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容从未见过她如此惊慌的模样,又是为了别人,心下微有些动荡,敛下眼底的心思,上前一步查看,突然冷声下令:“鬼影,送他回离王府,让云墨医治。”
“是。”鬼影从暗处显露,一把背起青城几个回落便不见了,畔之愣愣的看着夏景容,男衫罩体之的身子的显得羸弱,裙摆却能看出碎裂的痕迹,还有那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自然猜到之前发生了什么!
夏景容默不作声的蹲下身子抱起了她,她的右小腿处布满血迹,苍白的小脸满是脏污看起来甚是狼狈,那双眼却冷的吓人,她没拒绝他,只是将头窝在他的肩头,身子微颤道:“这次,是我自找的,可惜连累了别人。”
“夏辰晔死了。”他抱起她,疾步向
林外掠去,她才刚大病初愈却又受了伤,对于一个弱女子又如何受的住?
“死了?”畔之揪着他的前襟急声问,突然想起那夏辰晔应该算是越狱了,今个儿又是他成亲的日子,怎会来找她?
“他勾结苏凉阶密谋逆反,被当场击杀,你怎么被夏辰晔抓了?”他声音听来沉静,透着些许的冷意。
畔之轻叹一声,身子发凉忍不住卷缩在他怀里,疲惫的闭着眼,喃喃低声道:“入夜之后,我让青城带我潜入‘太品监’,割了他一个肾没杀他,我容忍不了他对我的侮辱,所以用想用自己的方式对付他,正碰上有人来救他,然后我就被抓了。”
一番话将事情解释的差不多了,她声音依旧清冷如初,却透着淡淡的疲惫,这事是她咎由自取,不过她不后悔就是了,只是对青城却甚感抱歉,是她连累了他。
夏景容沉默着没有训斥她,这件事是他没安排好,‘太品监‘若防守严密些,又或者在她身边多安排几个暗卫,或许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这是他的疏忽。
“你怎么找到的我?”这地方偏僻的很,又哪里是那么好找的,若夏辰晔与苏凉阶勾结叛变,那岂不是出了大乱子?如何还有时间来寻她?
“整个京城,唯有这‘鬼哭林’中常有野狼咬人的传闻,夏辰晔临死前的那番话提醒了我。”他静声道,略显低哑深沉却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畔之喟叹一声,双手环着他的颈部,蹭了蹭他的脸,软声呢喃:“谢谢你来救我。”没有任何人的付出与包容是理所应当的,比如青城,虽说是受命于上面组织,但为救她做到这种地步,算来是她欠了他一命。
又比如夏辰煦,这几日的动荡中,也有他在推波助澜,纵然大病一场,醒来之后该了解的她还是了解的,甚至连顾梨珞的小产虞皇后的突然病重,也是有人下的手,夏景容行事不会这么乖张,那么唯有他了,这样的人,可以狠辣如斯甚至不折手段,却对她一人坦诚真挚,只是,她终究不是‘她’,担不起这么年的‘青梅竹马’之情。
至于夏景容…她下意识的抱他更紧了些,总有这么一个人,在不经意的时候已在心头扎下根,于几度纠缠之中越陷越深,他还是那个洁癖厌女男,可他不拒绝她的靠近,又一步一步的将她归纳于他的羽翼之中,这种情分,她铭记在心。
他并未送她回顾家或是离王府,而是回了郊城外的古宅,古宅之中由哑婆一人照看着,夏景容直接抱着她掠过墙头,进了房间,她的伤势并未太严重,离王府那情况复杂的很,他不会再让畔之冒险。
将她在床上躺下,又重新帮她查看起伤口来,被狼牙撕咬的小腿就算之前粗略处理了,依旧在渗出血迹来,粘稠的血看来甚是恶心,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他却能亲手为她处理伤势来,将血迹抹去,又上了药膏再重新包扎,过后,手中也染上了血迹,腥臭粘稠。
畔之睁着凤眼瞧他转身用水将手中的脏污洗净,他洗的很慢一遍又一遍,显然,他之前一直在默默忍受着,用巾布插擦拭干净之后,才缓步走上前来,畔之面显苍白脆弱之色,静静的看他并没有说话。
“衣裳要换吗?都脏了。”他说,声音隐忍。
“好。”她坐起了身,背对着他解开盘扣脱下,露出里面那被撕裂的不成样子的衣衫,夏景容面眼色一暗,似有极阴暗的情绪汹涌而出,他起身从柜中拿出准备好的女裳来,递给了她。
纯白冰绡的料子却用金丝勾边,尺寸也甚是贴合,似为她量身做的,畔之穿戴好之后才转过身来,抬眼问他:“为我做的?”
“嗯,上次你过来这边之时就准备好了。”语气平和而自然,仿佛十分理所当然。
畔之哑然,避过他的眼色看了一眼那被撕破的衣衫,凉声道:“把这些衣裳烧了吧。”
神色冷寂隐隐透着厌世的情绪,夏景容皱眉,上前一步想要触碰她,畔之却下意识的向里一躲,随即又自嘲似继续道:“抱歉,我现在对男人的靠近会有抵触。”
衣裳被人撕裂的屈辱,那些肮脏的嘴脸与淫邪的眼神都刺激着她的神经,如今事情过去冷静下来后,那种恶心感便不断的涌上心头,对夏景容的触碰她并不反感,却终究还是会抗拒。
“畔之……”他喟叹一声,却直接坐上了床,与她隔着一段距离,眼神温软的看着她,轻声道:“是我没护好你,让你承受了这些。”
畔之怔怔的看他,缓缓摇头诧声道:“与你何干?是我自作孽而已,这身子…被那么多人用脏手碰过,早就不干净了。”眼底那浓浓的自厌情绪在影响着她,纵然将那些人活剐了也不能消减她心底的戾气!
夏景容心绪忽然浮起极复杂的心绪,向她贴近了一些,执拗道:“就算脏了,我也会要你。”
畔之没什么反应,嘴角泛着自嘲的笑意,她只是恨自己的柔弱而已,就算被轮了也是自己没用,甚至还连累到了其他人,经历了这些事,躲过这么多的暗杀与陷害,她哪里不知道,能活到现在,也是因为有人护着她而已!
“为何对我这么好?”她问,神色有些迷茫,多日的情绪积压着,若她一人出事也就算了,但连累到了旁人,甚至因此而生死未知,这种无力感在折磨着她,原来她什么都不是,却天真的要报复,想要践踏在别人之上,从未想过,她又凭什么呢?
夏景容盯着她的眉眼,叹息一声,伸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轻声道:“因为那人是你,我…一直厌恶旁人的触碰,甚至就连性子也是越发的狂躁暴戾,若你所说,或许会渐渐陷入绝望之中。”
他握着她的手抚在心口之上,细声道:“这里,一直都空洞寂寞的可怕,知道遇到了你,你那时的样子,其实凶狠的很,可看到你的时候,有一种声音告诉我,就是她!。”
第九十二章 同床共枕什么的最讨厌了
畔之听着他醇厚低沉的嗓音,又沉默了下来,他向来一直是高高在上的,渐渐接触下来,总归触碰到了那淡漠外表下的真切,而这实在太弥足珍贵了些。
“人本自私,我护你,是我甘愿,对你好,也是理所应当,况且你本是我的人,以后切不可贸然行事,想做什么和我说便是。“他这意思,就是要成为她无后顾之忧的靠山,这是他的承诺,甚至已没了必娶她之心,反而想着,能宠她之时便多宠着,能护她之时便多护着,毕竟,这种对一人生起宠溺之心,今生都难得。
畔之翻身躺了下去,半响之后翻了个身钻进他怀中,鼻尖嗅着他身上的气息,闷声道:“谢谢。”
不管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抚慰了她,无关其他,就单单这份维护宠溺之意,已足够。
夏景容反手覆上了她的背,她柔软的身子紧贴着他,让他的心软成了一滩春水,同样是女人,别的女人若贴上来只会觉得恶心,唯有对她一人,如此沉迷,甚至心生奢望,若能多活久一些,该…多好。
“今晚…本该是你的洞房花烛夜。”
若没有所谓勾结外敌之事的话,他应该已成了别人的夫,她的声音听来有些闷,女人总归是小心眼的,况且又历经了这些个破事,更难免多想了些。
“嗯…也对,不知你可甘愿当我的新娘?”
他这么一说,畔之立即推离他少许甚是戒备的看着他,咬牙切齿道:“我说你别过分啊,明媒正娶别人也就算了,还想要…你做梦!”
对她如此强烈的反应,夏景容忍不住失笑了,他笑起来带一丝邪美之气,挑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叹声道:“你想多了,一,我与那晋公主礼未成,那女人又受了重伤,之后只能成为谈判的筹码而已,二…你的身子还真没让本王有那冲动。”
畔之眉眼一挑,挺了挺胸膛,咬牙道:“你…你!”先前那一丁点好感荡然无存,她就知道,之前那什么深情宠溺全是幻觉,信他才有鬼!
“赶紧下床出去,我要睡了。”
一手推搡着他的手,甚是恼羞成怒,那什么…就算不是波涛汹涌,也难一手可握的好伐!
“本王不忍心让你一人独守空房。”说着这话,手还顺势捏着反捏着她手心,又轻佻的撩拨了几下,畔之果断抽回了自己的爪子,拖着她伤腿向里面挪了挪,又一把揪来那被褥横在两人之间,咬牙道:“真不出去?”
夏景容含笑不语,若说洞房花烛的话,他只想和她一人而已,手一揽,连着那被褥将她整个人抱了过来,轻声呢喃:“你多想了,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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