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邸是世袭罔替,可因为老夫人和老国公爷的悉/心教导,府邸没一个是纨/绔子/弟。尤其是如今的许子晖,做事更是稳/妥的很。是以,今个儿这样的异/常让老夫人都不由得阵阵心/惊。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呢?让大郎如此急/促。
老夫人强压下心中的慌/乱不/安,拿起身侧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好半晌之后,她沉声道:“大郎一会儿若是回来,便让他直接往我这里来一趟。”
顾明嫣却是心里猛地一咯/噔,她隐隐的记得大舅有个至交好友东宁伯魏东,似是陪皇上在校场习马,被人揭/发其擅乘御马并取御用弓矢射鹿,被姚相/国很是揪住不放,最后落得斩/首弃市,就连府邸的三百多口人都被发配的发配,流/放的流/放。
大舅该不会是为了这事儿去给东宁伯四方奔走了吧?
结果正如她所想的那般,午膳时分,许子晖终于是回府了。
老夫人消息精/通,不等他回府,早已经是听到了些风/声。
实话说,对于自己这个儿子,老夫人是格外引以为荣的。可偏偏今个儿这事儿,她险/些气的晕/过去。
擅乘御马并取御用弓矢射鹿,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既然被姚相国揪/住不放,可想而知太后的态度。他这般冒/然的为他奔走,岂不是把定国公府陷/入尴/尬的境地。
“大郎,你糊/涂啊!你可曾深/思/熟/虑过,那东宁伯到底是不是你能救/得的?”
“这浑/水,你即便是蹚了,真的就能够全身而退?”
被老夫人这话一问,许子晖也有些觉着自己太过冲/动了。可东宁伯可是他的至交好友,让他置若罔闻,他真的做不到。
看他这神色,老夫人猛的一甩手中的佛珠,狠/狠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这样的妇/人之仁,最终肯定会给定国公府邸惹/上麻/烦的。近来东厂下了多少次杀/手,你难道觉着世袭罔替的爵位能够成为你的护/身符吗?这些年,朝堂动/乱,你当我这老婆子为什么费/尽心/机的把商铺庄子开到各处,不就是想有个退/路?你倒好,这般自作主张的想救东宁伯于危/难之中,你可曾想过,若是被姚家嫉/恨上了,会有怎样的结局。”
“你忍心看着你的妻儿流/放远方,忍心看着各房的姑娘被弄到教/坊/司,一辈子就那样被毁/掉吗?”
原先许子晖心中还有几分的不悦,可老夫人一句接一句的质/问让他恍然觉醒。
“母亲,我再也不会这般莽/撞了。”
斟酌几许,他又道:“只是,姚家这般肆/无忌/惮,难道我们就真的这样坐以待/毙吗?今个儿是东宁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是我们定国公府。”
老夫人端坐在那里,心思也是复杂极了。
许子晖出声道:“母亲,明哥儿也到了相看婚事的时候,儿子甚是中意理国公府的萧二小姐,若是母亲能出手促成这桩婚事,把定国公府邸和理国公府邸绑/在一起,兴许是一个极好的法子呢。”
许子晖这话也不是没有缘由的,理国公府毕竟有长公主在,萧二小姐又是长公主最宠爱的孙女,两家若是能够联姻,对彼此都有极大的好处。
见老夫人犹豫,许子晖多少也揣测出老夫人的意思,昨个儿夜里其实方氏也有意无意的试探过他的口风,他知道,老夫人这是想把明哥儿留给嫣姐儿呢。
对于自个儿嫡亲妹妹唯一的女儿,许子晖当然也想呵护在身边。可如今形/势/严/峻,明哥儿又是他的嫡长子,婚事自然是慎之又慎。
好一会儿吧,老夫人才沉声道:“明个儿自幼教养在我身边,对于他的婚事,我这当祖母的自然是最上心的。” 顿了顿,老夫人笑着又道:“只是你知道的,明哥儿我存着私/心想留给嫣姐儿。这些年嫣姐儿受了那么多的苦,我这当外祖母的心里有/愧啊。你妹妹若是知道嫣姐儿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在地/下怕是也不能够安宁。”
“要我看,瑜哥儿和明哥儿相差不过一岁,和萧家二小姐年龄也相当,也是一桩极/美的姻缘。”
老夫人口中的瑜哥儿正是顾明嫣的二表哥,也是方氏所出。
许子晖一愣,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的样子。
母亲这么多年的心事,他如何能够不知道。可嫣姐儿入门可是他的嫡长媳,到时候自然少不得要打理庶务,嫣姐儿自小被许氏娇/宠着如何懂得那些,到时候又有母亲护着,不知道会有多少的麻/烦呢。
当然这些许子晖也只是想了想,并未说出来。私/心他还是不/忍让母亲伤了心。
“这事儿母亲定夺就好,若是真的能够把和理国公府邸的婚事定下来,日后的路多少能够顺/畅些。”
见儿子愿意如此成全她,老夫人心中也颇为感慨。
只是,方氏却不这么满意了。知晓老夫人这般打算的时候,她心里着实是不平的很。今个儿在福安堂二太太甄氏就借此事暗/讽她了,若真的嫣姐儿成了她的儿媳妇,后院岂不是更有笑话看了。
不行,不行,方氏思寻着明个儿一定得亲自找嫣姐儿说会儿话,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第27章狗/皮/膏/药
方氏才暗下决心明个儿要找顾明嫣聊聊,却不料这时邓嬷嬷脸色苍/白的跑了进来。
“主子,不好了。东宁伯魏家出事儿了。”
方氏听着,脸色变了变,想到今个儿早上老爷竟是为什么事耽搁去给老夫人请安,她这心里瞬/间忐/忑起来。
可她还佯/装镇定的摸了摸袖摆,“好好说,出什么事儿了?该不会是东宁伯又去喝酒,得/罪了什么人?”
邓嬷嬷却是慌/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主子,是东宁伯擅乘御马又取御用弓矢射鹿,被姚/相揪/住不放,如今已经被关到大/牢了。”
方氏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许淑,小女儿许攸。作为定国公府嫡长女的许淑去年已经及笄,也已经和东宁伯的大公子魏寻定了婚。如今东宁伯落/难,整个魏府不出意外也会遭了劫/难的,这只是迟早的问题。
许淑可是方氏的心/尖/儿/肉,这个时候方氏着实是怕的厉害。
“你说什么?!”方氏险些晕/厥。
她脸色几乎变得苍/白,怎么办,怎么办?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吧,许子晖才从福安堂回来,方氏急匆匆的便开口追问起来。
“老爷,方才老夫人怎么说?是真的准备坐视不理吗?淑姐儿可不能走甄氏的老路啊,若老夫人真的不准备掺和东宁伯之事,老爷可得好好的劝劝老夫人,另个淑儿则一门婚事。”
听了方氏这话,许子晖眉毛一挑:“如今局/势/紧张,我救不了东宁伯已经是愧对他了,如何能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刚刚在福安堂,老夫人连提都没提淑姐儿和魏府的婚事,可见老夫人已经是有了思量的。老夫人并不是不心疼淑姐儿,她只是太了解许子晖了,东宁伯是他这么多年的至交好友,他不想被人戳/脊'梁骨说他胆小怕/事到那般程度。
跟了许子晖这么多年,方氏如何能够不知道他的性子。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她就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心里委屈极了。
她紧紧的搅着手中的帕子,几乎就是哀求了:“老爷,您不能对淑姐儿这么残/忍。魏大公子即使不被处/死,也会被流放的。淑姐娇/滴/滴的女孩子家,如何能够吃的这种苦。若姚家丁点儿都不留/情,那淑姐儿可不是要活/守/寡了。您难道要拿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去成全您的义气吗?”
这些话真的是戳在了许子晖的心/窝子上,他神色复杂的看了方氏一眼,略想了想,开口道:“人活一张脸,你让我这张脸往哪里放。何况,这南陵上上下下都知道淑姐儿和魏家的婚约,这个时候毁/约,你难道不怕影响到瑜哥儿吗?”
当许子晖把他心中的打算说是方氏的时候,方氏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
“老爷真的怕毁/了这婚/约,长公主就对定国公府邸有什么看法吗?素闻长公主深明大义,如何会因为这得小事儿而对我们心生不满。若真是这样,这门婚事不结也罢。老爷总不能够为了和理国公府邸攀亲完全不顾及淑姐儿的幸福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方氏几乎是要紧/咬/牙了,她可不是那种为了儿子就要牺/牲女儿的人。
“你这妇/道人家,懂什么?” 许子晖当即撂了脸色,再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方氏的脸色白了又白,哪里想的了那么多,就急匆匆的往福安堂去了。
当方氏急匆匆的闯进福安堂的时候,顾明嫣正陪着老夫人修/剪着院中的花花草草。见方氏全无往日的得体,顾明嫣微微也有些尴尬。正思寻着到底该不该留在这里,便见老夫人对她点了点头。
顾明嫣扶着老夫人的手走进正殿,才刚扶着老夫人坐下,就见方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外面阳光明媚,可殿内却因为方氏这样的动作而瞬间变得阴/沉沉的。
顾明嫣微微咬了咬嘴唇,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呢,方氏便扑到她面前,抓着她的腿“嫣姐儿,你和淑姐儿不过相差几个月,你快帮我和老夫人求求情,一定要救救淑姐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