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总算回来了,今儿怎么这晚呢?”
荣禄刚掀过水葱色的万福苏绣门帘,便有一股暖气夹杂着桂花香气扑面袭来,只见书瑶早已衣装齐整,殷勤的迎了过来,今日的她穿了件素净的白绸立领氅衣,在月光和烛火的双重照耀下,好似一朵纤巧的云般楚楚动人,越发显得眉清目秀。
“今天跟四丫头多说了一会子话,回来又在父亲的书房逗留了一会,所以就晚了!”荣禄淡淡说道,任由书瑶解下他身上的斗篷,上下扫落他满身的扑扑风尘,这才缓缓坐在了寝房的填漆炕几旁。
书瑶亲手将他的斗篷挂在碧纱窗里,又旋即去吩咐丫头们热饭热茶,不一会便备下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抬了过来。
她亲自站在旁边侍奉,暖上一壶热酒,倒了一碗递给荣禄,关心道:“外头天冷,爷先喝口热酒暖暖身子吧,这次您去看四丫头,她的病情如何了?严不严重呢?”
“她是心病,不过今日一见也算解了,应该很快就能好!”荣禄大口的喝着酒,心不在焉的答道。
此刻的他,心中莫名的烦躁,满脑子里都是今天偶遇白凤兮的时候,所以即便嚼着美味佳肴,却也是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阿弥陀佛,能好就好,明天我把这好消息告诉两位姨娘去,也让她们俩都高兴高兴。”书瑶合手念佛,开心的说道。
忽然,不经意瞥见了荣禄红肿的脸颊,书瑶急忙抚上他的脸,紧张道:“爷,您的脸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刚刚将军发火……”
☆、003 问情由,恨不未嫁
忽然,不经意瞥见了荣禄红肿的脸颊,书瑶急忙抚上他的脸,紧张道:“爷,您的脸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刚刚将军发火……”
“不小心撞的,无碍!”荣禄闪躲的答道,心中烦躁异常,忽然推开了她的手,扔下碗筷道:“你且先去睡吧,我去偏房瞧瞧儿子。”
说完,荣禄起身就走,留下一脸错愕无辜的书瑶,她愣了一会子,便擦了泪痕,笑着吩咐着丫头们收拾饭菜,之后就梳洗就寝,喝了安神汤进入入眠。
因为她知道,荣禄今晚是不会回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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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年关逼近,茗慎的身子渐渐好转起来,这天一早,还是晨起五更时分,茗慎却早已沐浴梳洗完毕,选了件白绸立领凌缎棉袍换上,又套了一件雪貂对襟坎肩,这才坐到铜镜台前,命灵犀为她佩戴钗环首饰!
灵犀穿了一袭梅子青的长衣侍候在侧,挑拣着妆匣里琳琅满目的珠花首饰,劝说道:“小姐,眼下就要过年了,宫里正值穿红着绿的时候,您这一身儿素白进宫,会不会太扎眼了?要不咱们还是换件喜庆点的颜色吧?”
“不就是进宫谢个恩而已,又不是去赴谁家体面的宴席,就算素的有点不合时宜,但好在衣料都是价值不菲的上等货,不失体统也就罢了!”茗慎浓密的睫毛轻轻垂下,从妆匣里拣出了一只镂空莲花的老银镯子套在手腕。
这镯子是静妈留下来的遗物,冰冷的触感勾起了茗慎的伤痛之处,昏黄的烛光下,那雪亮的银光如同一根剜心的刺,直直扎进茗慎的眼眸。
她复又凄然道:“我为奶娘守丧还不出百日,哪里就有心情穿红着绿的打扮起来了!”
灵犀见她神思暗淡,便不敢多言,只选了朵白玉雕成的珠花别在她的髻边。
茗慎对着镜子一照,没来由的眉头一皱,立刻将珠花从头上摘了下来。
灵犀十分不解的望向她,只见她垂首拨弄着一支银凤垂珠步摇,恹恹笑道:“你也说了,这身儿素白太过扎眼,在配白玉珠花就真的有违宫规制度了,还是换这支银凤点翠步摇戴吧!”
“到底是小姐的思虑周祥!”灵犀讪讪一笑,便将那支银凤步摇插进茗慎发间,又理了理她身上的衣领流苏,环佩宫绦,这才扶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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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穿戴齐整以后,茗慎乘坐一顶彩绣辉煌的小轿进宫谢恩。
轿子到了皇宫的西侧门停下,在由恭候在此的嬷嬷领往养心殿外叩谢圣恩,又在那位嬷嬷的引领下进入了后宫大内。
依照宫中位份的高低,茗慎先去拜见了咸福宫的姑母,后到延禧宫给婆婆请安,最后便是要挨家拜会了宫里的嫔妃和贵人小主们,纷纷进献一份薄礼以谢当日的赏赐眷顾之情。
当她从延禧宫出来的时候,寒风里不知何时飘起了缕缕白点,她耐不住寒流的侵袭打了个冷战,灵犀赶紧将一件深蓝色镶银丝的斗篷兜在她身上,打着伞扶住她的手臂,顶着漫天烟雾一般的风雪穿行在长长的宫墙之间。
宫墙两边堆满了积雪,昔日金光耀眼的飞檐都被白雪覆盖,天地一片雪白空旷,整个皇宫都显得格外暗淡。
茗慎先是在姑母的咸福宫跪听了半个时辰的教诲,又罚站在延禧宫门外良久,此刻的膝盖早已是红肿不堪,又偏逢雪路湿滑难行,所以行走起来比较艰难。
她大病初愈,又沾惹凉气,走了没多久便感到头晕目眩,体力难支的扶着宫墙微微喘息起来……
突然,一阵“咯吱咯吱”地踩雪之声,不急不缓地从她身后传来。
茗慎来不及回头,就已经听见灵犀的请安之声:“奴才给王爷请安,睿亲王殿下吉祥!”
“起来吧!”
文浩淡淡应道,慢慢走到茗慎跟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瞥她一眼,顺手将怀中一个黑漆描金手炉递给灵犀,吩咐道:“去沉香阁帮本王添些热炭来!”
灵犀唯诺称是,青翠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此刻皑皑白雪中间,只剩下了茗慎与文浩二人。
茗慎紧张的无法顺畅呼吸,一颗心不安分的怦怦乱跳,忍不住抬头望着文浩,金色的冠,墨色的王袍,貂裘斗篷上厚厚的风领半掩着一张冷峻刀削的面容,散花碎粉一般的飞雪直如扯絮一般又密又急打在他的脸上和肩头,看的她又是心疼,又是心酸!
“身子可大好了?”文浩目光紧锁着她,低了嗓子问道。
“劳王爷记挂着,妾身已经大好,此刻还要拜见宫里其他的娘娘小主,先行告退了!”茗慎屈膝一福,垂脸打他身边绕过,不料却被他蓦然擒住手腕。
茗慎心中一惊,紧张的扫过周围,然后放弃了挣扎,因为在他跟前,她的挣扎从来都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放手!”茗慎羞恼的迎上他炽热而深沉的目光,眉头略微拧紧了些:“王爷莫要欺人太甚,妾身虽说只是端亲王的一个侧妃,但好歹也是你的……是你的二皇嫂。”
最后一句,茗慎说的异常艰难苦涩,也觉得异常的可笑,于是她果真看见文浩笑了。
他笑着指住她腰间的明珠坠子,质问道:“皇嫂么?那这又算是什么?”
茗慎低头看着垂挂在腰间的夜明珠,眼底浮动气酸楚的气泡,那颗硕大的明珠用鲜红的同心结吊着,在素白衣裳的衬托下,越发显得鲜艳,夺目。
文浩蓦然将她拥入怀中,沙哑的声音好似数不尽的缠绵入骨:“慎儿,说实话好吗?”
茗慎只觉得天旋地转,丧失了所有挣扎的能力,依偎在他温暖厚实的怀中,梦呓般的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心中可有我?” 文浩迫切的问道。
“呵!”茗慎冷笑一声,伴随着心里的一阵绞痛。
她已经是有妇之夫,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就算彼此两心相悦,这场世俗难容的鸳鸯梦,早晚会变成一道糊掉的野鸭粥。什么救风尘,什么前缘误,不过是文人编出来哄人的把戏而已,当不得真的!
沉默了半天,茗慎十分不舍的解下腰间的夜明珠,交还在文浩手中,忍泪说道:“知君用心如日月,恨不相逢未嫁时,贱妾残花败柳之身,王爷还是别在纠缠了!”
“不管你愿不愿意,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我的女人!”文浩斩钉截铁的说道,那颗被他死死攥着手心里的夜明珠,明明是珠圆润滑的质感,却像是抓了一把琉璃碎片在手,将掌心割的血肉模糊,炙热火辣的痛着。
“王爷真会说笑!”茗慎唇边浮起一缕哀凉又冷寂的微笑,缓缓与文浩擦肩而过,朝宫墙深处走去。
刚巧灵犀抱着手炉迎面而来,她急忙上前接过手炉,紧笼在即将窒息的胸口,捂着那颗剧烈抽搐起来的心脏,仓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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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养心殿的偏院,坐落着一座雅致而神秘幽静的宫殿,这里长年门窗紧闭,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擅入。
殿内装潢奢华,唯有光线十分昏暗,只有几盏月白轻纱笼罩的宫灯,在阴暗的角落里发出几缕微弱的光明。
早朝之后的宣德帝一身龙袍冕冠,威仪十足的负手而立案前,深谙的眸子仰视着挂在洁白墙壁上的画卷,画中女子乌发秀丽,容颜惊世,并蒂的芙蓉开在她的身侧,只可惜一朵半开,一朵已败!
“不思量,除是铁心肠。”
“铁心肠,犹如泪滴千行。”
“那美人图独挂昭阳,我那里供养?”
“便是我高烧银烛照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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