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流粟瞪大双眼望着她,她才又继续说道:“其实有些时候,你需明白,很多事情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一目了然,聪明人很喜欢伪装成将喜怒哀乐写在脸上的人,却不能因此说冷寂不够聪明,因为……他是比那些玩弄把戏只趋于表面的人还要有更深城府的存在。”
陆七夕说完,拍拍流粟。流粟这才回过神来扶着陆七夕原路返回住所,每每流粟与陆七夕独处的时候便会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感受,明明出门不过片刻的功夫,经过陆七夕说了这些话之后,便觉得自己见到了新的天地,而又因此产生了白驹过隙的错觉,这也是和聪明人相处的好处,虽不如她,但作为陆七夕的贴身丫鬟,她还拥有观摩的权利。
接下来的一连两日时间里,王府里的气氛显然没有刚来的那般自然,但仔细回想似乎是来的时候还处于昏迷的缘故,周遭是何反应也只有同行的冷寂才一清二楚的缘故,陆七夕便只有安慰自己,其实几个月前来到冷寂的府邸之时,是比她此时见到的还要更可怕深冷的,现如今并未有设么改变,若真说有只能说是陆七夕的心境变了,到底刚刚来到王府为太妃治病的时候,陆七夕心里还没有产生这些变化,更没有因为冷寂而变得坐卧不宁。
只是要是连流粟都开始觉得不对劲,那便足矣证明并非是陆七夕乱想的,最多也就是她们二人都想多了,可也足比陆七夕独自苦思来的有说服力的多,之前苦闷无比不知该如何发泄的时候,后来却可以通过安慰流粟反而间接安慰到自己,这也是陆七夕不得已而为之的一项发明了吧。
事情的起因在那一日冷寂离去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公务繁忙还是他也在刻意避开陆七夕的缘故,反正陆七夕的房中就再没有冷寂踏足的痕迹。
气氛就如此冷凝住了似的,生活在中间的人能做的只有摒住呼吸,却不知这样的时候何时才会结束反而更觉得疲累因为养病恢复身子的原因,似乎日子里空出来给她回想的时辰开始渐渐多了起来,一开始她常常想此番失败的缘故,几个时辰过去之后便满脑子都只剩下冷寂抱着她离开刑场的样子。虽然那个时候她已经快睁不开眼……
甚至陆七夕都已经多心到开始想,是不是被他救回来的那一日,自己的表现被冷寂误认为是女子娇羞的常态,未免她生出不该生的情愫,所以才刻意不见陆七夕呢。布木亩弟。
就这么短短两日,陆七夕仅是动动脑子就已经觉得精疲力竭,浑身都软绵绵的,只能瘫倒在床上,却不敢轻易闭眼。久而久之,连身上带着的对人的那股警惕疑心都已经渐渐消失不见,只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双目似是没有焦距点一般散漫。
此时的陆七夕有些进退维谷,被自己关在了某个狭隘的路口,反过来想想这样的事情大概换到了一母同胞的薛天意眼里却是要成了天大的笑话了吧。
还记得当年刚刚入宫的时候,常常听说姐姐薛天意得宠的程度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闻说天子下朝途经芳华泉畔,偶然见到薛天意正在那里戏水而笑的样子,碧绿的茵茵春色里,一个貌若西子般的女子在眼前展露着难得一见的容姿时,恐怕换做是谁都会难以招架这样的邂逅。
于是乎就有了后面的故事,说这天子因为过分宠爱薛天意,本是到避暑山庄谈论政事,后因见到了薛天意舍不得离美人儿去,故就将朝廷重臣撇在琉璃书院,自己却和薛天意单独相处了整整三日之久,且三日之内都不曾过问过国家大事。
虽说当时不少人都以为薛天意那样的邂逅实在是处心积虑,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如此手段下刻意制造了各种偶然,都只为引起皇上注意的,但后来她得到的东西却远远大于她失去的,也许这便是大胆和聪慧集于一身的人才会有的人生,如日光般绚烂到叫人睁不开眼睛去迎接那点炙热的光。这便是他的亲姐姐,可她们却如在分叉口走散的木偶人,明明是用一样的木头造出来的,最后却走上了不同的路,当然性格不同选择不同。
也许是宫里的人知道薛天意会受宠,但却不知她竟然是个那么有手段的人,在陆七夕当年刚刚进宫没多久之后就听到了许多关于薛天意的传闻。
也许薛天意的心机陆七夕并未有机会能学到几分,但薛天意得罪的那些人却因为不能拿薛天意如何,反倒在陆七夕这里使起了坏,几度来到她跟前来蓄意责难她。
后宫中的留流言却不因此而渐渐平息,反而愈演愈烈说薛氏女狐魅惑主,将会成为祸国的开端。
如今想来,那些薛天意忙于争宠的日子,陆七夕那里除了受些苦头之外,倒没有别的弊端发生,对她来说该算是相对平静的时日了,可能那个时候陆七夕若是改变自己的性格,因为倍受欺负而变成和薛天意如出一撤的人的话,如今的陆七夕也就不会遇到愿意在危难时不惜一切来帮助自己的冷寂了吧。
也正因此,陆七夕不是这么容易受人影响的人,所以无论此时她拥有的是自己的躯壳还是陆七夕的躯壳,无论她的姓名为何身份为何,她都不会忘了做自己,更不会随波逐流成为被时间玩弄的人。
从前,薛天意会的把戏,在陆七夕皆是她所不齿的事,只是令她奇怪的是,如今她竟然会因为身上没能学到薛天意一点半点的主动而觉得懊恼,想来薛天意实在厉害之处正在于凡事,只要她断定是对她有利的,便会主动去接触,去完成。
这些陆七夕恐怕是做不到如此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想想就算是自己经常莫名的伤春悲秋,因为见到什么熟悉的物是人非之景,变的有些似寻常女子般愁肠难断过,可是却从来没为了一个人如此动容过。
入夜时,陆七夕转转难眠,想到自己会如此大概全来自心内首次出现这般的震撼之事的缘故吧,冷寂,姑且陆七夕在心里就只是这么叫他,却不是因为陌生,而是比起那些繁冗的名号和外人给他的称谓来说,陆七夕更喜欢直截了当这么称呼他的名字,就好像当初他们相处时的那样,不遮不掩才算真诚自在。
闻说当年在漠北的那次惊天动地的战事之后,陆七夕便觉冷寂这个人比她想的还要深刻许多,这不在于他的身份给他带来的的强悍印记,使人不得不一眼就先记住他那样来的生硬。反而是这件不怎么敢被人提起的往事,才让陆七夕觉得冷寂似乎也没有比她幸运很多,而他却能在今日以一个如同先知或说是智者般的存在帮陆七夕想明白了许多难解的疑问,这些也许正是当年冷寂都未必能够明白的。
在细枝末节出哪怕发现一点点自己和他的相似之处,陆七夕也会觉得无比的欣喜,因为原本缘分就是如此的妙不可言,再加上他还是生性冷僻之人,怕是在往日少有人能理解他的意图。
如今只觉得在悲剧般的人生中起到了一点点共鸣,这样的欣喜之情就足以慢慢将陆七夕因为没能鼓足勇气在首日面对冷寂的懊恼之情盖下去。
此时的陆七夕渐渐进入梦乡,而窗外的月被光圈包裹之下渗透出来的月光竟清辉如雪,夜寒再甚,却见睡梦中的人儿嘴角扬起若有似有的一点笑意,就那么隔着青纱帐,在如雪的光里时隐时现。
第144章 瞬息浮生
深夜梦境中,许是白日里烦扰颇多的缘故,就连入梦时分见到的也是冷寂。
而梦里的境况却与现实不同,他们二人争论的已经不是救人的理由上孰是孰非。而是在争执宿命之说。
“若不是那些人要如此对待我,我又何必放弃宫外安逸平和的好日子不过,急着入宫来复仇呢?今日如此煞费苦心,在别人看来是我不懂事任意妄为之错,可王爷如何知道。此中缘由皆是皇上和皇后二人当初种下的恶果所致,我只不过是那因果里的一环罢了,听不得自己,就只好跟着命定的安排走。”
“你便是如此,自入宫前我初次在陆家见到你时就不曾更改过的性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柔弱,但内里却有着别人无法想比的韧性存在。这种秉性若能用好了,定能心想事成,可若是错将之用于坚持错误的事上去的话,你日后的路只怕会更加难走。
我决心劝你,也知道在你面前口说无凭,讲一堆大道理,你也许根本不会将这些话听进心里去,只是若只在一边看着你误入歧途,凭白毁了自己的一生,那我又有何颜面面对将来的你?”
冷寂劝说陆七夕的口气太过一本正经,以至于令她完全没有办法将眼前的人和平日里的冷寂联系在一起,尽管他会毫不计较的帮她,可在劝说人这方面冷寂不能说是不擅长。只可说他根本无心在此,一个已经将自己命运都交付给天命定夺的人,怎么会在陆七夕面前大言不惭的说起改变来呢,这也许就是梦境之根本,只在虚幻之中让人看到现实看不到的奢望。
梦里的他们身处于王府湖畔边,正如首次来求冷寂相帮的那一次清晨,他们一个鲁莽一个冷漠,本该互不相容,却偏偏不知在何处出了问题,看到了对方心里的个搁浅处。得以在不知时便突然上岸。
分不清日夜的梦里,朦胧间仍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照出夜里的灯火灿烂,二人所处的亭子,笼罩在在忽明忽暗的层层光影中,冷寂似乎不愿再在陆七夕梦中逗留,自觉说了该说的话,就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准备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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