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惠妃愣一愣,半天,会意一笑,也低下了声音,问道:“想是今晨圣人下了早朝直接过去瞧魏充媛对不对?”
沈昭容笑着点头,挤挤眼,声音又低了一些,道:“贤妃本来也要去的,结果晚了贵妃一步,所以半路上气得转回来了。”
邹惠妃听了敢情一大早还有这样一出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谑道:“你这妮子,倒是好灵通的耳目!”
沈昭容嘻嘻地笑,低声道:“余姑姑那里有好多人,我恰巧认得个差不多,其中几个还恰好说过几句话,今儿来的路上,遇到一个,便说了几句笑话儿才过来。”
邹惠妃眉梢一动,上下打量她一番,方才笑着低声道:“戎儿,你阿爷做的活计,你也想做不成?”
沈昭容满不在乎地一笑,伸手拽了邹惠妃的披帛拨弄着玩儿,道:“我无所谓啊,给我做我就做呗。反正已经这样了。”
反正自己家已经干上这个了,想脱身既然不可能,陷得再深些,又有什么区别?
邹惠妃看着她,心中暗暗喟叹,紧了紧拉着她的手,宠溺地伸手去捏她的鼻子:“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你这个惹祸精,给不给你事情做你都一样惹祸!”
沈昭容不躲不闪,被她捏到了才嗯嗯地甩开,笑嘻嘻地跟邹惠妃携手往里走。
两个人亲密的样子早就碍了众人的眼,除了凌婕妤和高美人,几乎人人都在冲着二人翻白眼。阮贤妃更是直接地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开口奚落:“文婕妤,你自从跟本宫要好,本宫也没能好好地教你些什么。今日,本宫且教你一个成语。”
文婕妤抿嘴一笑,凑趣道:“不知是哪个成语?”
阮贤妃眯着眼,直直地看着邹惠妃和沈昭容相携的双手,一字一顿:“狼狈为奸。”
裘昭仪听了,也笑了起来,却故意道:“咦,这倒是个新词儿,嫔妾不曾听过。贤妃娘娘,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
阮贤妃一听裘昭仪也肯加入,又得意了三分,笑道:“通俗点儿说呀,这个词儿的意思,就是:坏人,和坏人,联手做坏事。”
邹惠妃和沈昭容正说得热闹,两个人似乎都压根没有听到贤妃三个人的话,弄得三个人都没趣起来。
那边邹惠妃冲着沈昭容挑眉笑道:“如何?”
沈昭容笑得咯咯的:“果然,这个招数对付她们再合适没有!”
阮贤妃却不肯放过她们,冷哼了一声,直接点名叫沈昭容:“沈戎!本宫跟你说话,你怎么敢这样藐视本宫?”
沈昭容就似刚刚听到一样,茫然地转头看着阮贤妃,疑惑地问:“贤妃娘娘跟我说的哪句话?”
阮贤妃冷笑一声,迷了眼睛看她:“本宫说,要教你个成语,叫做狼狈为奸。”
沈昭容似乎更加困惑起来,问道:“这个成语嫔妾早在贤妃娘娘为魏充媛和文婕妤说话,到圣人跟前告嫔妾的状时,嫔妾就听圣人教过了,如何还要您亲自来教?想是听说魏充媛病了,正在跟文婕妤思念她不成?”
一边高美人差点就忍不住要笑出来,急忙扭脸看向凌婕妤,假装跟她说话,却一眼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凌婕妤也绷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忍不得,低声道:“高美人,你笑什么?”
高美人看着她,肩头都在微微地抖,低声笑答:“凌婕妤笑什么,我就笑什么!”
邹惠妃却不希望沈昭容正面跟阮贤妃对上,扬声道:“戎儿,你坐到我这里来,不要多口。”
阮贤妃看着就快要走到自己身边的沈昭容又笑眯眯地走回去,嗤笑一声,嘲道:“邹惠妃,你就这样看不得有人跟我说话么?沈昭容不过跟本宫探讨学问,怎么你就这样不高兴起来?”
邹惠妃噗嗤笑了一声,打量阮贤妃片刻,方调侃道:“我倒不知道,即便皇后娘娘那位祭酒之女尚未升座,我这个太傅之孙也还坐在这里,沈昭容即便是武将之女,似乎也跟您这位歌姬出身的贤妃,在学问一途上,探讨不着吧?你狼狈为奸狼狈为奸地说了这么多遍,我倒要问问你,这四个字,典出何处啊?阮贤妃可还知道?”
阮贤妃顿时被她说得脸上红涨起来,气得玉手拍着凭几大叫:“邹田田,你辱我太甚!”
邹惠妃浅浅一笑,不在意地微微别开脸,眼睛却直直地盯着阮贤妃,宁和说道:“阮秀儿,我不妨再教你一个词儿吧——自,取,其,辱!”
沈昭容在一边听着,笑容越来越大,甚至翘起二郎腿,抬了一只手,托了下巴颏,兴致勃勃地看起了戏!
正在这个时候,偏殿门外一个端庄持重的声音响了起来:“邹惠妃,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邹惠妃微微愕然,转头往门口看,便看到了脸上带着七分不悦的赵贵妃,穿着清新淡雅的湖蓝色绣虫草纹的长裙,梳着利索的单螺髻,步步带着怒气地走了过来。
邹惠妃下意识地和沈昭容对视一眼,与在座的妃嫔一起,都款款地站了起来,微微欠身给赵贵妃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赵贵妃一脸隐怒,压根不理众人,自顾自地坐了左手第一的首席,方才冷冷地瞟了众人一眼,道了一声:“罢了。”
邹惠妃和阮贤妃不约而同,也不搭理她,自己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各自端然,不语婷婷。
赵贵妃这才继续了刚才的话题:“邹惠妃,你回大明宫第一天,就闹出来那样天大的事情出来;如今,你仙居殿才解除封宫多久,就又开始挑拨姐妹们之间的和睦关系。你这个人,如何这样不省事?”
邹惠妃看着她,微微地笑了:“贵妃娘娘,您把话说清楚可好?到底哪一桩哪一件是我姓邹的第一个挑起来的?只要你说的出,我今日就给涉事的所有人行礼认错。不过,您要是说不出,是不是也该把说出来的话收回去,好还我一个清白?”
赵贵妃语塞,稍一思忖,冷笑开口:“我且问你,魏充媛这次生病,到底原因是什么?”
邹惠妃恍然一般,点点头:“这个事情啊,我还真比贵妃娘娘清楚——昨儿夜里,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睡得沉,我和皇后娘娘却是都去了现场的——御医说,魏充媛这是吃错了东西,她的体质脆弱,被一些不清楚的香料一冲,才一下子犯了急症,上吐下泻,发热发疹。不过,不适应的东西都排了出去,皇后娘娘又赦回了她的两个自幼奴仆,如今应该已经好了很多——贵妃娘娘不是一大早就去看了么?魏充媛如今怎样了?”
赵贵妃不耐烦地一摆手:“邹惠妃,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魏充媛是吃了你送去的牛肉才犯了旧病!”
邹惠妃微微一笑:“是么?就算她的病是因那牛肉而起,可遗憾得很,那牛肉不是我做的,而是耿美人送来给我的。”
赵贵妃又冷笑一声,逼问道:“既然是耿美人送给你的,你如何不肯留下自用,却要送给魏充媛?”
邹惠妃看着她,啧啧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方笑道:“看来贵妃娘娘其实是不知道原委的。不如让我从头说来——我仙居殿封宫才解,各位姐妹好心,就都来探望于我,还都各自带了礼物。我感激之余,自然是过意不去的,便各自送了回礼。这一来一去,按说就完了礼尚往来的程序。”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魏充媛和耿美人却非要再回一次礼,一位送了翡翠嬉婴座件,一位送了自己亲手做得下酒小食。可如今我这个身子,别说怀孕,就是承宠,都担着性命的危险;而且遵着医嘱,哪里敢沾酒?所以,一转念,就干脆把两位妹妹的东西互换一下子还了回去。”
“翡翠嬉婴是多好的兆头,想必哪位妹妹都会喜欢的很。至于耿美人的小食,我可听说了,宫里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吃得到的。我这也是借花献佛的意思。谁知道魏充媛明明知道自己的体质吃东西须得万分小心,这回却这样馋嘴,转眼就把那牛肉吃了下去?”
“这个事情,若说是因我而起,我却冤枉——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偏偏魏充媛和耿美人再次送了东西来?如何文婕妤没送?高美人没送?凌婕妤没送?裘昭仪没送?哦,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从来不曾在意过我仙居殿解除封宫之事,我就不一一问过了——”
邹惠妃看着赵贵妃,似笑非笑:“不知道这番话里,贵妃娘娘可还能挑出什么来?”
☆、241.第241章 何患
赵贵妃轻蔑一笑,冷冷地瞥过邹惠妃,眼神中是说不出的嫉恨:“邹惠妃,送人吃食是宫中大忌,你难道不知道?何况,当年你掌管六宫,采选进宫的新人个个的详尽信息你都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魏充媛的体质不能乱吃东西?你这个时候将耿美人送你的牛肉转赠魏充媛,本身就不怀好意!何况,那日问诊,断言魏充媛无妨的乃是你的随侍司医,自然事事都向着你说话。如今,本宫要再请其他御医去听脉,若是说出一丝不妥来,邹惠妃,本宫恐怕,你一个害人未遂就跑不了!”
邹惠妃笑吟吟地回头看向今日一直安静地就像不存在的耿美人:“耿美人,你听见贵妃娘娘的话了?送人吃食是大忌!”说得耿美人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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