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眉间微蹙,面容严肃,局势一天未定,他就不能放松警惕,安顺侯现在还不到决裂的时刻,有些东西可以留到以后慢慢算,李瑜想到这里,心中一定,道,“你心思缜密,不错。”
王誊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李瑜这是听了进去,心里把包袱放下道,“并非是小人功劳,只是殿下身在局中,又对圣上一片诚心,自然看不到。”
王誊这话暗指圣上对李瑜没有父子之情,李瑜听后不仅不怒,反而认同的说道,“父皇的心都在三皇兄身上,只是三皇兄实在难堪重任,可惜父皇不明白这个道理。”
王誊心里一动,这话只有四皇子敢说,他这样的人怎么敢接。
李瑜背过身子,目光停留在那扇雕刻的十分精美的紫檀窗户前,一簇阳光透过格子照进来,落到李瑜的眉毛上头,衬的那双眼睛更加幽暗。
“你说的话我记住了,现在你下去。”
王誊不敢再多停留,有他这一番话,四皇子必不会忘了他。
他磕了一个头,慢慢直起身子,把脚步放的极轻,退出了房门。
李瑜站在那扇窗前,身姿一动都不动,父皇,他真是狠心,宁愿要一个懦弱无能的儿子,却看不到他,他以为他装病,就没人看出来吗,李瑜的脸上浮出一丝讽刺的笑容,他以前还顾忌着那点父子之情,现在看是完全不必了。
李瑜的眼神里掠过一缕疯狂,他要护着李玖就让他护着,他倒要看看,他登了那个位置,李玖跪在他面前求饶的样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如那蔓藤一样飞速生长,在也压制不下来,把李瑜的心缠的结结实实,不能再等下去了,等到李玖归来的那一天,父皇会放过他吗,天家果然没有父子之情。
“扣,扣。”
“进来。”李瑜面无表情的回过头。
“给殿下请安。”
“起身吧,”李瑜淡淡的说道,“明儿,请安顺侯过府一趟,你知道该怎么说。”
“奴才,”下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给安顺侯备一份礼过去,就说刚才本殿下还在气头上,说的都是一些气话。”李瑜说道,目光一敛,又想到什么道,“再去那些药材给我那位表弟送过去。”
“是,奴才遵命。。”下人答应了。
到了第二天,果然见安顺侯又来了,李瑜这一次放下了架子,同安顺侯聊着家常,直说昨天是自己失礼,安顺侯也知道那事确实是自己失误,四皇子发怒也在情理之中,倒没有想到四皇子敢给他这样没脸,如今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安顺侯也不在计较。
李瑜让人备了一桌子的酒席笑道,“今日就我同舅舅吃酒,还望舅舅莫要客气。”
安顺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道,“不敢,是臣有错。”
“舅舅,还是跟我这样客气,莫不是还在怪罪我吗,您这样倒让我接下来拜托舅舅的事情,不好开口了。”李瑜亲自往安顺侯杯子里斟了一杯酒。
安顺侯刚才心里是有些小疙瘩,但被李瑜这一通赔罪早就烟消云散了道,“有什么舅舅做的到的,四皇子你只管说来。”
李瑜微微笑了笑,把昨天王誊说的那个法子重复一遍,末了又说道,“我仔细想过,这个法子是最稳妥的方法,一绝后患,只是这开口也难办了一些,舅舅知道,南边的那些良田,从国公府到那些大族哪个府里头没有,这虽对他们是九牛一毛,但关系到他们的利益,恐怕也难办,所以我便想请舅舅您做个表率。”
安顺侯听了倒没有露出什么不快,这对安顺侯府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再加上上次那件差事,他的确办砸了,因此也不推辞道,“殿下,就放心吧,明日上朝,我便在朝堂中亲自提出这件事,到时候不怕他们不松口。”
李瑜眉头一松,站起身子,亲自给安顺侯施了一个礼笑道,“既如此,那就多谢舅舅了。”
到了第二天,安顺侯府果然在上朝的时候拿出地契,交由四皇子。
沈齐安眉头一挑,也跪了下来,把自己京郊外的一百亩地捐了出来。
下面的人见了安顺侯拿出地契,还有个沈尚书拿了大头,再有个四皇子在一边瞧着,即使心里再有些不愿也跪下来保证愿意捐出良田。
至此,安置流民的法子已经有了,只等着去实施,唯有安顺侯在见到沈齐安拿出的那一百亩良田心里膈应的不行。若不是姓沈的插手,他何至于要当这个冤大头。
“沈尚书,真是好手笔,我还记得沈尚书刚中探花的时候可是两袖清风,现在连一百亩的良田都毫不犹豫的拿出来,真是好魄力啊,不像我们连拿出五十亩都小心翼翼。”出了殿门,安顺侯走在沈齐安身侧,一双眼不还好意的揪着沈齐安。
沈齐安儒雅的笑笑,拱手道,“侯爷客气了,谁不知道安顺侯才是真正的财大气粗,一个百花楼就日进斗金,还能看得上这区区一百亩良田。”
“你,”安顺侯眉毛竖起,睁目圆瞪,“你等着,别得意,时候还早着了。”
“侯爷,那我就等着。”沈齐安挑眉一笑,目光有些轻蔑。
安顺侯见了大怒,什么时候,这个姓沈的也变的这么嚣张,连魏国公也不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这老小子敢这么说,活的是不耐烦了,可恶。
见安顺侯被他气的双目赤红,沈齐安越发得意,这些年,他要顾忌的事情多了,现在他只要激怒安顺侯,他要等着他们自断后路的那一天。
有些人在后头还没有走远,见安顺侯跟沈尚书杠上了,有和安顺侯交好的立刻过来,把安顺侯劝住。
“侯爷,这是什地方,有什么话出去说。”
“对啊,侯爷,我随时都在府里恭候你的大驾。”沈齐安勾了一抹挑衅的笑容。
安顺侯到底不是个十足鲁莽之人,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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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听闻
清晨的花草还带着露珠,亮晶晶的水珠儿顺着那绿油油的叶子一滚,滑落在鞋缎面上,留下了一点水渍,等那初升的朝阳一照,那些露珠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绿萼照旧领着个小丫头去提水,转过走廊的时候,对面迎上一个人,绿萼不察,给撞上了。
“哎哟,这是谁啊。”绿萼拧着眉头,眯着眼睛打量。
“绿萼姐姐。”沈全笑嘻嘻的摸了一下鼻子。
“你,这一大清早的,你过来做什么。”绿萼语气不善,冷眼扫向他。
“这不是昨儿不得空吗,想早些过来,也免的姑娘心里惦记。”沈全油腔滑调的说着。
绿萼知道早先五姑娘吩咐了他一些事情,便道,“你这话哄我们的吧,昨儿没空,我可是听说你认了个干弟弟,还在外面请人吃了一顿酒,这是怎么回事。”
沈全把眼珠子转了一下,笑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绿萼姐姐,我不过看那孩子可怜,他娘前儿去世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也算为自己积点德。”
听他语气里多了几分严肃,绿萼倒是认真的看他一眼,道,“好了,你回头跟姑娘说,现在我还要去打水,可不能耽误了,就先走了。”
这边,沈幼瑷才刚起来,菊生伺候着她穿了衣裳,等她梳洗完毕之后,已经到了辰时一刻了。
紫墨把早膳放在小桌子上,伺候着沈幼瑷用了。
绿萼把桌上的饭碗收拾干净,装到食盒里给一个小丫头提下去,回来说道,“姑娘。刚才沈全来过,说是有事。”
沈幼瑷闻言把目光看向紫墨,紫墨笑道,“他刚才确实来过,只说绣坊的事情,姑娘不必担心,还有姑娘交代的事情他都给办妥帖了。”
绿萼嘟嘴道。“事情妥帖了。他还有事情没有跟姑娘你说。”
“什么事情。”紫墨见绿萼神情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道,“就你小心眼。他收留一个孩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绿萼小声咕咙,“谁知道他用的是不是姑娘的银子。”
紫墨横她一眼,倒是没有在跟她说话了。回头对沈幼瑷道,“姑娘。老爷把京郊里的一百亩良田都捐了出去,咱们老爷就是大方,你看这京城里哪家舍的这么好的田地,说是漂亮。可都是一些贫瘠之地,有那心肠好的都是一半一半。”
沈幼瑷道,“父亲也没必要在这上头动那些小心思。这对沈府都算是一件好事,再说这件事按礼都是交给父亲去办的。你于这上头计较什么。。”
沈齐安是户部尚书,安置流民落户的事情都该过他的手,但李瑜这一边也派了几个人盯着沈齐安。
“姑娘说的是,”绿萼笑道,“不仅是大老爷,连大少爷也不得空呢,整天的不见人影,我可看见燕儿往前院打听过好几回了。”
沈幼瑷柳眉微微蹙起,想起甄氏倒真的有些无可奈何,这些天她往那院送东西给洵哥儿的时候,甄氏总是回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念及此,沈幼瑷也歇了去看她的心思。
紫墨见沈幼瑷神色不好,悄悄的转了个话题道,“姑娘,那绣坊里有一位绣娘会苏州的双面绣,听说你就要出阁了,她正预备给你绣一副屏风做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