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流连池沼,想多停留一会,可那湖面结了冰,叫我意冷心灰……”她的眼睛睁开一线,含着郁郁的泪光,五根葱管般的玉指沿着白鹏飞轮廓刚毅的脸孔往下移, 划过他挺拔的鼻梁和浑厚的嘴唇,轻轻触摸里,流泻出一丝苍白的哀伤。
而对白鹏飞来说,她指尖的温度无疑是一把可以燎原的火种,刹那间烈焰在内体灼烧开来,热血被燃烧得滚烫沸腾,逼得他只得紧握住她不安分的酥手,将她困锁在怀,半分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不是柳下惠,只怕一动,就会失控,此刻娇之若莲的美人在怀,软玉温香,怕是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能够死忍着血管爆炸般难熬的苦闷,生生抵触这香艳撩人的诱惑!
一阵幽风拂面而过,女子的馨香迅速袭过他每一个绷紧了的神经,仿佛被一团火在烧似的,甚至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团欲望的三味真火里逞能多久?
在这样一个难熬又难忘的夜晚,白鹏飞一颗莫名悸动的心,变得无处可逃,即便身心备受煎熬,亦同样觉得美好,望着怀中含泪睡去的疲惫美人,心底泛起了柔软的波涛。
———
窗外渐渐露出破晓的曙光,席卷了黑夜的孤单无措,所有以往的悲伤、痛苦与失落,都成了昨日种种,譬如昨夜已死,今日初生。
茗慎睫毛轻颤几下,缓缓睁开了圆转清澄的明眸,身子安静的靠坐在白鹏飞温暖如春的怀抱中,青丝微微凌乱披散在苍白素净的脸侧,黑的漆黑,白的惨白,秀美的好似一支泼墨描绘的菡萏。
她不适的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惊醒了正在打盹的白鹏飞,白鹏飞立刻关切的查看她,而她也刚好扬起迷茫的脸蛋,怔怔的望着满眼血丝的白鹏飞,四目交接的那一个瞬间,一串滚烫的珠泪从她泛红的眼眶滚落。
原来她还活在这个冷漠又残忍的人世间,而白鹏飞,这个救了她一命的恩人,则成了眼前无望颜色中的一道白光,仿若冰天雪地中的一簇忽明忽暗的光火,单薄的温暖过她这颗冰冻三尺的心。
“醒了?”白鹏飞丰厚的唇角抿出疲累的笑,伸手不带情﹡色﹡欲﹡望的拂过她耳旁的乱发,小心翼翼的问:“感觉好点了吗?可想吃点什么?”
茗慎微微摇了摇头,依然窝在他温暖的怀抱,也没有躲避他干净的触摸,只是不自觉的窘红了苍白的双颊,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的事被逮到似的。
自尽,那本是弱者的行为,以这种方式逃避难以面对的事情,本不丢人,可她自杀未遂,还被人给救了回来,实在令她觉得蛮难堪的。
回想之前种种,旋即,一颗浮上水面的心又沉到了绝望的渊底,若不是被那两个虎狼般的男人连番折辱,她又何以会一时承受不住,做出轻生的行为?
白鹏飞看见她的脸色忽地暗淡,知道她定是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忙半开玩笑的哄道:“侧妃昨晚可把人给吓坏了,彩凤那小丫头担心的要死要活,把眼睛哭的跟核桃似得,以后可不许再伤害自己了,知道吗?会让关心你的人心痛的!”
这本是一番很普通的关怀,可流淌在二人之间,不难嗅到了几丝暧昧的气味流转,其实孤男孤女相拥了一夜,尽管是衣不解带,秋毫无犯,但总会有种莫名而来的敏感,仿佛一个眼神,一句关心,都显得格外暧昧,丝丝入味!
☆、050 君子交,清淡如水
这本是一番很普通的关怀,可流淌在二人之间,不难嗅到了几丝暧昧的气味流转,其实孤男孤女相拥了一夜,尽管是衣不解带,秋毫无犯,但总会有种莫名而来的敏感,仿佛一个眼神,一句关心,都显得格外暧昧,丝丝入味!
二人默契的彼此相望,皆已红了脸,别开眼,神情躲闪,却又不知道自己在躲闪什么?
茗慎害羞的垂下眼之前,脆生生白了他一眼,沙哑的娇嗔打破尴尬,口气不善道:“别指望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这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情知她说的是违心之言,白鹏飞倒也不恼,只觉好笑:“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你这只聪明伶俐的‘小耗子’?就算不为自己想,难道也不为你的哥哥、娘亲、还有你身边关心你的人着想吗?”
茗慎眼眶一酸,再也承载不起泪水的重量,扑簌簌的往下直掉:“与其活的像个蝼蚁,任谁都可以在我身上作威作福,鱼肉宰割,倒不如一死来的干净!”
白鹏飞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边用手拭擦着她的泪痕,边劝道:“别太难过了,其实我姐夫这个人倒也不坏,就是有时候手段极端了点,你别和他硬来,服个软求求他,他保管舍不得伤害你的,别看他这次对你下了重手,但是心里还是很关心你的,把私藏多年的好药,全都给你送来了,我姐姐都没这待遇的!”
听着白鹏飞句句向着文轩,茗慎不由恼火,冷冷哼道:“打我一巴掌,在给我颗糖吃,难不成还指望我磕头谢恩不成?你怎知道我没有求他……我……我……”
“好了,好了,不说说这些了!”白鹏飞见她生了气,忙岔开话题,端起一旁冒着白烟的热粥,舀了一勺细心吹着,待放凉些后,才送到她的唇畔。“这是灵犀刚刚送来的紫姜粳米粥,你快趁热喝点,暖暖胃!”
茗慎被他此举感动的双睫一颤,但是心中堆积着许多莫名的闷气,于是任性的别过脸道:“我不想喝!”
白鹏飞尴尬的咳了两声,讪讪笑道:“我姐夫昨夜派醇嬷嬷来传过话了,说你若不要不好好养伤吃饭,他就把……就把你的彩凤和灵犀……卖到漠北当舞妓,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见她俩!”
“卑鄙!”茗慎愤愤咬牙,却不知这句究竟是在骂谁,只觉有股火焰窜上了脑门,于是她赌气的抢过白鹏飞手里的粥,自己慢慢的喝了起来。
她吃的很慢,即便是在生气,也像只猫咪在衔食儿一般,白鹏飞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目光逐渐茫然、迷蒙,最后无奈的失笑一声。
“你笑话我?”茗慎喝了一半,便再也吃不下去,于是将碗放在一旁,圆转红肿的妙目瞪着白鹏飞兴师问罪!
白鹏飞从袖口掏出一抹雪白方帕,为她点了点嘴角的饭渍,笑道:“没有笑话你,只是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倒像个任性的孩子,一点也没了往昔那股强自撑起的架势!”
“我哪有强自撑起什么架势?”茗慎不满的咕哝。
白鹏飞呵呵一笑:“我说了你不许生气,以前每次见到你那架势,就好像……好像明明是根弱不禁风的小草,却偏偏非要站成一颗大树的庄严!”
“你揶揄我!”茗慎又羞又恼,扬起了粉拳就砸向他的肩膀,不禁心下气苦,愤愤的数落起来:“连你也来欺负我,可见你们这些个男人,没一个是好的,尤其是你的那个姐夫,简直就是个伪君子,蛇蝎男,心狠手辣,且还生性多疑,又自私又霸道,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而且啊,他的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一点点的那种嗜好,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变态!”
———
隔门也能听见女人不忿的声音,可见这人心里得有多大的仇怨,才消得这般激动的抱怨!
文轩刚刚还在奇怪,怎的一大早的耳根突然发烫起来,敢情是这小妮子又躲在深闺里数落他的不是了!
不过文轩心里没有恼她,反而对她多了几分愧疚,所以白凤兮那边的病情一经稳定,他便匆匆忙忙的换了件朱砂色的销金云玟袍子,前来西厢这边看看她的情况如何。
昨夜刚到凤仪阁没多久,就听见白鹏飞差人来报,说是这妮子在马车内自尽,幸好发现的早,此刻人已送往西厢止血救治。
他当时听完这个消息后,就马上后悔了自己对她的种种行为,而且一直魂不守舍的担忧着她的安危,并命白鹏飞形影不离的看住她,以防她醒来再度想不开,不过照她这会子那中气十足的嗓音来看,他的担心,倒是显得有点多余了。
文轩悄悄步入寝殿,茗慎丝毫不觉,依旧窝在白鹏飞的怀中,大言不惭的数落着他的不是,几乎用尽了她毕生知晓形同坏人的词汇,那凶巴巴的模样像头发威十足的小老虎,惹的白鹏飞连连发笑。
“本王竟然不知,原来在慎卿的心中,我是那样的十恶不赫!”冷刹无情的声音传来,当真是枉费了他那把醇厚如酒温润嗓音,随后就看见文轩黑着一张斯文俊雅的容颜,大刺刺的出现了二人面前。
二人同时望向文轩,白鹏飞立即将拥在茗慎肩头的手放开,但却护到了她的身前。
茗慎则恐惧的往白鹏飞身后缩了缩,身子早已不可抑制的颤抖,一双圆转清澄的大眼里布满了幽怨和恐慌,深深盯着文轩,眼底浮现一丝幽恨!
文轩微眯着桃花眼,眸仁中透着微微冷寒,轻哼一声,低笑着吩咐道:“鹏飞,你昨晚救了慎侧妃一命,又照看了她一夜,这份情本王心里记住了,改天一定重重的谢你,这会子你姐姐已经醒了,病情微有好转,你过去陪她用早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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