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煜弹了弹衣袍上的尘土,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明的笑意。忽而,不知怎的,脸色一沉,俊眉再次紧皱,眼眸深邃得不见底。
020 放风出去
御史府大门前,大红绸布结成许多团花,边上灯笼高挂,门前车水马龙,宾客送往迎来,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杨老太君一手依着春喜,一手拄着檀木拐慢慢地从马车上下来,昂首挺胸步入御史府朱门内,脚步微微生风,可谓是老当益壮。
老人家才到二进门,前头伺候御史夫人的大丫鬟瑞芳便笑意盈盈地赶上来,一把搀住老人家胳膊,讨喜地说道:“我家夫人老早就念着去您贵府叨扰,可府里事儿多,一刻不得闲。这会儿,您老人家赏脸亲自来,我家夫人急急地就打发奴婢来好生伺候着,若惹得您不乐呵,可说是要剥奴婢的皮呢,您老人家可疼着点奴婢。”
杨老太君作势拧了一把瑞芳的脸颊,乐呵呵地笑说道:“也就你这张嘴利巧,不怪乎逗得你家夫人夸你机灵。”
说话间,瑞芳把杨老太君请进了客堂,老人家才刚刚落座,一道舒畅的笑声就从外头传来,可谓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那道利索的声音撒娇地说道:“若不是借着这个名头,姑母是不打算来瞧瞧我了吗?”
话音未落,却见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着一套周正的绛色礼服,顶戴镶嵌着珍珠的棋帽,大眼大嘴锥子脸,谈不上标致漂亮,却也是风韵犹存,自有风味,此人正是御史夫人颜氏。
因颜氏乃官家夫人,杨老太君虽是长辈,彼此都不必行礼。杨老太君让春喜递上贺礼,笑说道:“你府里头贵重的东西多的是,老身带的东西就是一点心意,讨个彩头。”
“姑母能来看我几眼比什么东西都值当,日后,我得多学几句好听的话把您哄到我们府邸唠嗑。”
却说这边娘俩寒暄客套了几句话,颜氏把瑞芳打发到前头去招待女眷。杨老太君挑了一块软甜的蜜枣咬了一口,见四下里没有其他人,不经意地说道:“夫人可听说没?我们元和国送去大若国的质子,不见了。”
颜氏瞪大眼睛,脸上满是讶异,心道:方才县府夫人也在我耳边私话这消息,被一句话唬回去,这会儿连她老人家也提起这事,想来也不是空穴来风。不晓得老爷那边晓得不,一个不小心,可得掉脑袋。
心下这么琢磨,颜氏勉强一笑,说:“姑母哪里听来的这话?我竟一点风头都没有。”杨老太君只当作是个无趣的话题,神色恹恹道:“贵府里头的事一刻离不得你,几时能得闲去外头?自然是不知的。老身年纪大了,精神头不济也懒怠出门了。”
颜氏是个聪明人,听老人家言外之意是在百姓口中传出来的,正要开口再打听,却见杨老太君将手中咬了一半的软蜜枣放下,蹙眉说:“这年纪大了,以前怎么也吃不够的蜜枣也觉得甜腻了,这不,吃了一半再下不了口,嘴里腻着难受。”
见杨老太君登时将这个话题忘得一干二净,根本不放心上,颜氏无奈一笑,唤来瑞芳给老人家重新倒了一杯茶水漱口,再添上清淡的花茶水,这才又淡淡地问起李家的一些情况。当提到李然的时候,杨老太君无奈一笑,恨铁不成钢道:“别提那孽障,尽在外头胡来。本以为年纪轻,过个两年年岁上去了自然该懂得收敛收敛,哪里知道,那孽障不见收好,倒把外头野花野草都摘回来了。”
颜氏跟着无奈一笑,眼眸里却明显有光彩闪过。常年往来不过这几家,该八卦的都八卦地差不多了,素日最爱听的莫不过说那家不好了,这家愁死了。这会儿听杨老太君提到家中难处,少不得是那套虚礼了,只听颜氏劝慰道:“男人不都这样,在外头玩腻了自然会把心收回来。李然那孩子稍加管教下,自是错不了,您老就等着他金榜题名吧。”
杨老太君听了颜氏这几句话很是高兴,只要是好话,哪里还去追究真假。不过,这事确确实实是膈应在老人家心头,纵使她再沉得住气,想起自家孙儿正闹自虐,到底心疼,话题一开,反倒有些刹不住。
“老身不过就几年好活,偏生那孽障尽出乱子。为了个鹊桥缘小丫头,竟头一次忤逆。家里头还有一茬没解决,他倒满心全扑在那起狐媚子身上。”
颜氏细细听了杨老太君的话,眼珠子一转,满脸尽是算计的神色,只听她伏在杨老太君耳侧低语一番,只听得老人家眉头紧皱。待到颜氏离了旁侧,杨老太君面色恢复如初,不置可否一笑。
“姑母,瞧着您实打实地心疼李然那孩子,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杨老太君脸上装得动容,心下却是无奈:若不是为了掩饰前头那话,她怎么会对外人谈起家事?亏她年过半年,还不懂得家丑不外扬这理?
却说,这边两人闲闲地又说了几句话,杨老太君也不掩饰脸上的疲乏,须臾便告辞回去。
等瑞芳送了杨老太君出府门回来,颜氏神情恹恹,说:“回头告诉老爷一声,我有事跟他说。”
021 这一切
木婧婧从烟花楼搬进李府一月有余,除了身边指派的丫鬟香玉外,李府上下百口人,她是一个人都没见着面,更不用说李然了。
院落墙角植了几株花木,翠绿从中冒出的几朵玫瑰花最是红艳。木婧婧靠着门廊,直勾勾地盯着那边的玫瑰花,落寞的神情好似还没开放的花苞被风雨打落在地一般凄凉。
香玉从院子外头进来,瞧见这般光景,不免怜悯叹息。先头被指派来伺候她,香玉着实是不情愿,虽不至于给她脸色瞧,到底还是表现得很淡漠。这一月相处下来,才知这位性子好得很,几乎不发脾气,只是总是那副寡淡抑郁的神情,眼瞧着她一天一天憔悴下来,竟觉得心疼。
香玉慢慢走近木婧婧,瞧她不过剩下一副空壳的模样,顿时不知该怎么把话说出口。怎奈,李管家交代了,她一个奴才只能照着办,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木姑娘,老太君的意思是,请你去鹊桥缘住几天。”
木婧婧涣散的眸光一顿,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失了血色,心思一时千回百转,身姿却是一动不动。香玉以为她听不真切,轻轻叫唤了两声,木婧婧这才缓缓回过头来,看着香玉一笑,说:“我听到了。”
香玉愕然,那样的笑怎么看都只想让人落泪,眼圈不由一红,慌忙低头扶着木婧婧进屋,耳边却听她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天地这么大,是不是就容不下我了呢?”
香玉不知如何回答,索性也就闭口不语,默默地替木婧婧打点行装。然而,不过两件家常衣服,最显眼的首饰,也不过是一支普通的珠钗,心下不觉感叹李家对她的无情。
天色渐晚,李管家才慢悠悠从院子外头进来,不耐烦地催促道:“打点好了那就走吧。”香玉不敢多言,扶着木婧婧跟在李管家后头,一直走到偏门外头才瞧见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那里。
只等李管家头也不回地进门去了,木婧婧两人才提着裙摆上了马车。良久,木婧婧开口说道:“送我回烟花楼吧。”香玉为难,劝慰道:“木姑娘现在是和烟花楼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了,恐怕不合适吧。”
木婧婧抬眸看了一眼香玉,到底还是没再坚持,移开目光不说话,眸光却渐次涌上冷意。小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在鹊桥缘门前停下,香玉扶着木婧婧下了马车。
却说开心已然出门迎接,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果然,只听开心对她说道:“你来了,阁楼上的屋子给你收拾好了。”
这是木婧婧这一个月来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别人的温情,然而,为什么是来自这个她讨厌的女人呢?
香玉见木婧婧本跟纸片儿一般没生气,不明白怎么见了对方登时满身怒气?为了缓解尴尬,香玉开口说道:“打扰您几日,还请多担待。”开心不以为然,对着香玉客气道:“你带她上去休息吧。”
木婧婧这才勉强进了鹊桥缘。却说一连两日,木婧婧未踏出阁楼一步,开心也不曾上阁楼去。然而,木婧婧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待到鹊桥缘关了门,才去找开心。
见到开心,木婧婧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来?”见开心不否认,她心里的那团怒火怎么压都压不住,气愤地说道:“你们当我是什么?为什么你还要算计我?嫌我那会儿不够惨,还想再补一刀吗?”
开心知道她心里对自己充满怨恨,怎么解释都行不通,蹙着眉目转身就要离开。木婧婧拦住开心去路,质问道:“为什么不回答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轮到这个地步?”
见木婧婧爆发的情绪,开心蹙眉冷声问道:“你真想知道?”木婧婧冷冷地瞪着开心,一副无论如何都要知道的模样。
开心无奈,一屁股坐在阁楼的木阶上,软下语气说道:“对你们的事,我真是十足的厌烦了。我不过一个混口饭吃的小商人,不过拿钱办事,你们大的小的一个一个跟吃了火药似地呛我。好吧,既然我错在先,那我弥补好了,谁知道你们一个一个又得寸进尺的,就你们受了委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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