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夏一阵偷乐。文钧动作够快的,本以为最早也得明天呢。
早就该给白大小姐一个教训了,谁让她闲着没事找锦夏麻烦来着。上次,她来云镜居抓奸,这回就让她尝尝被抓奸的滋味。
思忖间,谢天鸿甩开白溪,已经出了暖香阁。不好,他在往云镜居方向来。锦夏和小娇互换个眼色,迅速把凳子搬回原处,一个坐到桌前看书,一个拿着扫帚打扫房间。
谢天鸿推门而入,命小娇回耳房休息,他有话要跟锦夏讲。
看起来好吓人,难道知道帛带是她让文钧放的了?即便是,也不算大事,不必这么严肃。
“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谢天鸿关好房门,开门见山道:“文钧的母亲是谁,他私底下召集卫国遗民在做什么勾当,我早有耳闻。包括你答应我的提亲,嫁入景王府,目的是想拉我下水,我也一清二楚。看在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只要他不走出最后一步,我可以继续装作不知道。”
锦夏藏在心里的小秘密,全被他说出来了。
谢天鸿继续:“但你为什么要去招惹白溪?她有多想除掉你,你比我清楚。一旦被她发现,公诸天下,莫说是你我,就连锦府也脱不了干系。你当真想让我们为他陪葬吗。”
“我是卫人,保护文钧有我一份责任。我爹也是卫人,没有他,你们齐国的兵马,再用一个月也进不了卫国的都城。我明白,你是齐国的三皇子,有大好的前程,不该被我们拖累。可我不禁想问,既然你怕死,当初为什么向锦府提亲?”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娶你。”谢天鸿定了定神,长吁一口气,“我不是怪你,是担心白溪会伤害你。”
“三哥,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在上一世里,文钧的身份泄露,他为了不连累锦府,未等圣旨宣读完毕,当庭触阶而亡。文钧死了,再无对证,锦府本该逃过一劫。是白溪找人作伪证,害锦府上下三百余口枉增牢狱之灾,甚至逼我跳下围栏,生生被猛兽撕碎。幸好老天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让一切回到开始的地方。但凡我有一点良心,就不能不管文钧的生死;但凡我有一点血性,就不会忍气吞声,任由白溪肆意妄为。我和她的仇,上辈子没机会了结,那就这辈子清算。”
锦夏眼前再次浮现重生前的最后一幕,无数猛兽围着她,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雪白的利齿。它们的眼中燃着火苗,分明是几天几夜不曾碰过肉星的模样。她看到漫天红雨,自己的身体骨肉分离,听到白溪毫无人性的狂笑声。
每逢忆及于此,她的全身都会颤抖。
“我信,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相信。”谢天鸿握住她的双肩,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是我无能,害你受这么多苦。”
锦夏抬起手,轻轻贴在他的背上,回抱住他。宽广的胸膛,有力的臂膀,迎面而来的男人气息,每一样都让她觉得安心。“不是你的错。白溪害我的时候,你没在我身边。”
谢天鸿的怀抱稍稍松了些,“我决定从今晚开始,除了上朝和处理政务,其他的时间都用来陪你,这样,白溪就没机会害你了。一会儿,让小娇去我房里,把铺盖抱过来。”
呃,刚刚是讨论什么事,让谢天鸿把话题扯到两人同房上的?
搞半天,他还是没信嘛!
重生这种事,听起来是很离谱,但是锦夏没必要为了给白溪房里丢一条帛带这种小事说谎。
锦夏气得直跺脚,“三哥,我不是在编故事,你信我一次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三哥信了还是没信?下一章揭晓哦~~
☆、第七章:秋娘
想起回门时积压的政务,谢天鸿没在云镜居多待,跟锦夏说一声,便离开了。
他一拉房门,躲在外面偷听的文钧,一头栽进他怀里。
文钧站起身来,取过颈后的扇子展开,遮在自己面前,连着干咳几声掩饰尴尬,“你要把被子抱过来,夜夜跟锦夏秉烛相对?谢老三,你不会是玩真的吧?”
“你觉得呢?”谢天鸿走在前面,抬手向北方一指,“去我书房,边走边谈。”
脚下的积雪,在他们离开王府的时候,已经被下人清理干净,路两旁的松柏在暖阳的映照下,吐露出淡淡的青色。天气一好,人的心情跟着舒畅,步伐也变得轻快许多。
文钧跟在谢天鸿身后进了书房,在迈过门槛后迅速关上门。
谢天鸿最先发问,“刺客的事可有眉目?”
从遇刺开始,他的心就一直悬着,总担心突然出现什么意外,害锦夏受伤。好不容易避开众人,他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追问刺客的事。
文钧敛起笑意,颇为焦急,“我问过手下,不是他们干的。从昨儿个开始,我想了很久,杀人动机无非就那么几种。如果刺客是劫财,不如杀你;劫色,不如杀我;锦夏没跟人结过怨,更不会是仇杀。再除去白溪这个可能,我实在想不出有谁非要锦夏死不可。”
他之所以认为白溪不会是幕后主使,是因为她跟锦夏闹得府里鸡飞狗跳,无人不知。她们无事便好,倘若出点意外,第一个值得怀疑的人就是对方。白溪有些骄纵不假,但她父亲到底是一位有勇有谋的武将,光是耳濡目染,就得精通几条良计,绝不会做那等落人口实的蠢事。
谢天鸿一手当胸,一手撑额,摇头道:“不,你漏掉了一项动机,灭口。”
在云镜居,锦夏说到重生时,她的反应强烈,不像是装出来的。再加上这件事听上去太假,就算她要编故事,也不会编一个烂到没人信的故事。如果说,她的重生是真的,那她一定知道许多在前世发生过并且现在不应该知道的事,说不定什么时候说漏几句,让哪个听者有心的人寝食难安,暗地里买通杀手灭口。
文钧闻言身形一怔,担忧尤甚。他连锦夏得罪了哪路神仙,都未曾看出端倪,对于以后要发生的事,心里委实没底儿。
两人沉默了一盏茶时间,谢天鸿忽然问:“你相信重生吗?”
文钧眼睛一转,大笑着回答:“如此荒谈谬论,料是无人相信吧。”
“我相信,但我不希望别人相信。”谢天鸿装作不信,就是想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锦夏,不要再提起此事,知道的人越少,她才会越安全。“有件事需要你做。我经常不在府里,这段时间,你替我保护锦夏。”
谢天鸿竟然请人帮忙,真是天字头一号新鲜事。
“你的意思是,以后,我可以随时见锦夏?”惊喜过后,文钧唇角微微翘起,暗自盘算着,怎么难为一下谢天鸿,看看冷傲的三皇子如何低头求人。
他跃上长案,斜躺在上面怡然自得,“我记得有个人说,不准我踏进云镜居的房门。”
谢天鸿眉头微皱,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缓步绕到长案对侧,淡淡道:“有这条规矩,我怎么不记得?既然你说有,那咱们按规矩来。房门,你就别进了,站在院子里保护她也是一样。”
文钧的手一滑,从长案上跌下来摔个趔趄,自认完美的躺姿彻底悲剧,“我想起来了,没有那条规矩。谢老三、三殿下、三哥,你通融通融!”
叫三大爷都没用,现在反悔改口,已经晚了。
谢天鸿尚有一事不明,他在相府跟锦夏同房的事,应该传到白溪耳朵里了。还有帛带事件,明摆着是锦夏指使。白溪那边毫无动静,仿若毫不知情,实在奇怪得紧。
如果没有猜错,出现这个结果的原因有两个。其一,白溪对谢天鸿死心,显然这不大可能;其二,她正密谋策划一项大行动,现在任何的回应都有可能影响后来的计划。
不幸是后者的话,不久后怕会有大.麻烦,不知道锦夏能不能应付得来。
在谢天鸿埋头苦思的时候,云镜居里发生了一件小事。
小娇去谢天鸿房里抱被子,锦夏找来针线和布料,依照记忆中小娇绣帛带的样子,学着做女红。忙碌了一刻钟,抖开布料一看,上面的针脚粗细不匀,还有几处勾错了边。没想到,绣花看着简单,做起来远不如写字画画容易。
罢了,手艺太差,不做便是。反正就算是做了,也没人送。
锦夏把手里的东西放回针线匣,准备端到柜子里。一抬眼,远远看见白溪和红樱主仆二人,并肩向这边走来。白大小姐是不是没事可做,云镜居一有风吹草动,就带着丫鬟出现,不嫌累吗。
还好,今天文钧不在这里,哪怕她是来找茬儿,锦夏也不怕。
白溪进门后,向房内四处打量一番,媚着声音问,“三哥没在?”
“他刚走没多久。”锦夏心中腹诽:你就是掐着时间来的,何必明知故问。
谢天鸿不在,白溪没必要装和气,索性拉下脸来,从袖中取出一物甩在桌上,“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原来是文钧的旧帛带,难怪白溪的脸色不好。锦夏明白,敢捉弄白溪的人,整个王府里只有她一个人,狡辩也是枉然,“我正在找它呢,竟然在白小姐手里,多谢归还。不过,如果白小姐喜欢,就留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