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不知道为何,陆七夕沉默了一会儿在正要开口之时,又突然间猛烈的咳嗽起来,低下头顺便避过冷寂玩味的眼神,“来人!速速请太医过来一趟。可是有何处觉得不适?”看见陆七夕这般模样,冷寂先叫人请了太医,然后扭头问及本人,不似许多人问候时装腔作势的问一句谁好不好的话,若是见人难受或是落泪,也只会客套的加上句何事发生?可要请大夫的问句,聊表关心。
然而,冷寂的关心却是溢于言表,因为当真在意一个人的死活,是不会只为了她口中一句还好的答案,而彻底安心下来不作他想的。
冷寂的话音刚刚落下,就觉一双白皙纤长的手轻扯了扯他衣袖:“怎么……宫中太医会在你的王府之内?我只是睡的久了些,嗓子有些不舒服罢了,无甚大碍,不必惊动太医了。”
可能是因为彼此间不知不觉里,竟靠近到了咫尺便能感受对方呼吸的地步,陆七夕面色顿时一红,霎那间便觉得,平日里觉得一晃眼就过去的时刻,今日却这般难熬。
为了避免继续尴尬下去,陆七夕佯装淡定又清了清嗓子,奈何她本就是个病患之身,除了正面迎向冷寂的坐姿之外,并没有别的方法可代替的,碎及时颔首,隐约还能感觉到冷寂打量着自己,只是不敢轻易回头迎上他的眼神,生怕情况会越来越尴尬。
沉沉叹了一口气之后,陆七夕方才说出了心中最想问的事。
“为何要救我?你既然早在我入宫之时就察觉了我必死无疑的结果,那么你又何必做到这个地步,不惜与冷镜翻脸也要救我,你可知冷镜近来已经跃跃欲试想着要除掉你了么?诗词会上他叫你取他而代之的用意,想必你不会不知,如果我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给王爷造成了困扰,王爷可以直言不讳,七夕定会自己想出法子,离开王府,断不会再给王爷添一点麻烦。”
过了半晌,冷寂才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出口回答,“是本王欠缺考虑,更不知你心中有事隐瞒,入宫之时最大的忌讳便是抱着不可能完成的心愿,譬如一届平头百姓的女儿想要成为皇后,又或是胆大包天想要灭掉当朝天子。你是属于后者,而这恰恰也是本王的失误。”
陆七夕面色一怔,正如她想到的那样,果然许奕这家伙已经将那夜发生的事对他的主子和盘托出了,只是不知他知道这些是在陆七夕入大理寺前还是什么时候,多一天少一天,这之间都有着天大的差别。
原本是想扳回一局,岂料冷寂说话常常喜欢出人意料,如此想来就是在从前与他交谈时,也没有陆七夕占便宜的时候存在过。
现在心里唯一有些忐忑难安的,便是这一点想要灭掉冷寂亲兄长性命的恨意,会否影响冷寂对她的看法,毕竟在冷寂或是其他人眼里,陆七夕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哪里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可以惦记的。
“这么说来,王爷已经猜到了我为何非入宫不可的原因了么?王爷心善愿意暂时收留我这个做事不怎么深思熟虑的人,实乃七夕之大幸,可惜皇上若是还不明就里,只怕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我,虽说在宫内仍算王爷的能力范围,安排个太医诊脉也好,买通官员也罢,这些都是区区小事,可相比起皇上的愤怒来说,这些也真只算得是小事,不值得一提,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原本以为陆七夕会因为被人说中了心中所想,而有些慌张起来,不想此刻她却一改少言的状态,滔滔不绝给冷寂分析了利弊权益,好像如今恐怕将要有大难临头的不是陆七夕而是冷寂一般。
“你……心中所掩藏的事,本王不会细问,只希望此事之后你复仇的心意就此断绝,不再途生憎恨之情,庸人自扰,你既然也知道他是天子,就该知道他的生死对于天下人来说有多重要,而你不可忘记,你自己也恰恰就在这天下人之中,国不可一日无君,先不言他有多难刺杀,只说他死后天下会发生怎样的变故,你就不该在有所执着。”布木见巴。
冷寂语重心长的对陆七夕说,而说话的语气温柔极了,一点看不出是在有可能要了他兄长性命的人面前说话的样子,他的云淡风轻有时候不得不让陆七夕怀疑起来,这到底是由于不在意所致,还是因为心性使然。
就连陆七夕这样小时候学习知识都不见会生出疑问的人,如今都因冷寂而变得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刚刚说了几句嘴唇便又觉得干涩起来,想要起身下去拿水来喝,还未动弹水就已经被冷寂递到了跟前,虽然他能从简单的眼神中看穿陆七夕所想所思,可适才说了那么多的话,对于目前的局面来说却是毫无帮助,甚至已可以等同于废话了。
“对了,本王还是觉得关于娶你为王妃的事情有些仓促,似乎像是轻易就脱口而出的一般。其实在得知你被皇后抓紧了大理寺,那时便已经有了这个打算,可一开始这一步只是一招险棋,并不见得会用上,事到如今已是别无他法,不得已而为之。”
提到两人的成婚之事,陆七夕再度面红起来,不敢接过话头,也不敢抬头,生怕被冷寂撞破她这一脸的窘迫。
其实她也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倒还不至于如此面红耳赤,一旦看到冷寂的眼眸,哪怕那视线并不面对她的时候,她却还是会克制不住的慌乱起来,琢磨着,许是经过大理寺那段时日的消磨之后,之前没有什么好想的事,都变的有迹可循起来。
陆七夕在她还是薛天香的时候友人就不算多,后来重生到陆家,做事虽然得利,但交际方面还是缺少机会,算得上友人的也就只有冷寂,若嫌人数少的可怜,便把流粟也算在其中也就一共两个,流粟并不曾和她有过什么令人深刻的印象可以回忆。
尤其是在那样透不进光的暗牢里,能想的回忆就愈发少了起来,冷寂便始料未及的成了她的某种寄托。
这是否是男女间的相思之情,陆七夕一开始确定不是,到后来慢慢变得犹豫,直到此刻她竟然都已经开始畏惧起直面内心的真话,她才渐渐发觉事情出现了不对。
可是当真相较于冷镜,那个前世让薛天香等到死的皇帝来说,冷寂他就是判若两人的存在,彼此间能扯上关系的也就剩下那一点血缘之情,余下的冷寂拥有的品质,没一样皆不是冷镜可以比拟的。
越到看得无比清楚的时刻,陆七夕反而恐慌,想想她若是选择对冷寂表明身份的话,冷寂会用怎样的神情,来面对她这个被自己兄长害死的可怜人呢?
而兜兜转转,感受不到冷镜的爱情,便就由冷寂无微不至的帮着自己,这是否也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想要让陆七夕坦然面对过去呢?
造化弄人竟也这样有趣,和一对皇室的兄弟纠缠不清的本事,只怕这世上除了陆七夕就再无旁人可以做到。
可她真就这么为了保命而随便嫁给冷寂的话,只怕日后冷寂的处境也会因陆七夕的关系变得更加艰难。
第146章 意味深长
冷寂看似不动声色的样子,实则他内心里只怕已经趋于慌张,只是那样隐秘的情绪还不足以叫人看清楚,至少还不会直接了当的表露在脸上。他跟陆七夕说了几个来回之后,已经无暇考虑话里的含义是否传达的正确,或是别的什么。
陆七夕的情绪更是不在冷寂能够揣测的范围之内,他现在唯一能够在知道的便是陆七夕对于生死早已有了一番新的定义,也就是说。她不再关系是生是死这个问题,虽然想象不到在临死前的那段时辰内,陆七夕有没有想着谁会来救她,就简单以她故意激怒薛天意的表现来看,她只怕自己死的还不够透彻。
但就是这样才会让冷寂觉得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处理陆七夕,又不能如对待陌生人一般随意安排。又不可太过亲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就凭空多了一层距离。
即便冷寂的经历十分坎坷,但冷寂却知道人不该执着于不该被执着的事,非要死死抓住不放的话,最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有着不同于她年龄的成熟,还有一双时而清澈时而深邃的双眸,这样复杂的许多东西全都拼凑起来,成为陆七夕,如此来看,陆七夕恐怕要比冷寂想的还神秘的多。
“看你胆子颇大,连到刑场时也不见你发抖。仍还记得跟皇后过不去,只是为何一个连死亡都不害怕的人,会畏惧活着呢?我实在不懂,当初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头脑灵活,有别人没有的睿智的无邪少女,不因生活的磨难而消沉,更不会随意去恨什么人……”
看上去不像是那种胆小怕事之人,何况你连死不畏惧,为何要怕活着?恕在下多言一句,你若是觉得今生至此过的十分艰辛,何苦不将心中的怨恨放于尘世间。执着于,偏要活给上天看看,要比那些生来便顺利非常的人过的如意呢?”
突然间冷寂一直犹豫着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他猜到现在的陆七夕大概不会喜欢听到这些对错是非的话,毕竟若事实真如冷寂所言的那样,活着比死了更好,陆七夕也就不必再去隐瞒那么多背后的真相,成为负担沉重的人。
良久,屋内重新归于宁静,安静的仿佛刚才的高谈阔论都于片刻间消散于时光的流失中,从未真的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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