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她怨,可徐氏是她的亲大姐。
所以,在镇远候府得到的一切,她从来都认为理所当然,可是因为嫉妒,她又觉得是徐氏欠了她,所以她想瞧徐氏的笑话,想让世人知道徐氏不贤。
徐氏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恨我?你就在外头抵毁我的名声是不是?”
“我让你跟他说,让他娶我为平妻。你是我大姐,我不会与你争,可你从来没有拿我的话当回事。我没有得到,你也会失去了,哈哈……这都是天意,是天意!”
徐兰香恶狠狠地看着徐兰芝,“来人,把她关到杂房里去,我不想看到她!”
徐宜人欲说什么,徐氏道:“娘,她把我们姐妹还害得不够吗?我被休,二妹家的生意也没了,你还要护她?”
徐兰芝怎么能这么干,让顺王去劫温彩,这真真是忘恩负义!
她们徐家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
徐宜人虽心痛,却又无奈,不管怎样,徐兰芝到底是她的女儿。
*
雍郡王府,书房。
慕容恪听侍卫说了所有的事。
顺王果真有问鼎九五之心,还想和他斗,跟他争……
他才是太子!
另有侍卫道:“属下在顺王府查探了一番,如果属下没猜错,三个黑衣人中另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是田耀祖。”
“田耀祖……”
慕容恒从外头进来,接过话道:“若是他,我倒不奇怪。田耀祖是江南田家的宗长,皇兄且想想,一个二十多岁就能登上田氏宗长的人,可见其智慧与手段,他所依仗的可不仅仅是周家和顺王。”
慕容恒在权势上不如六皇子、八皇子,这二位皇子的母妃虽是嫔位,可好歹还有外族可依。虽官位不高,多少也是个依靠。可慕容恒没有,秦家是罪臣,发配西北做苦役,而亲娘早前在冷宫,如今虽然出来了,也仅是一个德嫔,在朝堂更无任何势力。
他初建府邸,府里连想打新家具的银钱都没有,又不能贪墨,只能在旁处弄银子。
“昔日,我与玉郡主把缝衣机设计图卖给田耀祖要了二百多万两银子的高价。可才几月时间,田耀祖竟把成本给赚回去,这第三代缝纫机还没上市,若是再上市到时候又是一大笔银子。”
田家真的太有钱了,有钱到让慕容恪不安,他必须得防备顺王。
国库因为连年征战,空虚不已,可田家却是金山、银山……
慕容恒轻舒了一口气,“顺王已对我们下手,皇兄得做些什么。既然他依仗的是田家的钱财、周家的势,总得狠狠地打击一下才成。皇兄何不找荣安
候商量?”
慕容恪面有难色,“不是我不找大舅父商量,是母后多有忌讳,说父皇不喜欢外戚太强。”
慕容恒想反驳几句,可慕容恪的话也有道理。
周家、田家,一个有权势,一个有钱财,而国库没银子了,如果慕容恒没猜错,怕是皇帝要下手。
一边的侍卫道:“殿下,顺王敢对玉郡主下手,看着是对付玉郡主,实则是要对付殿下……”
慕容恪眸光一敛,他也不是好惹的,慕容悰想用一招借刀杀人夺他性命,这慕容慬一见他身上的嫌疑洗脱了,近来也跳得太高,再不做些什么,岂不要被他算计到头上。
“他既然敢招惹本王,他就得接招。他依仗的又何止是周、田两家,还有护国公李家。”
李家是顺王妃娘家;礼部尚书家则是侧妃娘家。
慕容恪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与顺王有姻亲的几家来头都不小,顺王借着联姻在朝中壮大自己的势力。而慕容恪与他相比,无论是财力还是权势都悬殊了一截。这,令慕容恪感到了极度的不安。
慕容恒思忖片刻:“皇兄,从你信任的人里推出一人来,我们让他取田耀祖而代之,光有权势还不行,得有银钱。”
既然敢对付温彩,他慕容恒也不是这等无用之辈,定要顺王尝尝这被算计的滋味。
顺王为甚这般无忧,不正是周、田两家都支持他么。
钱财上,顺王需要多少,田家就送来多少。
在势力时,周家胜过顾、冷两家。
在过去的十余年里,便是皇后都要在周贵妃面前示弱。
后\宫的女子,有时候依仗的不仅是在帝王心中的恩宠,还有娘家的势力。
慕容恪轻拍着慕容恒的肩,“这次的事是本王连累了四弟。”
“皇兄,臣弟与顺娘联手,不出几年,一定能取田耀祖而代之,这天下首富得是你的人。”
慕容恪略有动容,慕容恒不仅是他的弟弟,更是他的左膀右臂,“待我与母后商议后回你。”
慕容恒待他太好,慕容恪心里多少有些迟疑:他当真对帝王没有半分的心动?是心动,却因他的权势上不及其他几个皇子,所以被迫放手?
“臣弟等着皇兄的消息。”慕容恒定定心神,“皇兄,明日早朝后,臣弟想与父皇求娶顺娘,你看……”
慕容恪刚刚升起的防备之心复又熄灭,就如皇后所说,重情便是慕容恒最大的软肋,一个达过看重感情的皇子,是难成大事的。他微笑道:“我会帮你说话。”
“谢皇兄。”
慕容恪辞别雍郡王府,回太子宫的路上,又与侍卫详细了解顺王的事。
慕容恒躺在榻上,眼前都是温彩的模样,她的俏皮、她的固执……
他不敢想像,若是温彩被顺王……
若真是这样,他一定会杀了顺王。
顺王好大的胆子,连他看中的女子都敢动,这次的事若就此作罢,岂不是让顺王以为他慕容恒好欺负。
自己的女人自己保护,自己女人的仇自然更得由他来报。
只是,他得尽快在温彩的身上贴上一个标签“慕容恒的女人”,唯有如此,才能让旁人有所忌惮。
*
御书房。
慕容恒跪在地上,“父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心下微讷:慕容恒磕这么大的头,必是有求于他。
此念刚闪,便听慕容恒道:“儿臣恳请父皇替儿臣与玉郡主赐婚。”
皇帝搁下手头的奏疏,“你要娶玉郡主?”
“是。”
温彩不错,唯一的瑕疵便是她早前嫁过一回,“玉郡主做侧妃不错,若要为正妃嘛……”
大总管欠身道:“禀皇上,皇后娘娘送参汤来了,太子殿下求见!”
皇后自打得到皇帝的同意,一直忙乎着给慕容恪选妃的事,近来更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皇帝嫌温彩早前嫁过一回,说她配不上太子,自不在皇后的候选之列。
在皇帝看来,他的儿子都是世上最优秀、最好的。
慕容恒道:“父皇曾赞她冰清玉洁,儿臣以为,她当得儿臣的正妃,请父皇恩准,容儿臣娶他为妻。昨儿,玉郡主被人劫持,有那么一瞬,儿臣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皇帝今儿的心情原就糟透了,早朝时,御史们弹劾顺王,说他在府里私囤火蒺藜、兵器,而顺王竟是破天荒地在早朝上认错,态度真诚,一脸悔意,便是皇帝都为之动容,可皇帝又深切地明白“顺王这是做样子”,朝臣们抓住此事,就如何惩罚顺王的事也分成了两派,一派人自是维护顺王,另一派人则要求皇帝重惩顺王。两派人在朝堂上争执不少,吵闹得跟菜市一般,皇帝至今想来,还觉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
皇帝此刻见慕容恒提温彩,怒火乱窜,在慕容恪未回来时,他对这个
皇子寄予了厚望,握起手头的奏疏,砰的一声就砸了过来,飞扬的奏折纸片利如剑锋,掠过他的脸颊,立时就是一道血痕:“你就这点出息?为了个女人将整个京城搅得鸡飞狗跳,五军都督府的人都为你寻人?慕容恒,你好大的胆子!”
敢情他的五军都督府就是为他所设,还是为了他寻人用的。
对他的期望多高,此刻的皇帝就有多失望。
就算慕容恒无心帝位,他相信以这个儿子的才学,还可以做很多事,为天下人,为江山也是为朝廷做一些有益的事。
可他呢,抛着正事不做,带着五军都督府到处寻人。
寻人便罢,让官府去寻就是,他至于如此大的动作。
一个为女人迷得昏头转向的皇子,能有甚出息?
皇后母子站在外头,听着里头皇帝大发雷霆的怒骂声,皇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慕容恒逾是因为温彩的事招惹皇帝发怒,皇帝就只会对慕容恒逾加失望,从此不再对慕容恒寄予厚望。
慕容恒无大志向,这也是皇后最放心处。
他一门心思就想着温彩,早前不娶,等她长大,而今温彩要及笄了,慕容恒立马提出要娶。昨晚的事,更是一个佐证,就算是太子也不会为了一个女子搅得满城风雨。
今晨,顺王派的御史便弹劾慕容恒,说他为了玉郡主将京城搅得鸡飞狗跳的事,遍城寻人,昨儿整个京城都知道温彩被人劫持了。
顺王巴不得这事闹得越大越好,如此一来,他的目的就能最近一步。
皇帝还想发火,看着那奏折在慕容恒的脸颊划出一道二寸来长血痕,立时有血珠冒出,心,有些微的疼痛,早前的怒火柔软了两分:“你怎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