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若母,她心中断定,这个女人一定会夺走她儿子的心,不,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祸害留在儿子身边,她绝对不会让纳兰家的女儿,成为她儿子心尖上的女人。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琵琶声骤然转急!
只见茗慎右足为轴,娇躯随之旋转,如同飞燕回檐般盘在屏风旁边,仪态万千的斜倚屏栏,以琵琶的勾部蘸了颜料,似笔走游龙绘丹青一般,在嘈嘈切切的琵琶声中,飞快地画了几笔朱红到屏风之上。
接着,她又低蹙黛眉,水袖轻云出岫般打到了颜料上,继而一只手在繁弦上急凑出来的清冷之音不绝于耳,令外一只手轻舒长袖,如妙笔一般转、甩、开、拧......流畅如水般的一套动作,就为屏风上添加了几朵菊﹡黄。
然后,她的杨柳柔腰忽地往后一仰,如同拱桥般在空气里形成一个定格,墨发妖娆的淌进了砚台,随之十指灵活地在弦上拨动,激烈的音律好似铁击珊瑚,冰泻玉盘。
此刻的每个人都被她的一举一动所牵引,然而就在大家以为歌舞即将收尾的时候,她却猛地直起了身子,旋风一般急转开来,漾开的裙裾好似一朵玉洁冰清的雪莲花,三尺墨发却如风亦如刀,沙沙的掠过一扇屏风上的白纱,留下一片片被风吹动似的墨叶,给人留下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最后,她半弹琵琶半遮面,以单腿支持身体,恍如下凡仙子,遗世而孤立,白纱无风自飘,墨珠顺着长发倾泻而下,像痴情女子笔尖的眼泪,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道不完的高贵绝色。
众人屏息敛气,满眼惊艳的看着她缓缓抬起另一条纤细的长腿,在素锦舞鞋的尖头,,如玩杂耍般轻点墨晕,姿态美妙灵巧的转换间,一株绝尘幽兰在她的三寸金莲下,旖旎盛开!
刹那间,歌声停,琵琶默,舞步止,万籁俱寂!
四扇屏风缓缓旋转间,只见红梅、秋菊、墨竹、幽兰四幅画作浑然天成,惟妙惟肖,虽然只是潦草几笔,但逼真程度和意境足以媲美宫廷画师的巅峰之作。
“臣媳献丑了!”茗慎清颜墨发,恭敬的匍匐在殿上,通身的七重白纱已被墨迹玷污,黑白分明,煞为鲜艳!
这时,众人才回过神来,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望着四幅画作,回味着刚才的琵琶舞技,不禁堪堪称奇,纷纷向文轩道贺,恭喜他纳了茗慎这般色艺双馨的绝代佳人。
旁边的文浩听了那些道贺文轩的话以后,脸色顿时变得冷如冰冻,还有江燕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眼看着京都第一才女的称号就此败给茗慎,心中更是气恼不已!
“好!好!好!慎侧妃翩若惊鸿,才艺双绝,轩儿能娶妾有你,算是他的好福气啊!”宣德帝拍手叫好,毫不吝啬的赞扬了一番,之前对茗慎的种种偏见,也在这一舞后,云散烟消。
茗慎趁热打铁,转头吩咐侍女把盛满生姜老坑玉桶抬了进来,对宣德帝道:“启禀父皇,其实今天我家王爷,还给准备了一份别致的寿礼,恭祝父皇万寿无疆。”
娴贵妃抬袖掩鼻,嫌恶的皱眉问道:“这算什么寿礼?味道居然如此刺鼻?”
“回贵妃娘娘的话,这是做菜用的生姜,臣媳特意为父皇进献一桶,寓祝父皇万寿无疆,一统江山。”
“哈哈哈哈!”宣德帝爽朗的大笑,赞许的看了茗慎一眼道: “好一个一统江山,朕甚是喜欢,既然你送来了一统江山,那朕就赏你一桶金山,嘉奖你的孝心。”
“多谢父皇隆恩!”茗慎谢完恩后,微扬着布满细汗的微红小脸,对着文轩绽放一抹嫣然的笑意。
☆、045 换新装,望月春深
“多谢父皇隆恩!”茗慎谢完恩后,微扬着布满细汗的微红小脸,对着文轩绽放一抹嫣然的笑意。
可是文轩却眸色透着冷寒瞪了她一眼,然后就面沉如铁的别过了脸,不在看她。
茗慎心头一阵委屈,眉心微曲,心中实在不解,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明白,面子里子都替他挣了回来,他还有什么可恼火的?
接着她又挑起眼角,悄然的瞥向文浩,刚巧看到江燕端着一盏酒,盈满笑意的走到了他的面前,花容含羞的垂下脸,两人挨的极为亲近,不知讲了些什么?
然后就见文浩原本冷沉如铁的峻颜霎时破冰而笑,并且还接下了江燕的斟酒喝下,甚至还扬脸示意她坐到的他的身侧相陪。
见到这样的一幕,茗慎只觉得自己的一颗脆弱芳心,像被万千跟钢针以纳鞋底的方式,狠狠地来回穿插一般,千疮百孔的剧痛,针针刺心。
呵呵,真是好笑,明明自己无法给他一个圆满,还经常将他拒之千里之外,此刻又为何要去妒忌那份属于他的美满幸福呢?
莫不是,自己已经爱上了他?
怎么可能?
这也太荒唐了,绝不可能的,她明知道自己和文浩之间是绝无可能的,也许.......也许她只是看不惯江燕而已。
对,她的确看不惯江燕,看不惯那种假意清高,曲意逢迎,好高骛远,虚荣薄情的做派。
呀,看不下去了,心里好痛,脑海凌乱。
耳边的吵杂令茗慎多呆一秒都觉得是种煎熬,江燕与文浩郎情妾意的般配模样,使她多看一眼都觉得窒息,于是,她慌忙找了个去望月楼更衣的借口,像个丢盔卸甲的逃兵一般,黯然的离开了锣鼓喧天的畅音阁。
———
望月楼上,相思重重。
茗慎沐浴完毕,仅用一根鸳鸯莲瓣纹金簪将湿发挽起,又换上一身银紫色的绛绡莲纹纱衣,在以浅粉点翠的丝带在腰肢松松打了个结,便慵懒的倚靠在观景窗边上的美人靠,双目出神的望向被银色月光浸染了的池塘。
残梗枯荷,总会掀起人心中最凄凉悲怆过往,心亦会随着满目疮痍的衰败景象,飘零成了塘中无根的浮萍,耳边隐隐传来幽咽的戏文,那尖细的女子声腔,一波三折,令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看戏的情景。
那一年,她十岁,在将军府为茗婉妹妹精心大办的庆生宴上,看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折戏。
那出戏的名字她早已忘记,可当时怀揣的那种激动澎湃的心情,却在她的记忆深处铭刻入骨,好像是昨夜星辰那样清晰,又好似,隔了三生三世那般飘渺遥远。
只依稀记得,那天个头小小的她,被静妈抱在充满母爱芬芳的温暖怀中,探出颗小小脑袋,拉长了脖子看向戏台。
见到戏台上的人全都打扮的花花绿绿,咿咿呀呀唱个没完,她便好奇的问静妈:“奶娘,奶娘,这些花脸是什么人?为何和我们的打扮不一样呢?”
静妈说:“他们是戏子。”
“什么是戏子?”
“戏子就是把文人笔下的前朝艳史、传奇佳话,扮上相,演绎出一场场镜花水月、悲欢离合给世人观看,他们的喜怒哀乐全是假装出来的,但是却有本事让观看的人当成真的,这就是他们维持生计的饭碗!”
“原来连人的喜怒哀乐,都可以拿出来贩卖,奶娘,慎儿也想做一名戏子,一颦一笑,一记眼风,都能换来利益,那咱们就再不用过清苦的日子了!”
“我的小姐,你要记住,千万别去相信戏文,那些全不过是文人编出来哄人的把戏,戏子是世间最苦的勾当,哭笑言行全由不得自己做主!”静妈看着怀中年幼的茗慎,泪如泉涌!
茗慎从来不怕吃苦,于是任性的把自己练成戏子模样,无师自通,自学成才,将军府是她施展身段的舞台,她小心翼翼,默默无声地把那点小小的心计开锣上演!
算计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万事到头,还是一场空,如今的她,依然是个戏子,只不过是把施展身段的舞台,从将军府搬到了端亲王府,把渴求幸福的手段,转换成了权欲争斗的戏码,但是殊途同归,终究还是个哭笑言行全由不得自己做主的戏子罢了。
思及此处,茗慎心中含了朦胧而酸楚的心痛,她绵软无力地伏在朱红雕花的美人靠上,疲累的阖眼,脑海里再次幻化出文浩和江燕郎情妾的模样,心底刹那间狠狠一搐,像是被谁一下子抽干了所有底气般,在也忍不住,放任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她捂着胸口,孱弱的肩膀随着哭泣声微微抽动,微张的朱唇吞咽着清苦的泪水,清雨梨花般的容颜在月光的洗涤下,仿若幻化成了氤氲在黑暗里的鲜花凝露,清高雅致,散发着不易亲近的疏离芬芳。
“不开心了?”一把沙哑的嗓音,格外轻柔的问道,好似一只布满茧子的粗手,沙沙地抚过如同女子肌肤一般光滑的绸缎面,挂起了毛。
茗慎被突来的声音惊得心头一阵狂喜狂跳,下意识回头,只见文浩头戴紫金冠,外披一袭墨色烫金斗篷站在眼前,好像站了许久的样子,高大的身影不复人前的那种冷酷无情,墨眸眯起一道暧昧的流光,正在玩味的打量着她。
“睿亲王不在畅音阁听戏,跟着我跑到望月楼来做什么?难道不怕冷落了你的京都第一才女和南宫郡王小女儿家的表侄女吗?”茗慎吸了吸鼻子,冷言冷语的调侃,红唇微翘,跟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得,哭红的双眼像是雨水洗过的樱桃一般诱人心怜,令人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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