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向李瑜的目光不由变的更加崇敬,有那早已经投靠李瑜的,沉不住气的脸上不由泛出一丝喜气,同那悲沉的气氛格格不入。
“今日上朝,大家可要要事要奏。”李瑜压着嘶哑的嗓子,抬眸在殿中扫视了一圈。
李瑜苍白的脸色配上忧伤的语气,让人不由感叹四皇子的孝心可嘉。
这个时候谁敢说有要事,圣上的身体就是天大的事情,大家都垂了头,不敢多说话。
而正在大殿中一片静谧的时刻,突然从后面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启禀殿下,臣有事要奏。”
大家皆回头,想这是那个大胆包天的小子。
极至殿门外面靠近门槛的大理石的地面跪了一个人,只见那是人不过三十来岁,正值壮年,嘴上留了两撇小胡子,看上去极为成熟世故,大家都认出来了这人正是孙御史,这位孙御史平常总爱端着架子,但也不是那么不知趣的人,此刻他跪在地上,一脸的肃容,像是有极重要的事情要说。
“你说。”李瑜咳嗽一声,脸上微露倦色。
“臣想参一个人。”
“你想参谁。”李瑜慢慢的问他,眉头一皱,似有些不耐烦。
看吧,四皇子生气了,周围人看见李瑜的脸色,都想到不好的事情。
“臣想,”孙御史张嘴吐出两个字,突然抬起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沈齐安,“臣想参户部尚书沈齐安。”
他清晰而缓慢的说出这句话,嘴边的的那两撇胡子随着他说话的时候动了动,整张脸的表情似在嘲讽。
“哦,”李瑜微微拉长声调,目光一闪,语气颇为好奇的问,“你想参沈尚书什么呢。”
“臣参沈齐安私做假账,贩卖私盐,纵容家人,仗势欺人。”
李瑜背着手,听他说完后,突然大喝一声,“好大的胆子,沈尚书也是你能污蔑的。”
沈齐安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冷眼看李瑜做戏,不错四皇子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这么快就让圣上病重,还要扳倒他,不错,不错。
“并非臣胡说,只是臣有吴兴沈家还有苏州知县的供词,若四皇子殿下不相信,可请原来的户部许侍郎来对质一番。”孙御史信誓旦旦的说着。
沈齐安眼里划过一道冷意,好算计,果然是好算计,现在就想定了他的罪吗。
许昌毅原来是沈齐安一手提拨的心腹,只是在李暄送信过来告诉他许昌毅早就向李瑜投诚后,沈齐安早就早个理由把他调走了。
“那就宣吧。”李瑜看向沈齐安的时候,眼底还带了一丝温柔的笑意,“放心,沈尚书的为人大家都是相信的,万不会做这等事的。”
“哼,这谁知道,沈尚书当年是两袖清风,如今府里气派非凡,花钱如流水,这钱指不定就是贪赃枉法出来的。”安顺侯时刻不忘背后捅刀子。
众人心里都不免犯起了嘀咕,要说沈齐安贩卖私盐,他们有些不相信,不过沈家这些年也未免发展的太快了些。
不一会儿,许昌毅被带到,自从他被沈齐安舍弃只后,连四皇子待他也不如从前了,他知道四皇子这一次找他的目的,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要替四皇子办好这件事情,他才够青云直上,“臣许昌毅参见殿下。”
“起来吧,沈尚书的事情你可知道。”李瑜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臣,”许昌毅闻言身子抖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道,“臣不知道。”
众人都瞧出他的表情有异,越发肯定这件事有古怪,果不其然,孙御史冷笑一声,“许侍郎,你的骨气呢,他沈齐安在户部一手遮天,在朝廷上还想一手遮天吗,你现在当着四皇子的面,把事情说出来,不仅四皇子会感激你,天下的黎明百姓也会感激你。”
“是啊,许侍郎,当初你可是从三品的侍郎,前途光明,若不是知道沈尚书的秘密了,何至于被沈尚书打压。”安顺侯摸了一下嘴边的胡子,笑的一脸真诚。
许昌毅还是犹豫的把目光向沈齐安那里望去。
殿中文武百官一时都窃窃私语,更有人跟着安顺侯添油加醋,“是啊,许侍郎你就说吧,有什么好怕的。”
“许侍郎,孤是不相信沈尚书会做这样的事情,你把事实说出来,也好证明沈尚书的清白。”李瑜眼角轻微一挑,笑容里有种蛊惑的味道。
许昌毅长吁一口气,终于叹道,“沈大人对臣有提携之恩,臣原不该这么做,只是想到那些百姓,臣这才不得不站出来替他们向沈尚书讨一个公道,臣熟读四书五经,一心想报效朝廷,却没料到官场的黑暗,让自己落到这个地步,沈尚书,昌毅这次不会再给你隐瞒了,还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许昌毅这几句话说的大义泯然,瞬间把自己抬到一个正气凛然的位置。
沈齐安眉头一挑,道,“许侍郎就说说我的罪状,也让我沈齐安看看,我沈齐安到底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牢
“老太太~。”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沈家大院宁静的上空。
那奴仆惊慌失措的跑进荣喜堂,眼神里露出少见的慌乱。
老太太这时正在逗弄着三房的南哥儿,突然听到叫声,皱了下眉,脸一下子拉下来了。
“怎么回事,汪嬷嬷你去看...。”
她话音还未落就被一声更大的叫声掩盖住了,“老太太,老爷不好了。”
那声音急促而慌乱,丝毫不管荣喜堂的规矩,这一声比先前更让人觉得刺耳,还有对未知的恐惧。
“胡说,老爷怎么不好了。”汪嬷嬷喝道。
那奴仆冲冲撞撞的进了门,还来不及跪下,就喘着粗气说道,“大老爷...外面都在传大老爷被四皇子关人了大牢,老太太,这可怎么办啊,你快想个办法啊。”
老太太还没有回神,道,“你说什么,早上他还好端端的在府里。”
汪嬷嬷却嗅出了这件事不同寻常的味道,颤着声音问道,“你快说怎么一回事,大老爷怎么会下了大牢。”
“今儿上午有人在朝堂上参了大老爷一本,四皇子就把大老爷关进了大牢,老太太,你说是不是快轮到我们了。”那奴仆是个胆小怕事的,此刻身子骨都不停的打着哆嗦。
“你说的是真的。”老太太脸色刷一下子就变了,整个人摇摇欲坠,看样子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她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大没了,她也要倒霉了。
汪嬷嬷眼神一厉,“你胡说八道什么。大老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不得知,你就想祸乱人心。”
那奴仆瘫软在地,呆呆愣愣的说,“大老爷就是下了大狱啊,咱们也该为自己打算啊。”
汪嬷嬷扶住老太太,冷眼扫过周身伺候的丫头。“把这婆子带下去。拿布堵住她的嘴。”
......
沈幼瑷手中刚放到唇边的茶盏,立刻摔的粉身碎骨,茶水打湿了她的罗裙。可她却来不及整理,那双素来冷清的水眸此刻染上了焦急。
“父亲出事了,这是真的。”沈幼瑷紧张的语气里带了三分怀疑,似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父亲圆滑,在朝中这么多年了。怎么会出这种事情,是有人陷害,还是四皇子故意。
沈幼瑷想起后一种可能,心里一寒。四皇子终是按耐不住了,要向父亲下手了。
“是真的,听说是有御史参大老爷贩卖私盐。”紫墨脸色也极差。“姑娘,沈全已经去前头打听消息了。大少爷现在还没回来,想必是在为大老爷的事情想办法。”
沈幼瑷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神色肃穆,“贩卖私盐,父亲如何会做这样的事情,这是谁给他定的罪名。”
“姑娘,听说是一位姓张的御史,还有原来户部侍郎许昌毅出来指证大老爷。”这件事情在京城里不算秘密,紫墨只要一问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姓许的,”沈幼瑷心里一沉,李暄的那封信她看过,而且还送过去给沈齐安,父亲对这个人应该是心知肚明,许昌毅,父亲怎么会如此大意,不防备,还是父亲另有安排。
她来不急细想,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哭闹声,沈幼瑷眉头紧缩,梨花般清丽的小脸含着一股冷意,道,“出去看看,父亲还在呢,闹给谁看。”
只一炷香的时间,沈家众人都得到这个消息,一时间府里的气氛低迷,下人们的脸上都有悲戚之色,老爷获罪了,若是四皇子下令抄家,那他们这些人就要在发买,人人的脸色都不好。
老太太得到消息后,立刻就晕倒了,几房的女眷都守在荣喜堂里,徐氏红着一双眼睛,显然是狠狠地哭过一场,她再恨沈齐安也不希望他出事,他若出事了,徐氏如今的地位也会化为乌有,沈幼莹站在她旁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太太钱氏把帕子抓的紧紧的,凌厉如风刃的眼神在那群下人身上扫过,“大老爷的罪还没有定下,你们就乱了,有想走的立刻站出来,我们沈家也不是那等不讲情面的人。”
钱氏话里讲的通情达理,但语气十分冷硬,站在那里威严十足。
那些人有些担心牵连到自己,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第一个上前,最后有一个蓝布衣裳的婆子上前跪着磕头道,“太太少奶奶们,老奴年纪大了,原本一条老命也不值什么,只是老奴那小孙子才七岁,他老子又没了,求太太放过老奴吧,老奴下辈子做牛做马的报答太太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