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你瞧,你们家现在日子宽裕了,铺子愈开愈多,吴儿也是愈来愈忙了。莺莺又要照顾小的,又要照顾你们这些老的,这吴儿可不就少个体贴人么?”
大张氏点头,王姑婆一喜,不想她接下来的话让王姑婆有些气短。“是要多买两个丫头做活了。木氏走后,莺莺的活多了。却是有些照顾不周。”
王姑婆瞪了她一眼,“怎么那么不开窍呢?”
“怎么了?”
“给吴儿纳个妾,不就有一个人儿专门侍候他么?”她索性挑开了,再说下去,天亮了也没个结果。
大张氏张大了嘴,“纳妾?”孙家几代、张家几代均因贫穷从未纳过妾,故而她压根儿就未往那方面想。
王姑婆压低声音道:“这大户人家哪家没个把妾?”
“可我们家......”
“你们家怎么了?你们家如今也是大户了。哪能没个妾?多个人服侍。吴儿不更好?指不定又多几个孙子,你和三儿就逗孙子乐呵吧。”王姑婆说到最后自个儿也兴奋了起来,似是这个享福的人是她。
大张氏被王姑婆描绘的幸福景象给深深吸引了。
另一边。孙老三亦是被五叔公、七叔公轮番劝说,让他们的孙子来城西铺子帮忙,而且要的是掌柜与帐房之职。孙老三碍于长辈无不是之礼,不便反驳。只得含糊应承。
“五叔公,争儿从未做过生意。连学徒都不曾当过,这掌柜一职他能行么?”
听到孙老三的话,五叔公不高兴了:“三儿,这话可不对。谁也不是一开始便会的,只要吴儿好好教他,他怎就不行?”
七叔公亦是不满孙老三的推脱态度。“我说三儿啊,我们也是替你替吴儿着想。你们把好好的铺子全交给一下人打理。这不是在打我们的脸面么?外人怎么看?还以为我们不帮衬你呢。”
“七叔公,我不是这个意思,做活那也要会做不是?不会的招来......”孙老三的一张老脸都要皱成一团了,他本就不是会说之人,如今被亲戚一逼,更是急得不得了。
“三儿,你就一句话,成与不成?我也不是那等不识好歹之人,人家嫌弃我,我还厚着脸皮去贴人家冷屁股!”五叔公性子急躁,最是不喜磨叽。
孙老三已是急出一身冷汗。
“五叔公,七叔公,铺子是我的,要招人也是由我来招,你们再怎么逼我爹也无用。”吴小子已在门外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真是恼怒至极!自家困难时也不见他们来帮衬一回,如今家里好过了,就想来分一杯羹。天下哪有如此好事!
七叔公涨红了脸,怒目而视。五叔公则没那么大的羞耻心,大骂道:“你个浑小子说什么?我们逼你爹?哼!我们好心来想帮衬一把,不想倒是惹了一身骚!”他愈想愈觉得憋屈,竟是觉得理直气壮起来,“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开了两间铺子么?眼睛就长到天上去了,连亲戚都不要了?竟敢教训起我来!没大没小的畜生!”
啪地一声,孙老三拍案而起!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瞪大了眼睛道:“五叔公,我敬重你才叫你一声叔公,不想你还真愈活愈回去了!你们扪心自问,往日可有对我家一丁点的帮衬?别说什么不知情、忙、有苦衷。说到底不就是嫌我穷,怕连累你们么?如今我们家好了,就想来攀关系了,还端出叔公的架势来压我?你凭什么骂我儿子?他是畜生,你们就是一群老畜生,还是最没用的老畜生!”孙老三一口气骂完,心里畅快了许多。方才真是被五叔公那句“畜生”给生生气疯了,如今冷静下来,都不敢相信自个儿竟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五叔公、七叔公,就连吴小子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孙老三。那两位叔公自是气得青筋乱跳,任孙老三如何解释,他们就是不听,拉了家眷,骂骂咧咧地走了。引得未走的众人纷纷猜测到底生发什么事。
吴小子心里五味陈杂,他爹为了他大骂亲戚长辈,而且只是因长辈骂他畜生。若是被人传了出去,他爹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爹......”
孙老三一挥手,“算了,如此亲戚,断了就断了。”他磕了一下烟袋,进了里屋。
吴小子亦是回了房。他本是想找冯莺莺说说,看能有什么解决之法。不想刚进屋,便瞧见一屋子的女子,燕环肥瘦,真是晃乱了他的眼。他眨了一下眼睛,连忙又退了出去。今儿的日子,定会人多的,他怎么就给忘了呢?
屋内。一个胖女子问道:“嫂子,那是吴大哥吧?”
冯莺莺笑着点头。
“嫂子好福气!吴大哥长得一表人才,又会挣银子。”
“我要是也能遇到一个像吴大哥那样的,就知足了。”
“就你?也不瞧瞧你身上的肉,哪个男子承受得住?”
此话一出,有妇人捂嘴嗤嗤地笑,而未出闺的姑娘则羞红了脸,浑身不自在。那胖女子更是气得喘了粗气。
真是愈说愈过份了,冯莺莺吓道:“小娟休要胡说八道,这话也是你一个未出闺的姑娘说的?”
那个叫小娟的女子吐了一下舌头,也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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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心闷
一时之间,竟静了下来。冯莺莺无法,只得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遇到了小吴,是我的福气。你们将来亦是会遇到你们自个儿的福气,不用羡慕旁人,也羡慕不来。”
一个长相颇为秀气的女子,约有十四的模样,她微微一笑,轻声道:“莺嫂子说得对,我们的福气还在后头,用不着羡慕旁人。你们也别气了,今儿是小哥儿的周岁宴,可不好坏了。”
一些人忙扯出一丝笑,找了旁的话题越了过去。冯莺莺瞧了一眼那女子,那女子含羞一笑,低了头。
“你叫什么?”
“嫂子唤我晨露便可。”
“你是哪家的?”
“我奶奶便是王姑婆。”外头人都习惯喊大张氏的婶子为王姑婆。她夫家姓王,有个侄女的女儿甚是活泼可爱,她经常带她出去玩,那小女儿总是跟在她身后姑婆姑婆的叫,周遭人听多了,便开始喊她王姑婆。
“哦,方才瞧见她老人家很是健朗的模样。”
“是呢,这次我爹本是不让她来的,路途遥远怕她颠着了。可她说,再陡的路也颠不着她的老骨头。”
二人笑了一回,便听到外面有人喊晨露。王晨露站起身来,“是奶奶喊我了,怕是要走了,打扰嫂子了。”
“这早就走么?”冯莺莺送她到了门外,见王姑婆并儿子儿媳都在等在那儿。“姑奶、舅舅、舅娘,怎么不多坐会儿?”
王姑婆笑道:“不了,待我们到家便天黑了,往后有的是机会再来。”
如此也不便强留,送走了王姑婆一家。其他人亦是陆续都归了家。当天夜里,大张氏愈想愈是觉得王姑婆说得对,她的儿子每天忙里忙外的,只莺莺一人是不够。而且王磊一事上指不定她有份说话,若真是,那便是养了一条白眼儿狼了。得防着她才行,不然待日后后悔便来不及了。心里主意已定。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崖儿坐在窗前。写着山林记。今儿孙家甚是热闹,可她的心却是清冷至极,于是刚撤了宴席。便回来了。
暮色降临,万物再次陷入一片寂静。豆大的油灯,照得屋内昏暗不已。银曼又端来一盏油灯,顿时亮了不少。
“如此昏暗。我竟是毫无察觉。还好有银曼,不然我这双眼睛可要废了。”崖儿不在意的说道。
“夫人心中有事。自是不察。我是夫人的婢女,当万事替夫人着想。若是凡事都需夫人指点,那我也该换人了。”银曼却是知其心中的苦闷。心里有了牵挂,任周遭如何变化。也引不起一丝波澜。
“换谁也不换银曼。”
“夫人尽耍我玩。时候也不早了,夫人还是早些歇息吧。”
美味情缘。
宋兴正带着几名下人在卸货,见崖儿走来。行礼道:“夫人。”
崖儿点头,“庄子管得不错。宋管事好本事。”
宋兴道:“夫人既然信任我,我自会尽我所能。”
“你读过书?”
“读过两年,后来家道中落,便丢了。”
“好好做吧。”崖儿说完便进了后院。
“弟妹来了。”一个厌恶的声音又响起,崖儿额上青筋一跳,毫不客气道:“堂兄怎么又来了?”
闵宗年尴尬一笑,“庄子上无事,便来弟妹这儿帮帮。”
“我这里人手尽够了,堂兄还是忙你的去吧。大伯年纪大了,许多事力不从心,堂兄应多多担待才是。”崖儿不欲再理他,抬脚上了楼。
好心被踩在脚下,闵宗年心中气恼,大喊道:“宗海不会回来了,你要等他到何时?”
崖儿驻了步,转身问道:“他为何不回来?”
“历来发配边疆,有哪个是活着回来的?北方那个寒苦之地,即便没有朝廷的盐场奴役,任何人不可能活下来。何况宗海从小到大,虽不富裕,可也从未吃过那样的苦。他指不定......”他本不欲说出那诅咒似的话,可想起她对他的态度是愈来愈讨厌了。他心下一横,道:“他指不定已经挨不住,横尸他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