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嫣忙扶着她想让她起来，方氏却早已经是泣/不成声：“我当初早就不看好东宁伯的大公子，偏偏老爷和东宁伯要好，又说魏大公子字写得好，棋下的好，画也画的好。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儿，老爷竟然还想着兄弟间的义气，这不是要生生的逼/死我们淑姐儿吗？”
方氏这些话让顾明嫣身子骤/然一惊，她瞬间明白过来，方氏为何会如此失/态了。
被方氏这么一闹腾，老夫人的神色也不怎么好看。一边转着手中的佛珠，老夫人一边道：“淑姐儿和魏公子可是已经交换过庚帖的，这里面又有大郞和东宁伯的交情在，我这老婆子即便是想插手，大郞的性子，你觉得老婆子我说的话会有用吗？”
方氏一时间不做声了，似是竭力的稳了稳自己的气息，突然紧紧的抓住顾明嫣的手，豁出去似得，哽/咽道：“老夫人，便让嫣姐儿嫁给明哥儿吧。妾身不会说一个不字的。等嫣姐儿嫁过来之后，妾身会把嫣姐儿当做亲生女儿般对待，不会让老夫人您失望的。”
场面瞬间变得着实的诡/异，老夫人看不出喜怒的瞪着方氏，许久都没有说话。
见牵扯到自己，顾明嫣忙跪在地上，看着老夫人道：“外祖母，大舅母方才怕是有些糊/涂了，那话做不得真的。”
上一世，顾明嫣和定国公府几位小姐其实来往都不怎么多，是以，东宁伯出事儿，顾明嫣几乎没往许淑身上想去。方氏为了给自己女儿留一条活路这没什么，甚至是顾明嫣很佩服她这样的勇气。可是，牵扯到她，拿她做交/易，这就不怎么合适了吧。
外祖母也不过是堪堪试探了一下她的口风，她当时也是回绝了的。怎么在方氏这里，好似自己就和狗/皮/膏/药似得，紧/贴/着大表哥不放手了呢？
自己有那么不要/脸吗？
方氏张了张嘴，看着顾明嫣不/悦的神色，知道自己有些说错话了，她无奈的解释着：“大舅母不是那个意思……大舅母其实……”
见她语无伦次的，老夫人终于是发话了：“方氏，你回去吧。我什么事儿都可以依着你，可唯独这个，我今个儿真的给不了你任何的承诺。而且这事儿你也得问问淑姐儿的意思。”
方氏身子僵了僵，老夫人这言外之意她如何听不出来，老夫人这是在说，兴许淑姐儿和二太太甄氏一般，是个性子执/拗的人。
想到这，方氏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老夫人，踉跄站起身走出了福安堂。
老夫人暗暗叹息一声，向顾明嫣招了招手：“来，往外祖母这里来。”
老夫人和顾明嫣单独说话的时候，满是慈爱，她拍了派顾明嫣的手，问道：“方才你大舅母已经松口了，你难道真的丁点儿都不愿意吗？”
顾明嫣微愣，没有想到外祖母竟然一直都在考虑着这事儿，她从身旁的小桌上拿了一杯茶递给老夫人，“大表哥是定国公府邸的嫡长子，您的长孙媳妇必然会有更合适的人选。外祖母不应该为了护着我而伤了大表哥的心。而且，嫣儿和大表哥的性子也不是那么相符，嫣儿做事风/风/火/火，受不了一丝委屈，大表哥呢又是那种比较沉/闷的人，如此在一起只怕是到时候反倒是让外祖母为难呢。”
说着，顾明嫣忍不住垂眸笑了起来。
老夫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她不似是说假话，也有些踟蹰了。
“你还小好些事情你还不懂，这女孩子嫁人了，真的数不清的事情会接踵而来。你这性/子，肯定是不可能被人肆/意/难/捏的，可若是碰不对一个好/婆/婆，没人给你撑腰，难免日子会过得艰/辛。”
顾明嫣噗嗤一笑，喃喃道：“外祖母，你说世界上有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事儿吗？嫣儿看那些戏本子，总觉着若是找不到这样一个人，宁愿不嫁呢。”
老夫人还当她是小女孩心/性，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你呀，太天真了。这南陵的世家贵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就说外祖母吧，纵然好强的很，你外祖父还不是那么多的妾室。外祖母告诉你，女人不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太执拗了，只要他尊你这个嫡妻，这就够了。至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你有的是法子拿捏她们。妾通买/卖，即便你卖了她们，她们也只有哭泣的份儿。”
“明哥儿是你的表哥，又有外祖母在，自然会担待你一些的。这事儿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其他事情你都可以任性，可唯独这个，外祖母真的希望你深思熟虑。”
从正殿出来，顾明嫣想到方才外祖母那些话，心里也不知道怎么了，微微有些堵。
是啊，或许在外祖母看来，大表哥是她最好的选择。可她却不能够那么自/私，那么理所当然。
“小姐，您怎么在这件事情上犯傻了呢？表少爷将来可是会袭爵，又一表人才，到时候又有老夫人护着您，怕是天下都再找不出比这更好的婚事了。”
琥珀这几日可真是被自家小姐给搞糊/涂了。
顾明嫣低声道：“正因为好，才为难啊。”
☆、第28章偷换身份
顾明嫣歪/坐在榻上，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一切，竟是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感觉。
却在这时，琥珀掀帘子走了进来，瞧她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顾明嫣便知定是有什么喜事了。
果然，琥珀朝她微微欠了欠身，笑道：“小姐，方才老夫人差人过来传话，说是明个儿让您和诸位小姐少爷一同往理国公府赴宴。” 顾明嫣愣了愣，她是知道的，为了强强联合大舅有意和理国公府攀亲，可关她什么事儿呢？她疑惑的向琥珀看去，却见琥珀笑眯眯道：“小姐，您不知道，还是萧家二小姐亲自给您发的帖子呢，您看。”
说完，讨好的把请帖给呈了上来。
“奴婢看啊，这萧家二小姐是真的有意和小姐您来往的。南陵城谁不想和萧家二小姐拉/近关/系，奴婢都能够想到若是太太知道这个事情，定会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顾明嫣翻开那请柬，果不其然，是萧凝的字迹。
翌日一大早，去福安堂给老夫人请安过后，一行人就出发了。大家心里约莫都有数，这次虽说是赴宴，可八成是瑜哥儿和萧家二小姐的事情。定国公府邸怎么说也是世袭罔替，又坐/拥/巨/大/财/富，理国公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顾明嫣和许淑许莜两姐妹坐在同一辆车上，看得出许淑是那种温婉沉静的女子，如今东宁伯下/狱，整个魏府岌/岌/可/危，可想而知许淑心里是何等的不安了。
“大姐，你知道不，我最看不/爽的就是你这种淡淡的样子。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一副死/样，你若再不肯去父亲面前求情，你就真的毁/了。”
许莜性子大大咧咧的，又自幼得许子晖的宠溺，难免张/扬一些。这会儿，她压根没顾忌顾明嫣在。
许淑约莫也没预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发/疯，轻轻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顾明嫣一眼，又低垂下了眼睑。
没等顾明嫣开口，许莜的吼/声便再次传了过来：“明嫣表姐，你看看，这倒是显得皇上不急太/监急了。真是气/死我了。”
顾明嫣笑笑，凝目看向眼前性子温顺的许莜，想到自己上一世那般悲/惨的处境，她难免有些恻/隐之心，她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什么的时候，话已经从她嘴里说了出来：“大表姐，我想大舅舅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这事儿的确是关系到你的一生，你可得慎重考虑。瑜哥儿和萧二小姐的事情，若是命中注定能成，那也不会因为你的悔/婚而有所牵涉，两家联姻其实归根结底是家族的联姻，又和你这么一个小女子有什么关系呢？大舅舅和东宁伯是至交好友，这我不能说什么，可并不代表大/难临头需要你这么一个弱/小的女子来当/牛做/马去成全这个义字。你毁/约，不会被任何人鄙/视，你也不要担心那些悠/悠众口，你瞧我这么多年不也没/心没/肺的。若真那么在意那些流/言蜚语，那我还活不活了？”
许淑一听，有些惊诧的看着顾明嫣。方才顾明嫣那话真的让她惊讶不已，她是听说过嫣姐儿的那些流/言蜚语的，可方才她竟然拿这个来调侃，来宽慰她，真的给了她不小的震/撼。
默了默之后，许淑紧紧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一个人沉思起来。
没一会儿，车子便停在了理国公府的大门口，才下车，几个丫头便拥了上来，其中一个顾明嫣有些印象，似是萧凝身边的贴身丫鬟。
只见她微微一福，笑道：“顾二小姐，我家小姐已经等着了，请随奴婢来。”
说着便把一行人引了进去。
“今年后院的菊花开得极好，长公主已经着人备好了美酒和点心。”
顾明嫣笑着点了点头。
一行人进去的时候，湖心亭中已经是有了不少的人，萧凝一身淡粉/色百褶裙，同色比甲，看着顾明嫣的时候，微笑的对她使了个眼色。
一一给长公主请过安之后，几人便入座了。也不知道是顾明嫣的错觉还是什么，方才她总感觉一双眼睛在暗中打量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