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动这些的?”柳妃板了脸,柳眉微蹙,“凭你,也配!”
话落,将手里的朱笔掷在地上,吓得乾元殿里伺候的宫人们纷纷跪地,忙呼娘娘恕罪。
能不胆颤心惊么,前些日子御史大夫上奏柳妃谋害太后,魅惑君王,罔顾君威,干涉朝政,有失妇德,合该论起九族之罪,哪里晓得,这奏折落在柳妃手头,直接拿起朱笔驳回折子,又让那大人一家老小锒铛入狱,皇上也没有皱一个眉头,而柳妃却愈演愈烈,很些时候,竟是连皇上的旨意也不放在眼里,偏是万岁爷宠着纵着,被柳妃迷得神魂颠倒,众人心头亮堂着,是决计不能开罪柳妃。
殿里跪了一地,柳妃也不理,似乎习以为常,想起这遭目的,开口道:“小夏子来说玉玺找着了?”
男人站起身来,低眉顺眼的模样,赔着小心,道:“是找着了,原是掉到桌幔下掩住了。”
“废物!”柳妃冷斥,举起手来,“啪”的一声脆响,惊得众人又颤了颤。
“娘娘仔细身子,可要为着小皇子着想。”小夏子扬着一张五指明晰的笑脸,小心翼翼劝着柳妃。
柳妃瞧着自己那一巴掌被小夏子给挡去了,冷笑一声,“果真是忠心耿耿的好奴才!”
反手一巴掌,虽然力弱,却用了大劲儿,直扇得小夏子偏向一边,偏偏还不敢多言一字半句,赶紧仰着脸赔笑讨着巧儿,“娘娘可别动怒,伤了身子奴才可就万死难辞其咎,奴才惹娘娘生气,自个儿掌嘴,奴才该死。”
一面说,一面扬起手对着自个儿的脸左右开弓。
“行了。”柳妃不耐烦的呵斥,又瞧了一眼木愣愣呆在原地不敢多半句话的皇帝,吩咐小夏子,“好好伺候皇上,可别让玉玺再丢了,否则——”
否则什么,柳妃隐了下去,殿里众人却是明白得紧,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心头默然,这大黎原是柳妃做主……
柳妃离去,大殿静得诡异,万岁爷被妃子骑到头上作威作福,有够跌份儿的,跪在地上的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不知如何是好。
小夏子收起谄媚的笑,摆摆手,挥退了众人,看着皇帝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就算里头这位是假的,可好歹披了他主子的脸,他怎能让他主子如此受屈,如此,也算是尽忠了罢。
“这小夏子倒是个忠心的,不怪你向来倚重他。”
赫连真穿了一身太监服,方才就混在那跪了一地的宫人中,这时留了下来,对着那面色不好的帝王不阴不阳道:“瞅瞅你的放在心坎儿宠着宝贝着的爱妃,哎哟,都能动手打你了,日后指不定还要将你拨皮抽筋呢,我一贯以为这柳氏不过是个小角色,没成想,还能做出这番动地惊天的大事儿。”
悠闲的窝在椅子里,拣起小几上的糕点慢慢啃,糊了满嘴,有些幸灾乐祸,“也亏得我不计前嫌救你一命,谁叫咱心怀宽广,大度能容,要不然呐,凭着你往些日子里一桩桩一件件不入流的算计谋略,换个人,铁定让你死个十次八次,哼!”
就算当真不计较,骨子里也自是咽不下这口气,尤其如今这般局面,还是面前这男人直接间接促成。
李墨显然明白女人字里行间的不如意同指责,她最怨最难释怀的当是柳妃肚子里的孩子。
他有些讪讪,不自然的转开了脸,诚然,那桩事他委实欠妥当,只当时陷在她给的痛苦里挣扎苦楚,他那般骄傲的人,又怎能接受她的背叛同无视,报复二字,才能稍稍平复他难平的情意,却是千般谋略万般算计用在她身上,低估,也瞧错了柳氏,才有了今日这劫难。
昏迷那些个日子,他想得不甚清楚,只要赫连真乖乖在他身边伴着他,他可以不计前嫌,同她好好过日子,不爱就不爱罢,一直占着她的身子,还担心她有机会爱上别人不曾!总归这女人向来没心没肺,心如铁石,不爱他?行!前提是,其他人,谁也不能爱!就算心头再不痛快,也不能否认这辈子被她坑得惨重的事实!
只是,道歉这种事,他委实不拿手。
赫连真拿斜眼瞟他,拍拍手上的糕点屑,有些不满,“李墨,让你道个歉就这么难?”
李墨权当耳旁风,一阵过就是,被赫连真念叨得紧了,便无赖道:“道歉?道什么歉?你背叛我一回,我算计你一次,扯平便是,更何况,你那是精神背叛,我不过身体上,算起来,也是你欠着我,赫连,我是昏迷了两个月,可我脑子还没睡坏,这笔账,你想同我扯,怕是扯不清!”
赫连真眯了眯眼,将将要发作,李墨察言观色,赶紧贴过来温柔小意的搂着哄着,“赫连,都这般地步了,你还同我算旧账?过去就让它过去罢,咱们守着好好过日子,我不非求着你爱了,只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如今惜贝也回来了,待定了大局,找个机会,你改头换面,我就娶你做皇后,我保证,这辈子,身心只忠于你一人。”
赫连真推开他,凉凉的笑,“娶我做皇后?什么时候?你说的机会,是三年,还是五载?”她却是没这个命的。
“赫连,你知道我的为难。”男人有些许恼怒,他话都说明白到这份儿上了,她竟是还不知足吗,他只爱她一人,往后也只她一人,竟也比不上那形式之名?况且也不过早晚问题,他不明白她又同他在较什么劲儿。
“谁晓得你是假为难还是借托之辞,这会子甜言蜜语的哄着,指不定下一回就笑着捅我几刀呢,你惯会如此,不是吗?”
“赫连,你……”
赫连真嘴巴一时没把住,唠嗑唠嗑得没完,见男人果真冷了脸,不敢太过,摆摆手,打住,“行了,你也甭横眉冷对的,这些事虽然揭了篇儿,但总归是事实,你可别夸下海口许我皇后之位,还是先想想这局怎么反败为胜才是,我就见不得柳氏那嚣张的模样儿!”
李墨沉吟,宫里御林军反叛,原也在预料之中,只怕那京畿处,也已归顺了,这些倒不足为惧,要紧的是,城外驻守那二十万大军,他竟不知从何而来,若是湛王,济州也不过五万兵马,而左相那三十万右翼军,已然被他收回,听探子来回,邺齐有异动,可若举兵来犯,当是有动静才是,其余西北,东南等处,皆是稳妥,凭空出现二十万,莫非——
想到此处,看向赫连真的目光变得复杂。
“喂,你那什么眼神儿,又在想怎么算计我?李墨,你够了啊。”
李墨能得到的消息,她又怎会不知,只是有些事,她总得先解决,好过闹得不可挽回。
“在荆州那回,高尚可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你?”要说没有,他是决计不相信的,那高尚看她的眼神儿炙热袒/露,喊什么师父,分明是男人看心爱女人般。
赫连真挑眉,脸不红气不喘,摊摊手,“我说没有,你信吗?”
“自是不信。”
赫连真笑,“那么巧了,我也不信。”
至于后续,自是没有,她不说,他也不会逼问,她心底有很些事情瞒着掩着,他知道,而他,也不能做到事事让她明白清楚,同样的道理,他们不管如何亲密,总是习惯了防备着对方,到底,他们中间阻碍的因素太多,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化解。
这番,她能救他,没有落井下石,之于他,已然是满足,他向她索求的,委实不算多,半点真心实意,也就够了。
***
昏暗的房间内,李湛摩挲着手里的茶杯,热茶已然变冷,他明明是被软禁,却不恼不怒,面上仍是一派平和,他在等,等一个人。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光线漏进来,他微微眯眼,看向门口处,娉婷姿秀的女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同他对视。
李湛叹了一口气,像是终于等到爽约的人儿般如释重负,“娘娘可让湛好等。”
赫连真走进去,扫了一遍四周,似笑非笑道:“你倒是挺老实,明明知道茶里加了东西,还敢喝,可就不怕是毒药什么的?外头的人根本困不住你,你倒是规矩在这儿呆着。”
“娘娘之命,湛莫敢不从。”
☆、第九十三章 :世事浮云千万变(3)
赫连真走进去,扫了一遍四周,似笑非笑道:“你倒是挺老实,明明知道茶里加了东西,还敢喝,可就不怕是毒药什么的?外头的人根本困不住你,你倒是规矩在这儿呆着。”
“娘娘之命,湛莫敢不从。”
“是么?”赫连真一哂,“阿湛你,若是念着往日我待你的情意,也不会这般算计罢,比起李墨来,你最是可恶,李墨做什么至少明明白白,偏你遮遮掩掩,全藏在你这张温润无害的笑脸下。”
李湛笑意微敛,却并不否认,“娘娘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赫连真偏头想想,拍拍额头,恍然大悟般,“要说起你的心思,可当真得费番功夫琢磨,当日南下荆州,你因何寻来?即便大皇子有异动,单凭他一人还能撑破天去!李墨掩了身份进太守府虚与委蛇,又岂是单单为着那贪赃枉法的账本儿?他所寻何物,你又因何紧张乃至在帝京坐立不稳?”
“那日俊云坊,玉棠夫人用你的性命为要挟,让我替她从李墨手里夺来账本儿,她原是大皇子的庶姨,我也只当她替大皇子办事,二话不说取来账本儿,不惜同李墨决绝相对,后玉棠夫人引燃炸药,其间她偷偷打量了你的神色,很短暂,但是不巧,偏偏被我瞧见,你当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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