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忧萧凝的声音忍不住微微扬起。
顾明嫣赶忙拉着她的手,颤/着声音道:“萧公子许是喝多了酒恰巧过来这里散风,我正犹豫着找个什么地方避开,他就这样了。”
说着,顾明嫣攥紧手中的帕子,显然一种惊/吓过/度的神色:“怎么办?萧公子该不会是病/发了吧。”
此刻沈熠捂着腿,脸色的确是苍/白的很。可事实是,他一半是痛的,方才顾明嫣那一脚,真是丝毫都不含糊,另一半,他是气的。他从没见过世界上有人会如此颠/倒黑白,如此,瑕/疵必报。
沈熠毕竟如今顶着萧青晏的身份,这会儿也只能够装下去。况且他也没脸说他其实是被算/计了的。
慌/乱间,不一会儿世子萧靖乾带着几个随从赶了过来,沈熠就这样被抬走了。
因为这个意外,不到几个时辰,南陵城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萧青晏的名字,好多人不免心生感慨,哎,七尺男儿,怎么真的就这么弱/不禁风呢?这,这根本就是个短/命/鬼嘛。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从理国公府邸出来之后,马车上许筱仍然忍不住在嘀咕着:“表姐,那萧公子看着一表人才,却没想到这般命/苦,还真是让人伤心。”
顾明嫣微微笑了笑,没有接话。
许筱又自顾自道:“不过有长公主在,定会对萧公子有诸多照拂的,你没看到,方才长公主听说萧公子病/发的时候,那担忧的样子。”
闻言,顾明嫣微微诧异的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时候,一直静默的许淑说话了:“萧公子是国公爷的侄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于理国公府的名/声也不好。”
顾明嫣点了点头也没做多想。
这日回到定国公府邸的时候已经是暮色时分。
福安堂,老夫人笑/眯/眯的,转着手上的佛珠,“你们这几个孩子平日里就该出去多走动走动,瞧瞧,今个儿回来精/神/劲/儿就是不一样。”
方氏看老夫人今个儿开心的样子,对许淑暗中使了个眼/色。
“你倒是趁着这当口快去哀/求老夫人啊!”
方氏真要急死了,她这大女儿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柔顺。若是魏家这事儿落在筱姐儿身上,不管结局如何肯定得使劲儿折/腾一回的。方氏忍不住暗暗叹息,怎么同样是她肚/子里出来的,性/子竟然会这么不同呢?
许淑不是没有看到方氏的眼色,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和魏府的婚事,她当然是不愿的。可她太了解自个儿的父亲,生怕她这番折/腾让父亲以为是母亲在背后怂/恿的,把一切都怪在母亲身上。
在许淑犹豫的当口,向来风/风/火/火的许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祖母,大姐儿性子柔顺,今个儿孙女斗/胆替大姐求情,还请祖母退了大姐和魏府的婚约吧。”
甄氏摸着手腕上的碧玉镯子,闻着这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许筱道:“筱姐儿心疼长姐,这也情有可原。可庚帖已经交换,哪里是说不愿就不愿的。”
甄氏这么多年和方氏明/争暗/斗,可老夫人却连丝毫管家之权都没有给她,她如何能够没有怨/气。此刻,她就是要给方氏不痛快。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当年她面临的甚至是比淑姐儿还尴/尬的情况,可她二话没说捧着老爷的牌子嫁进来了,若淑姐儿退婚,她的面子如何挂得住。
老夫人拿着茶盖慢慢撇着杯中的浮沫,好半晌之后才抬眸看向许淑:“淑姐儿,你说给祖母听听,你自个儿是什么意思。”
许筱的心脏几乎是跳到了嗓子眼儿,可看许淑仍然一副闷葫芦的样子,她再也忍不住的站起身,“大姐,你可想清楚了,这世界上人需自救,你若是自个儿都认命了,那别人做什么都多余。”
丢下这句话,许筱便哽咽的跑了出去。
似是被许筱这些话惊醒一般,许淑缓缓站起身,跪在地上,脸上苍白苍白的:“原先这事儿是父亲做主定下的,孙女不敢也不该有疑义……可是孙女好怕,其实孙女真的不想离开南陵,更不想一辈子孤孤单单的。”
方氏终于是欣慰的放开了紧握着的手。
原本这些事儿顾明嫣不该插手,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段时间她和许筱许淑两姐妹,处的也很是开心。彼此之间的那种感觉,是在武安侯府她从未有过的。
“外 祖母,嫣儿不敢对大舅的决定有任何的质/疑,可是此一时彼一时,若表姐真的嫁给了魏公子,兴许有人的确会觉得大舅舅重情重义。可除了这些恭维之言,难道不 会有人戳大舅的脊梁骨,说他为了成全自己的名/声牺/牲大表姐吗?再说了,东宁伯可是因为擅骑御马、取御用弓矢射鹿的罪/名下/狱的,大表姐若真的嫁给魏 家,姚家会如何想?会不会觉得定国公府邸对姚/相/国的决定心存不满,才借此来表明立场的。姚家本来对定国公府邸就生了歹/心,这个时候何须把把/柄亲自 送到他们手中呢?”
老夫人仔细瞧着顾明嫣,实在不敢相信她是如此聪慧。
这些话的确是在给淑姐儿求情,可却字字敲在她的胸/口,连她都没想到,这里面牵/涉会如此之深。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老夫人摆了摆手,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嫣儿留下,陪我说说话。”
甄氏原本还想多说几句的,可老夫人这态度,她也只能够暗中跺/脚。
方氏对着顾明嫣微微笑了笑,笑意中有感激,也有几分的愧/疚,因为之前她的那些小心思。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老夫人拉了顾明嫣的手坐在她身旁,“外祖母知道嫣儿长大了,懂事儿了,可今个儿嫣儿却又给了外祖母一个惊喜。若不是有你方才的提醒,老婆子我真的要愧/对列/祖/列/宗了。”
顾明嫣摇摇头,“外祖母只是不想伤了大舅的心罢了,大舅和东宁伯毕竟是至交好友,外祖母也有外祖母的为难之处。”
☆、第30章
????在老夫人那里又坐了不多一会儿之后,顾明嫣才离开。
????琥珀微微有些不/忿:“小姐,您也真是的,方氏这些日子对您那嫌/弃的态度,您怎么今个儿还如此不计前/嫌的帮她呢?”
顾明嫣笑着看了她一眼,“平常的事情也就罢了,这可是关系到淑姐儿一辈子的幸福,我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再说了,就如我方才所言一般,这不光是为了淑姐儿,为了帮大舅母,更多的其实是不想让定国公府邸被姚家心存忌/恨。”
想到姚家,顾明嫣微微皱了皱眉头,姚家有姚太/后撑腰,最近是越发的肆/无忌/惮了,东宁伯的下/狱她不得不思量这里面有多少是故意给定国公府邸施/压的。
不用想外祖母一个人撑着偌大的定国公府邸有多么艰/难,不过幸运的是,理国公府邸也面临着两/难的选择,虽然理国公府邸有个长公主,可想单单凭这个就屹/立不倒,的确是有些异想天开。看得出,今个儿长公主对瑜哥儿是很欣/赏的。这么一来,两家也算是绑/在一起了。
“小姐,您不知道方才二太太甄氏的脸都白了,那甄家二小姐和萧二小姐是闺/中密/友,看萧二小姐对小姐您这副热/络/劲/儿,日后少不得再去理国公府邸,到时候若是撞到甄二小姐,肯定会为难小姐的。”
甄二小姐?顾明嫣懒懒的靠在迎枕上,她还真是没放在眼中。
这会儿她唯一的忌/惮的人是北静王沈熠,想到今个儿她踹他那一脚,顾明嫣虽然觉着挺解/气/儿的,可细细想想却还是有一些后/怕。沈熠是个很不好对/付的人,这勉强算是两人第二次打交道她对他的评价吧。
顾明嫣叹口气,觉着自己日后还是尽可能的躲的他远一点儿为好。
理国公府墨竹阁,沈熠手执一串檀木珠子稳稳的坐在椅子上。
长随云萧忍了又忍,想着方才大夫过来的时候,自家主子腿上那一大片青/紫,他还是忍不住的勾起了嘴角。
顾二小姐,还真是个妙/人呢,这么多年侍奉在王爷身边可没哪个女/人像这个这么有/趣。
沈熠抬眸,恰巧看到云萧满是寻/味的笑容,他故意咳/嗽一声,正色道:“今个儿这事儿给本王忘的干干/净净的,知道不?”
云萧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八/卦。
顾二小姐看着的确是挺伶/俐的,约莫也是个有趣/儿的人,否则也不可能钻/了空子给王爷这么一个惨/痛的教/训。王爷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偏偏对着这顾二小姐的时候,差点儿被她气的跳/脚,这么多年可是前所未有呢。
“云萧,如今魏家遭/难,东宁伯自诩清/流,又常和那些文/人墨/客在一起,你想想这天下有什么比文人的笔杆子还厉害的?”
见沈熠提及正事儿,云萧也瞬间正色起来,“王爷的意思,是借这悠/悠之口给姚家施/压。”
沈熠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要知道唇/亡/齿/寒,姚家的行/径世家大族早已经是怨/声/载道了,本王若这个时候趁机添一把/火,事情可就好玩了。”
云萧点点头,想到这几日锦/衣卫督/主汪仁的亲笔信笺,他疑惑道:“王爷,这汪仁曾经可是侍奉在世祖身旁的,当时只是一个小太/监,如今坐在锦衣卫督主这位置上,显然是心思阴/沉之人,王爷您难道真的信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