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没有反驳,是,他确实怀着这样一份希冀,有一种灵丹妙药,免桑柔于苦痛煎熬。
三叶又开口:“不过,没有雪灵丹,雪崖城倒是有雪灵草。”
“三叶,你不会真的……”鹤枳讶然。
雪灵草含剧毒,生长于阴寒之地,是雪崖城特属的灵株。
三叶点点头:“从前对阿柔身上的毒,只想着用各种药化解起毒性,或者逼出毒,百思不得其解方,如今倒是着雪灵草,让我想到了另一种解毒之法。”
“前辈的意思是?”
三叶看着他:“以毒攻毒。”
顾珩面色一凛。
三叶说:“于正常人来说,雪灵草是剧毒之物,但对这个身中剧毒的人来说,它或许是良药。冰焰虽名为冰,却是至阳之物,但雪灵草身于极寒之地,乃是至阴之物。物极两态,阴阳相克,相抵相消。在你去雪崖城之前,我和鹤枳两人也去过雪崖,目的便在于这雪灵草。”
“那前辈取得雪灵草了?”
三叶脸色凝重,摇头:“千方百计取得一株,拿回来做了试验,已无剩。雪灵草是雪崖城圣灵之物,并不好取。”
顾珩眸光一定:“若真能解阿柔身上的毒,再难我也可以取回来。”
鹤枳说道:“你上次贸贸然欲闯雪崖城,已给雪崖城中民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原先还可以借一国之储君的名义讨得一些,如今他们恐怕不会卖你这个人情。雪崖城历来自恃其巫蛊之力,不屑于权威。而你自然也不可能拔兵攻城,此番只会让天下诟病。你怎么取得雪灵草回来?”
顾珩没有直答,只是默了一会儿,面向三叶:“阿柔的身体,前辈有没有办法再拖一段时日?”
三叶说:“她身体已损伤严重,再用药强力续命,不仅会催动毒素,对身体本身亦是不利。”
“那她……还可以撑多久?”
三叶摇摇头:“不知道,她能活到现在亦是奇迹中的奇迹,冰焰本不是见血封喉一秒致命的毒物,却至伤至毒,无药可解,潜伏在她体内多年,已将她身体侵蚀得厉害。方才给她把脉,之前给她服用得压制毒性得药已完全起不来作用。如今,所能拼的,唯有天意。”
顾珩一手攒得极紧,说:“前辈能否帮忙想想办法,再拖一段时日,我亲自再去趟雪崖城,取雪灵草回来。”
鹤枳看向他:“且不说
tang雪灵草生长于深谷之底,周遭奇虫异灵遍布,单单雪崖城城主这一关你就很难过。你之前冒犯在先,如今他们定然会百般刁难。纵使雪崖城主会顾及你齐国太子的身份不杀你,但也不会手下留情。我们上次也是百般蒙骗才接触到他们宫城的药房,窃得一点,而桑柔此次所需的量不会少,你怎么取?”
顾珩说:“雪崖城主既是人,必然有所爱有所憎,有汲汲欲取而求之不得的东西,届时对症下药即可。我现在不能确定,但方法一定会有,简单与麻烦之分而已。只是,我要亲自去一趟,恐怕没法那么快回来,东西到手之后,我会托人立即拿回来给你们。你们先不要告诉阿柔,她聪明,定然会猜测,我会半真半假同她有一道说辞,你们则不用多说。”
三叶鹤枳对视一眼,点点头。
顾珩回到客栈房间时,桑柔已然入睡。她侧卧着,双手交叠枕在脸下,长发垂下几缕,覆住她一只眼睛,从鼻尖处挂下来,随着微弱的呼吸,微微拂动着。顾珩动作轻缓地坐到床侧,伸手将她发丝撩起,置于身后枕上。
许是有些热了,她有些踢被子,丝绸软被只盖到她腰侧,一只脚还露在外头。他伸手力道微小地握了握,有些凉。皱了皱眉,顾珩将拿了条薄一些的被子将她盖好,人却坐到与她相对的床另一头,手伸到被子下面,将她两只小脚裹在掌中,而他自己就这样,靠坐在床尾,一双惯常冷漠的眸子溢满柔情深意,将她望着。
不知多久,再度醒来,却觉身前有柔软物什满满地充盈着他的怀抱。
顾珩愣了愣,低头一看,目睹一水青丝如瀑,垂散在他胸前臂上,散发淡淡清新好闻的气味。那绒绒的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而她的身子扭动着,双手抱在他腰上,好似在找寻更舒服安稳的姿势入睡,被子一半被她压在身下,一半只堪堪遮住他们半个身子。她扒住他身子,以他为床,依赖乖顺得不像话。
顾珩心头瞬即化成一汪水。
他将她往身上抱,以解救被她蹂.躏在身下的被子。可才刚刚一动,桑柔就醒了,抬起头,睁开眼睛,懵懂地看着他,眼底仍倦意十足。
四目相对。
几乎是无意识的动作,顾珩垂首吻住她。
这样的吻,绵长而细致,恍若吹丝拉扯的三月春风四月雨,撩得人心沉身醉,不知云梦几何。
结束时,两人已变换了姿势,桑柔被他压在身下,身上笼着他健硕身影。
她眼里的惺忪睡意已经褪去,转变成水雾迷蒙的模样,脸颊白得似雪,双唇却红得如焰,一手搭在他领上,另一只,抓着身下的软衾,模样无辜却娇媚,无害却魅惑。
纵使知道不该,也不能,顾珩还是产生了欲念。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欲起身下床。
可支起身子的时候,脖上一紧,他怔愣一下,垂眸却见桑柔将他的衣襟抓得更紧,五指纤纤,柔弱无骨。
顾珩静默,只是盯着他,眼中毫无遮掩地传达浓烈的欲.望,还有几分警告。
桑柔有些心骇地撇开眼,一会儿,转回,与他对视,表情认真而执着。
顾珩叹口气,说:“阿柔,乖,放开。”
桑柔摇头:“不放。”
顾珩低头在她唇角碰了碰,蜻蜓点水,以作安抚,一刻不敢多加逗留。
他说:“你不用这样,阿柔。我没事。”声音却听得出有几分紧绷隐忍。
桑柔微微起身,手改成环在她脖上,轻声说:“其实……嗯……我……也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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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共栖迟(8):你……难不难受?【一更】
分明在这方面,那般羞怯害怕,可此刻她却近乎固执地抱紧他不放。
顾珩无可奈何地将她从身上拔下,猛地又吻住她,桑柔还没反应过来,紧密热烈的亲吻排山倒海而来,她闭了眼。
这种事情上,她总敌不过他,三两下被他折腾得意识散乱,最终迷迷蒙蒙间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离去的。
待顾珩重又归来时,已换了一身衣装,身上清清凉凉,鬓发微湿,该是沐浴过了。
桑柔气恼地不理会他,声音很大地哼了一声,卷了被子,滚到床里头去睡览。
顾珩失笑,为了她自己忍得险些焚身,回头来她还生起气来了。
她是心疼他,他又怎会不懂橹。
顾珩脱鞋,正欲上床,可人还未沾到床,一个软枕就直直朝他飞了过来,他轻松抓住,下一刻就听到桑柔怒气十足的声音:“不许上来,以后都不许上我的床。客栈里房间那么多,你爱睡哪儿睡哪儿!”
顾珩将枕头往床尾一扔,不紧不慢地提醒道:“阿柔,客栈是我花钱包的,说来这床也不是你的。”
桑柔气结,一下坐起来,说:“那我走。”说着就往床下钻。
顾珩三两下就将她整个人提回床上,自己顺势跟着上去,扯了被子将两人盖住。
桑柔挣扎,他将她牢牢箍在怀中。她手脚被擒,没办法,就张嘴咬他,下嘴却没什么力道,只是嘴巴呼呼地出着气,好像真有多生气似的。
顾珩只觉得她恢复这般生龙活虎的模样可爱地不行,一点不觉得烦,于是松了她双手。
桑柔立即捏起拳头咚咚咚在敲在他胸口。
打了一会儿,他却至始至终笑意盈盈,她觉得没劲了,又逃不开他,只得一头扎进他怀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咒骂。
顾珩将她拉起来,笑着说:“真那么想要?我不是不可以用别的方式帮你!”
桑柔一愣,而后脸上大热,双手又敲鼓打锣似的捶打他,拳头密密麻麻地落下,身上一点都不疼,只是胸口下方那颗心,紧疼得厉害,一波接一波,不曾休止。
桑柔手口并用:“流氓流氓混蛋混蛋!”
顾珩呵呵哈哈地笑着,一边继续逞口舌调戏她。
“对对对,我们家阿柔一点都不流氓,只是想要我而已……”
“啊啊啊!你闭嘴!”
她双手交叠捂住他的嘴,气急败坏地瞪着她,两眼点火似的,冒着热气,慢慢地,竟蒸出了水汽,越聚越浓。
顾珩笑意一敛,忙抱过她:“怎么了?好了,我错了,我道歉。”
桑柔噙着泪水瞪他:“错哪儿了?”
顾珩浅浅勾唇:“错在夫人有需求,为夫没能竭力满足。”
桑柔气得连哭都不能干脆,又冲过去咬他,而后埋在他肩头不动了。
顾珩拍着她的背,一边哄着:“好啦好啦,别生气了。”落在帐顶的双眼全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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