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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香 [精校出版] (知夏)


  “陛下。”一个贴身的侍从从后面疾步过来,轻声道,“我们武威侯在前面路口相候。”
  他很快便收敛了神情,微微点头,正色道:“朕这就过去。”衣衫轻动,摇出一点桂花香气,他深墨色的衣裾在地上投下浓重的影子,依旧是踱着步的,可每一步却都平实坚定。那侍从跟在身后,悄悄抬头望他,只疑适才见到的那抹轻松却是看错。
  到巷口的路不长,巷口有几株老槐树,根粗叶茂,几只晚归的老鸹在树顶声声啁哳,那声音听起来刺耳极了,却在暗夜中分外响亮。老槐树下停着一队青油篷的羊车,田戡本在车旁守待,见石宣过来,不由得露出笑容,迎上去道:“陛下又来这里了,倒叫末将好找。”
  “今夜也无事,便过来走走。”石宣说的得很随意,却睨了田戡一眼,“武威侯如今镇守夷地,怎入京来,是找朕有事?”
  田戡是个识趣之人,自是顺着他的话笑道:“臣近来也无事,来找陛下喝酒。”
  石宣面上浮现出一点笑意:“武威侯倒是个洒脱的人。”两人四目相触,各在对方眼中看到几分熟悉的影子,具是会心一笑。也不必多说,田戡一扶石宣的右臂,一手掀开羊车的布幔:“走,今夜臣来做东,不醉不归。”

32.相见欢
  城北僻荒,少有歌宴之所。羊车历历而行,沿着御道行了一段,过了开阳门,便能感觉到外面热闹繁华起来。羊车停在御街旁一幢三层的小楼旁,门匾上刻着“瑶光楼”三个大字。石宣自登基后甚少出宫,忍不住驻足回望,却见屋舍栉比、店铺骈罗,行人熙熙攘攘穿梭其中,好一派热闹景象。数十载征战不断,国朝百废待兴,这几年休养生息,终于始见国库充盈,这市列珠玑的景象已是多少年未见的了。
  石宣刚刚莞尔,却不想陡然听得数声胡马乱嘶,却是前面有人喧哗起来。在御道上设摊的贩夫走卒好似逃难一般,纷纷收拾东西侧避到一旁,偶有收拾的慢的连东西也不要了,慌忙便向旁跑开。石宣不由得怔住,刚想开口询问,却见数十衣饰华贵的少年子弟策马疾驱而来,行动迅疾如风,金珂鸣响,有一贩梨的老者心疼一车大梨刚刚运来都城,还未来得及停到路边,便想去推开车,却被一旁的小贩慌忙拉开,直低声道:“老伯不要命了!”话音未落,便见群策马的少年子弟早已横冲而过,一车大梨都被掀翻在地,被马蹄践的稀碎。琼果玉浆四处飞溅,惹得行人避闪不及。
  领头的少年郎要系一条寸余宽的金腰带,生的相貌俊秀,见此情景反倒哈哈大笑,只见他极潇洒的地一挥手中白玉鞭,转瞬奔驰而逝,只衣襟留香。石宣见状早已眉头紧皱,心下愠怒不已:“这是谁家子弟?”田戡冷冷地瞥了一眼那远去的众子弟背影:“是陛下的表弟,国舅爷家的儿郎。”
  国舅程邃,生有二子,长子程允,次子程励,皆顽厉不成器,却不想不堪至此。石宣一怔,胸口勃然升起生起一股怒意,昨日用膳时,母后还特意提过,要替舅舅的两个儿子捐个越骑校尉。正此时那贩梨的老者忽的忽地坐地号啕,哭声凄绝,教人不忍听闻。一旁有几个小贩悄声议论:
  “真是作孽,吴老伯还指着这一车梨换了钱回去给他家三郎买人参吊命。”
  “可不是,他家三个儿子去从军,只活着回来这一个三郎,还是个丢了半条命的残废。这下休说买参了,他家那个病秧子怕是连饭都吃不上。”
  石宣扶起吴老伯,见他双手粗粝,满脸皱纹,一件侉衫尽是补丁,情知是穷苦之人,便低声道:“老伯,莫哭,这一车梨钱,朕……我赔给你。”说罢,他便去摸腰间,却摸了个空,皇帝出门,哪有带钱的。他便去解腰间玉佩,田戡慌忙拦住,从袖中摸出一个金锭,塞在那老伯手中。那吴老伯一时骇住,战战兢兢道:“这……老朽如何敢受?”石宣心中难过至极,摆了摆手,快步向酒肆中走去。那吴老伯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泣声不能自已:“求恩人留下姓名,老朽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厚恩。”此时一旁的众人中有眼尖的,认出了那羊车旁值守的军士皆着银胄,不由惊呼道:“是银胄铁骑!是魏王千岁。”
  顿时,众人都跪地山呼千岁,一片诚挚爱戴之心,并不掩于色。更有人喜呼:“魏王殿下爱民如子!”田戡皱眉道:“待末将去向百姓解释。”
  “不必了。”石宣抬手制止了他,目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哀色,“民心所向,何须掩避。”田戡见他神色郁郁,也不多劝,便将他请到楼上,又招来了一个名叫荼娘的俏丽女子吩咐道:“寻个上好的雅间,再叫蘼娘来。”石宣道:“喝酒便是了,不必招倌人。”那荼娘眉目灵动,双眸发碧,一望便知不是汉人,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此时知他误会,便掩口娇笑起来。石宣甚少来此风月之所,被她笑的一时有些尴尬,田戡却笑道:“是只唱曲的清倌人,一会儿看了便知。”
  雅间设在临水处,回廊两重,中间便空出一片露台来。露台四周布着鲜花,芬芳极馥,台上轻缦飘舞,彩缎牵连,谐妙难已摹画。两人在台边坐定,面前案几上空空如也,只有两把盛酒金壶,荼娘垂首立在一旁,却不动作。田戡笑斥道:“这妮子越发抠了,连盘果子也不备下。”荼娘笑着拍手道:“今日让侯爷瞧个稀罕。”说着她一拍掌,那露台上彩绸忽然舞动起来。须臾间丝竹响起,嘹亮绕廊,那彩绸越舞越急,姹红皂紫,竟如彩蝶蹁跹,却是一窈窕女子踏着鼓点而出,身姿婀娜,舞态优美。白皙的一张容面上高鼻深目,一双明眸含笑生情,眸中微泛绿意,一望便知不是中原之人。
  “这便是蘼娘了。”田戡附在石宣耳边道,“此女从疏勒来,极擅幻术,陛下仔细留意观看。”
  正说话间,蘼娘赤足已舞到席前,她微一勾手,那金壶便到了手中,她双手倒提壶把,那壶竟是翻转了过来。石宣脱口道:“小心酒洒了。”蘼娘嫣然一笑,将壶嘴对地舞了几舞,却原来是两把空壶。此时只听荼娘笑道:“蘼娘,休要顽皮,快给二位贵客斟酒。”
  蘼娘含笑点头,旋步在席前为他们斟酒,这壶是倒流壶,酒水从壶底注入,翻覆过来后凤口轻点,琼浆玉液汩汩而出,须臾间便将二两人面前的金樽斟满。二两人都瞧得惊了,石宣拿起金盏,便觉酒香扑鼻,知是陈年好酒,侧目望去见田戡已是一干二净,也不多话,满满尽饮了樽中玉酿,脱口赞了一声:“好!”也不知是说酒好,还是人好。田戡哈哈大笑,却对蘼娘道:“既又美酒,怎能无佳肴飨客?”
  蘼娘笑生百媚,双手向身后一勾,彩绸轻舞,宛若芙蓉,她动作伶俐极了,一手在彩绸中好似隔空取物一般,竟捧出一大盘青碧诱人的葡桃来,笑盈盈地端到席前。石宣凝神去看,见那葡萄上还沾着水痕,竟不知她从何处变来。
  此时蘼娘舞的起兴,源源不断地从彩绸中抽出各种鲜果佳肴,蜜瓜甜枣摆了一桌,琳琅满目,竟有数十种之多,一时间那矮几上哪里还放得下。田戡捡了个葡桃丢入口中,笑道:“这些尽够了。”蘼娘却犹似未尽,猛然间一旋步,双手虚虚向半空抓去。这一次抓下的不是玉酿瓜果,她纤手一张,手中却是一枝新折的月白荼蘼,抛向了两人面前。石宣瞧得目瞪口呆,却见田戡将牡丹拿到鼻尖一嗅:“好香。”蘼娘越发得意,有意夸技,双足舞踏如陀螺,双手不断向四面八方抓去,却是一枝又一枝的荼蘼花抛向了席前。顷刻之间,二两人身旁已堆了半人高的花朵,若不是触手可及,仿若以为置身梦中。
  一曲终了,蘼娘垂首立在席旁,垫足向二两人行了一礼,一双碧眸转了几转,却不说话,只弯腰又为二两人斟满了酒。荼娘在旁解释道:“蘼娘刚来洛阳,不会说汉话,还请贵客见谅。”石宣赞道:“炫乎神技,精湛若斯,当浮一大白。”说罢又饮尽了面前美酒。
  荼蘼本就如佳酿的芳馥之香,此时堆在身旁闻起来,更让人醺醺欲醉。田戡也依样饮了,却信手拾起一枝荼蘼花,斜簪在蘼娘的如云乌髻上,笑道:“只有荼蘼香似酒,等闲开自不妨迟 。”蘼娘含羞带笑的一福身,却是飞手折去了田戡帽上的金帽钩。
  荼娘急道:“这孩子,可不得对贵客无礼。”蘼娘手持金帽钩,站在一旁有些迷茫地看向众人,一双碧眸闪烁,说不出的娇俏。
  “罢了,就赏赐这孩子了。”田戡不以为意,却看向荼娘打趣道,“你说有稀罕要瞧,今日我陪贵客来,可不能不拿出真本事来。“”
  荼娘与蘼娘对望一眼,交换了个眼神,只见蘼娘微微点头,荼娘便笑道:“我妹子还有一门绝技,轻易不能展露,今日有贵客临门,又赠金帽钩,她便答应要演给贵客来看。”田戡、石宣二两人果然大感兴趣,只听荼娘脆声道:“我妹子能飞空幻惑,入人梦境,贵客若有梦中缺憾之事,今夜许能实现。”她说着含笑望向石宣:“贵客可愿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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