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师父转告外祖,敏之是我一生所爱,这回不会再让人从中作梗出什么偏差,他老人家若是有什么心结未解,也该去找上一辈的人,不该跟一个弱质女流过不去,且不说她还是陆家长孙的生母。就这样吧。”说完掀了帘子就下车了,留下他师父一个人在车里。
这是怎么回事?我错过了一句就错过了全部?你好歹也听我说一句话啊。
隶铭进了大门才发觉自己这一次罕见地冲动了,上车原本是去打听病情的,结果师父他什么话都没说就被自己一顿吼给堵住了嘴,再冲出去时那马车早不知上哪儿了。拍了拍脑袋,先回去看看敏之再说。
最后还是换了一位西洋大夫,也是存志通过关系认识的人,据说医术很好,给敏之用了几次药,烧退了,人也迷迷糊糊地每天能醒一阵子,只是还不是十分有精神。
如此,好歹在除夕夜里坐在了圆桌边。除夕夜么,讲究的就是个团圆,只是二爷带着铭儿坐着也就算了,怎么陆帮主也毫不在意地坐下来,一同用饭呢?好歹这算是庞家的外宅吧,即便是关心人,也没有这么往自家小姐身上泼脏水的啊,当这一屋子的下人都是死的么!
墨玉就有些坐不住了,偷偷将文茵请到一边:“陆帮主在此地实在不妥,二奶奶还是找个借口将他请回去吧。”
文茵却只是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丫头你放心,这整一幢宅子里头,有意见的估计只有你们主仆二人,敏之还没痊愈,也操不了这个心,你就安心吧。”
这话说得墨玉完全听不懂了,是怎么个意思啊,当作没有看到吗?又看一众下人满面喜色的往来传菜温酒,好像真的当那人不存在一般,也就忍住了没说话。
隶铭已经在和平里这边待了四天,帮里的事务一点没管,吃完了团圆饭,又放了鞭炮,这才哄睡了铭儿,往码头那里去了。帮中弟兄们还等着他一起去守岁,四天没在人前出现,还是要去敬一杯酒的。休讽坑亡。
敏之仍旧是昏睡,团圆饭也只是在桌边略坐了坐就回房间去休息了,甚至都没有等到隶铭和铭儿坐下。不过病去如抽丝,像她这样的高烧很伤身体,洋大夫也说大约要一周才能好起来。
年初一一早,墨玉醒来时院子里就铺满了雪,二爷和二奶奶已经带着铭儿在外头堆雪人了。敏之也就这时候精神稍稍好一点,大病一场,整个人都孱弱许多。
“那小娃娃,瞧着有点面熟。”
“小姐,那是小小姐啊,铭儿,你的女儿。”
“哦,是吗。好生看着些,雪后湿滑,别摔着了。”
“是。”
午饭时分,墨玉去厨房替敏之拿些爽口的小菜,似乎瞥见前厅里坐了人。
“那位爷又来了?还真是雷打不动,早干什么去了!”
宋大姐不在,帮厨的小丫头看着墨玉,眼神有些怪怪的,墨玉没有放在心上,拿了食盒就走了。
园子里头假山边上,文茵正被一个小丫头掺着看铭儿在不远处雪地上玩。忽然铭儿一把丢了手里的雪球往外跑:“我要去找爹爹,爹爹一早就没看见人!”
“铭儿乖,听舅妈的话,爹爹正跟舅舅叔叔议事呢,等他们说完了我们就去,好不好?”
铭儿却撅了小嘴:“不要!爹爹每次跟那个庞叔叔说话就要很久很久,铭儿已经很久没看见爹爹了,铭儿现在就要去!”
墨玉正被假山遮了身形,听见了这么些话,让她大惊失色。不知怎么,她就想起来除夕夜那些仆人看着陆隶铭的眼神,似乎相识许久一点儿都不惊讶的样子。只是这样的猜测太过大胆,总不至于这样吧?
墨玉转身就往前厅那里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的声音。
“庞大人提的要求陆某可以答应,只是陆某从不做赔本的生意,若是大人能将某爱妻交还于某,那么此事就好说。”
然后是庞大人的:“陆帮主将人当作物品随意馈赠,可曾想过那人的感受?”
“不如大人与某打个赌,就赌某的妻子会不会主动要求大人赐她一封休书,如何?”
第一八八章
虽然敏之的精神仍旧不太好,但是西洋大夫用了很有效的药,拿一根带管子的长针直接打进了胳膊里那种,所以即便是仍旧的昏昏沉沉。却不用再像前几天那样在床上一躺就是二十个钟头了。
看着敏之渐渐好转,墨玉每日尽心伺候在她床边,对于那天在前厅听见的话,就当烂在了自己肚子里,没向第二个人提起过。只是初五那日赞化来了,说是才从南京过来,墨玉也不过冷哼一声就走了,并没其他的异常。
敏之倒是挺高兴看见赞化,只是精神不济。又是严冬里,人一直蔫蔫儿的。赞化又每日往几位官员那处商议军务,虽说衙门还未开门,这几位大人却十分敬业。不知道的看着还当时一片歌舞升平祥和景象。
隶铭自然是带着女儿早早出了和平里,没有在敏之跟前与赞化照面。
休假仿佛是一锅温水,把年前斗志昂扬的人放进去滚一遍,就只剩了懈怠懒散。日日议事却丝毫议不出个结果来,一眨眼就到了二月底。
因为大夫说敏之忧思太重,于是墨玉就擅自停了每周与于妈的会面,只叫她有什么急事再来见小姐,于妈也同意了。
敏之每日乐得清闲,天天在园子里种花种草看鱼,精神也渐渐好起来,除了偶尔反应会慢一些,其他与大病之前也无异。
这天赞化很难得早早回了和平里。进了后院正好看见花圃里蹲着个人,认真地在那里松土分苗,边上站着墨玉,将工具一件件地递给她。
“天气还是很冷,给你家小姐取个斗篷来。”
墨玉也发现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赞化对敏之的称呼已经从夫人变成了你家小姐。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我不冷,跟着花匠做了一下午的活,我热得很。”敏之回头对赞化说。
“是吗,什么活做得这么开心?”赞化也进了花圃蹲下,看着她一株株地分苗。
“花匠说这是新得的牡丹品种,能种出来黄紫相间的花。我就跟着试一试。”
敏之说着,跟着花匠将花苗根部用泥土包了,移进一个小盆里,搬到向阴的干燥角落摆好。
“夫人,今天的活已经好了,奴才先退下了。”
敏之站起来拍拍手:“好,您去休息吧。”然后就跟着墨玉回去净手喝茶。
墨玉将茶点摆好,又拢上熏笼,退出去替他们带上了门。
“我怎么觉得这几天墨玉不大待见你。可是你哪里得罪她了?”敏之喝着茶,忽然想起来,就问了一句。
“得罪是不曾有过,她不愿意搭理我,大约是看不过去我回了南京不陪你过节。”赞化想了一圈,也没有发觉自己哪里做错了,最大的错处只能是这个吧。
“我一会儿说说她,你别放心上。”敏之握了握赞化的手,笑着说。
赞化倒是被这亲昵的动作晃了一下神,只觉得敏之生病之后,对自己似乎温柔许多。
“对了,你今天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
“京城传来消息,黎大总统和段总理似乎政见又不合,段总理摔了笔不愿签字,黎大总统更是扬言要换一个听话的总理。”
“怎么会?”敏之惊讶地长大了嘴。听说黎大总统能坐上这总统的位置,还是靠着段总理的兵,怎么会跟自己的靠山这么几次三番地过不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赞化叹了口气,“只可能是黎大总统找上了新靠山了。这也就算了,毕竟他就算要搬救兵也得些许时日,可是先前说谈判推迟到七月的几位军阀,忽然又说要在这两日进上海。”
自从袁项城去世后,北洋军四分五裂,后来段祺瑞扶植黎元洪做了总统,手上兵多一些的人就长出来点心思,三国曹操挟天子令诸侯,他段祺瑞能这么干,老子怎么不行?毕竟袁项城是他们的总兵,段祺瑞却不过是跟自己同期的学员而已。
所以这次军阀大举进沪谈判,虽然是有袁项城的遗愿在内,为平定南方革命党共商大计,也是有探一探其他几家虚实的想法。段祺瑞那老狐狸没有将这样大规模的军阀聚会安排在北京,却放在上海,除了怕他们与黎元洪内外勾结,以“勤王”之名带兵入京,也是因为只有皖系有调动黄海海军的能力。
可是这一次各派系忽然要求提早举行会谈,还是打着近期工人罢工风潮愈演愈烈的旗号,令没有段祺瑞坐镇的民国政府官员们一团乱,最后不知道是哪一个没脑子的说:来就来吧,只给每人带五百兵入城。于是就把上海完完全全暴露在各位军阀跟前了。
自然是只带了五百进城,可是外面有多少不愿回去的,自己在城外安营扎寨等候将军平安归去,你还管得着么?
所以上海城上空那片移走没多久的阴云又静悄悄地带着增援部队回来了,也从暴风雨进化成了暴风雪。
那之后赞化就忙得很,要准备各位军阀的住处,还要与桂系的白督军首先落实民国政府的几项条款,才能在大部队进城的时候得些先机。无奈白督军压根就对政府官员爱搭不理,如今更是躲在诗雅的温柔乡里不出来,让赞化和其他几名官员完全想不到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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