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夏胸口里砰砰直跳,脸颊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孩子都有了,她看到谢天鸿,还是会心动。她用食指碰了一下他的额头,沿着眉毛一路向下,划过直挺的鼻梁、泛白的薄唇,直到喉结,每一寸肌肤,都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美到极致。
咦,他的唇色极不正常,往日里是粉红色,现在怎么发白呢。
锦夏仔细端详着,心里犯着嘀咕。
是不是昨夜发生什么了?
她只记得,在护城河边,有人推了她一把,她落入水中,挣扎几下无果后,放弃了求生的意志。后来,后来就记不得了。该不是谢天鸿救她上来的?
按照他往日的体力和能力,下水救人而已,不至于弄成现在的样子。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就看到谢天鸿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打量了一下身处的环境,发现锦夏一条腿搭在他腰间,双臂抱住他的颈子,像个八爪鱼似的,攀在他的身上。他迟疑道:“老婆,你在做什么?”
锦夏一窘,忙从他身上滑下来,尴尬地说:“没什么,随便看看你。”
“现在怎么不看了?”
锦夏腹诽一句:三哥,你有被人看的瘾啊?
当然,这只是想想,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她两手抓住被角,掖好以后,说道:“天天.朝夕相对,早就看腻了。”
谢天鸿哦了一声,“看腻了,你是不是想换个人看?”
“才没有!”
“想也白想,你没机会了。”谢天鸿把她扳正过来,盯着她的眼睛,“你是西瓜他娘,这辈子都没法更改。”
西瓜……三哥,你敢不敢给孩子换个好听的名字!
锦夏扶着额头,头痛道:“孩子能不能不叫西瓜?”
“不能。”
“没你这么当爹的。”
“我这个爹,当得不好吗?”
“太不好了!别人的孩子,名字都那么文雅,咱们的孩子,谢西瓜……我怎么叫得出口。”
谢天鸿大笑,“西瓜有什么叫不出口的,好听好记,朗朗上口,尤其是夏天,喊一声,解三分暑气。”
锦夏抗议,“不管你怎么说,反正不能叫西瓜。”
“那就叫冬瓜、南瓜、北瓜?”
“……”
谢天鸿见她要恼,便不再逗她,改口说:“好了,孩子叫什么名字,你说了算,行不行?”
“真的?”锦夏半信半疑。
谢天鸿一挑眉毛,“我骗过你吗?”
骗过无数次!说谎不打草稿的大骗子!
锦夏觉得给孩子取名的事要黄,不满道:“不想答应就算了,何必拿我开涮。”
“这次保证不骗你。”谢天鸿笑眯眯道。
锦夏一记粉拳打过去,“鬼才会信你。”
谢天鸿脸色一变,用手按了下胸口的伤,片刻功夫,脸色旋即恢复正常。
锦夏紧张地问,“三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
又骗人了!当锦夏是小孩子么?随便两句就能糊弄了。
锦夏不由分说,把他按在床上,亲自动手,检查他的身体。
一看到胸口的纱布,锦夏就明白了几分,她的三哥受伤了,一定是因为救她造成的。
每次谢天鸿一受伤,锦夏都觉得比自己受伤还难受。她心疼地说:“怎么又不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老婆?”
谢天鸿抱住她,在她耳边温声细语,“我不忍让你为我担心。”
“我早晚都会知道,你瞒不住的。”
“少担心一天,是一天。”
“夫妻本是一体,你不能把我排除在外。”
谢天鸿笑道:“这次算我错了,以后保证不瞒你,行不行?”
行什么啊,一听就是在骗人,又想哄锦夏,打算糊弄过关。锦夏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天下就没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锦夏低下头,一口咬在他的颈间,给他留个记号,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做。
谢天鸿眉头一蹙,苦笑一声,“你嫌我伤得不够重,再来补一口?就算我不怕疼,你也不怕闪了肚子里的孩子?”
闪了舌头、闪了腰、闪了腿,倒是常常听说。
闪了孩子……谢天鸿想象力蛮丰富啊……
锦夏噗嗤笑了,手一松,从他身上滑下来。
她的身子重,早上起床十分不方便,起初由丫鬟帮忙,后来,谢天鸿嫌她们笨手笨脚,全都赶走了。一到早晨,锦夏穿衣洗漱的事,全由谢天鸿一手操持。
今天也是一样,谢天鸿扶着锦夏站起来,找出干净的衣物,一件件替她穿上。
他边穿边道:“洗漱完以后,咱们去用早膳,然后在云镜居门外活动活动。我跟大夫打听过了,孕期多运动,临盆的时候,不容易难产。”
想得好远,刚怀上五个月,就开始琢磨临盆了。
“三哥,我没力气,想在房间里躺一会儿。”自从怀上孩子,锦夏就没有以前精神了,每天懒洋洋的,除了睡觉就是躺着休息,能不动就尽量不动。
谢天鸿说:“现在不运动,等难产的时候,有你哭的。”
锦夏已经要哭了。
早知道生个孩子这么麻烦,她不如偷偷吃点药,把孩子打了,何必受这个罪。
整个早晨,锦夏都窝着脸。
用过早膳以后,她被谢天鸿连拖带拽,拉到云镜居外,慢吞吞地在院子里散步。
散什么步啊,好累,好想回房间休息!
锦夏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着谢天鸿,谁知,他好似没有看到一般,继续拖着她转圈子。
三哥,你遛马呢?
锦夏苦哈哈地跟在谢天鸿身后,心里一万个不情愿。
转出云镜居,到了王府的大院以后,锦夏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家丁们全都面带哭相,像是府里有丧事。
锦夏奇怪道:“三哥,王府里面,是不是有白事?”
作者有话要说:
☆、六八:天地为证
如果没有白事,为什么大家的表情看上去那么奇怪。
谢天鸿回答:“嗯,有白事,我死了。”
锦夏差点被他的话给噎死。
他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死了。要是他死了,锦夏岂不是也死了?
锦夏说:“三哥,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谢天鸿一本正经道:“昨天晚上,有人暗杀我。如果不是你为我买的腰带放在胸口,箭射到玉勾上,你就看不到我了。”
暗杀?谢天鸿得罪了谁,有人要暗杀他?
一定是皇后。锦夏只能想到她一个人。
除了皇后以外,谢天鸿不影响任何人的利益,别人没有理由除掉他。
锦夏问:“那你把府里弄得死气沉沉的目的是什么?”
“我下令,让府里的人,当做我遇刺受了重伤,生死未卜。”
暗杀他的人,必然想知道昨夜有没有成功,在谢天鸿回府以后,刺客一定会来王府附近打听消息。只要在王府附近安排人手,仔细盯着,用不了多久,就能抓住刺客,查出幕后主使。
锦夏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刺客不来,你不会打算,让府里的家丁,一直保持这么丧气的样子吧?”
一出门,就看到出殡似的家丁,不管多好的心情,也得败掉。
谢天鸿胸有成竹,“至多不过三天,必有消息。”
暗杀选在中元节晚上放河灯的时候,明显是千挑万选的时间,没有得知谢天鸿是生是死的确切消息,刺客怎么可能甘心?
说不定,现在刺客已经来了。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天刚刚擦黑,府里几个武艺高强的家丁,就用绳子绑了一个男子,扭进云镜居。
谢天鸿让那人抬起头来,端详了一番后,询问:“是谁派你来刺杀我的?”
刺客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锦夏想了一会儿,想得头昏脑涨,实在得不出答案,干脆不想了,坐在谢天鸿旁边,听他审问犯人。
那人颇有几分傲骨,站在那里不跪不坐,昂着头,不肯说出一个字。
谢天鸿道:“不说?来人,把他衣服脱干净,用绳子拴住双手,吊到城门口,暴晒三天。如果还不说,干脆阉了,交由司正司调查。”
刺客神色大变,怒道:“都说景王是仁义之人,看来,全是百姓以讹传讹,没有半点可信度。”
谢天鸿微微一笑,唇角翘起,“你知道我是仁义之人,为何还要暗杀我?”
刺客自知话说多了,忙闭口,不再说话。
“既然你不肯说,换我猜一猜,如果猜对了,你就点点头,如何?”
刺客面色肃然,装作没有听到。
谢天鸿顿了一下,见他不答话,自顾自言:“你背后的主使者,是皇后吧?”
刺客虽然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震惊。
看来是猜对了。
谢天鸿继续说:“皇后想要除掉我,因为这样,就没有人跟四皇子争夺太子之位了。”
刺客的双腿开始颤抖,心中产生一丝惧意。
“既然皇后派你来,你一定是她的心腹。能死在皇后心腹的手上,我也算死得其所。不过……”谢天鸿故意拉长尾音,吊他的胃口。见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谢天鸿接着说:“如果我死了,父皇一定会派人追查是谁杀了我。不知道,皇后是会把你推出去,还是会保你无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