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