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求的时候,没有考虑过那个孩子。毕竟一个跛子,怎么也配不上我们邱琳家的嫡长女的。但是我血亲的姨妈告诉我,那个孩子其实腿脚脑子都好。就是身份尴尬,自保能力不够。而且呼延家又没人给他撑腰,才只能如此。之后我琢磨着,似乎比较起那些看起来不错的,要强的多不是?能够在那种环境中挣扎出来的,必然内心有着自己的丘壑。”
“伯母说的是!”黛玉面容平静的点点头:“听伯母说的,怕是看不上那个闻人家的。”
“我如何会看得上他们家?”张云溪轻哼一声:“闻人家的内宅,一直都是陇西大姓中最乱的。妻妾纷争不说,宠妾灭妻也是有的。甚至很多时候,根本不看姻亲脸面。若是一个懂事的家族,在嫡长子去了就应该保护好嫡次子。才能避免家族内乱,可他们家……啧啧……”张云溪指了指黛玉手中的册子:“仔细看看吧……这样的家族长久不了了。”
“也是!”黛玉抿唇一笑:“如我们家这般的,毕竟少。”
“你应该说,如你父母那般的少才是。”张云溪眯眼儿一笑:“你父母少年夫妻,在世俗礼教中能够一直到死也是不错的了。”
“可终究误了伯母您的……”黛玉很是内疚的看着张云溪,此时的张云溪艳丽明媚。端庄舒雅之间,带着流云舒展的大气。这般的女子……却得不到一心人。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张云溪歪了□,懒洋洋的看着窗外的柳绿湖田:“日后你就明白了。与你父母无关。时事造英雄,我不是英雄。但是,时事造就命运。我选择了这条路,所以……你无需内疚什么的。你不觉得,这样对我比找个男人嫁了要好吗?”
黛玉低头抿抿唇,然后恬静的笑了:“伯母是女子中的大英雄,那后宅小院的……配不得的。”
“对吧!”张云溪抿唇笑得开心。
☆、72
行船五日,船慢慢停靠在一个热闹繁华的码头旁的官码旁。林家这种张扬的新船,是这边很少见到的。本地的一些富户也都纷纷猜测,能够使用如此规模船队的人家,是那种公侯。
此时张云溪已经梳妆完毕,白玉竹君冠将她棕色的头发整齐的聚拢在头顶。一身雪华银线暗纹青烟沙背子,内里雨过天青的高腰长裙,搭配着柳青色的织锦绣云纹的腰带很是清贵。
一个声音奸细的男子,穿着黑色带红边儿的广袖长袍走进船舱内:“临平少君,王爷在岸边的酒楼包了宴席,要小的来伺候。”说话的人,是当初安排在承前殿的乔内侍,他此时是成王带在身边的内人。
张云溪给自己双手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带上银质的镶嵌绿色水晶拼花的护甲,搭着晴雯的手起身:“王爷怎么会在此等候,不是说了到通州再议吗?”
成王走的比她早了四日,这怕是在这小小的洛口巩义等了几天了。
“路上犯了些不好,在堰口担待了几日。少君请!”乔内侍笑着搭着拂尘,微微低着头走在比张云溪后两步的位置。张云溪坐上早就准备好的小轿子,有着人抬下了船。
进入成王安踏的饭店,张云溪走出轿子步入这个装饰清雅在林中的小院。此时院内歌舞升平,已经有一些当地的官员在内。她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成王”,然后抿唇一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走到次席的位置,侧跪坐在藤踏之上。在成王旁边,一个面貌清秀的少年正阴沉着脸端着酒杯,看见张云溪才阴云过去。他看了成王一眼,起身走到张云溪所在的长蹋上盘腿坐下:“母亲可是用了膳了?”
“早膳用了!”张云溪握住他的手,用帕子擦擦他嘴角的润泽:“我听闻说是路上不好,可是吃坏了肚子?”
“倒是没有的,只是在堰口的时候,王兄非要去游走市井,倒是遇到一些趣事。”林晗抿抿唇,坐在主位的成王也没有在意他们的亲近。此时主位的人没说话,在座的大臣也不敢动声。他们只得小心谨慎的打量着那依偎在一起的母子二人。这新出来的亲王,到底是个孩子。可那临平少君,听闻可不是普通女子。看她并不怎么搭理成王,就可以看出这个女人的傲慢了。
张云溪换了一个姿势,盘膝而坐曲起一根腿支着手臂看着用易容化妆的方法,做成王的木承泽:“可是遇到卖身葬父?纨绔子调戏卖唱女?”她的声音带着不屑的冷哼。
“倒是让你猜中了一个,临平少君料事如神?”木承泽靠着红木支背,同样的姿势他看了一下:“少君今日这身,是效仿唐冠女君?”
张云溪端起桌子上刚刚上来的酒杯,抿了一口笑道:“王爷怕是忘了,我是不嫁的!带冠,修裤也是一种态度不是?横竖,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是非不少。只是我以为会在通州才能见到王爷呢。”
“日子尚有,不急。”木承泽扯了扯嘴角,向林晗招手:“麒儿,过来。莫要缠着少君,今日设宴是给少君洗尘的。”
“兄长说的是!”林晗看着母亲点点头,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母亲,可是要停留几日?”
“这倒不曾有。”张云溪看了一眼下面都安静坐卧的臣子富绅:“只是趁着穿上补充米粮清水,上来赴约罢了。”
“这里的一些小吃很是不错,我让乔内买了一些待会儿给姐姐拿过去。里面有一种小果子,味道很是不错。样子像灯笼,里面金黄金黄的。”林晗笑得温润,来的船上他跟这个麻烦皇帝没少闹腾。不过他知道,在讨好母亲这方面,那个皇帝还是一个生手。
“金灯果,你姐姐吃了倒是好。”张云溪点点头。
午膳用的伐沉可贬,没有什么好说的。张云溪简单的用了烤肉和一些薄饼。周围的官员和富绅也没有机会接触这个刚刚出来的林家女子,一个在遗诏中被特别提及可以嫁人的一族宗母。
午膳用后,木承泽就跟着张云溪上了船。因为跟着内侍的关系,而且成王一直没有娶亲等消息倒是让很多人误以为皇家这方面有安排,更是不敢贸然接近。
坐在张云溪的三层船坞中,木承泽感叹女人在享受方面的确很有能耐。看看这船坞中的装修,包括那些在墙壁中排列的铜管。不管是取暖还是下水,都是很有一套。如果不看外面的景色,这就是一个落地的三层小楼。
他此时靠着窗坐在乌木的桌子旁看着对面捧着茶卸了妆,一派悠然的女子。靠子椅子手指敲着木壁:“麒儿一直认为,我对于你是有意思的。”
“你的举动很难让人不去误解。”张云溪肚子有些不舒服,每个月的那么几天估计快来了。她让人煮了姜糖水,正用琉璃圆口杯子装着当茶饮。
“小孩子!”木承泽摇摇头:“应该是我们互相吸引……你对我有意思!”
“你比较够资格罢了。先不说真个。”张云溪放下杯子偏头看着他:“你是如何让成王同意你这样过来的?”
“我一直都很好奇,说服他不是难事。”
“哦……”张云溪点点头,一副了然的看着木承泽:“那么你的打算呢?”
“没有,对于那边实际上宗室没有多少可用的记载。而且,我更好奇邱琳的回归。”
“糟糕不到那里去。”张云溪低头看着指甲上的护甲:“说起来,你的皇后身体似乎不是很好?嫡子堪忧啊……”
“你生一个就好了!”木承泽勾勾嘴角,挑衅的看着。
“好呀!”张云溪抿唇笑着,凑上前看着他:“只要你让我尽兴!”说着,她转了转右手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慢慢滑落转动,银色的护甲和上面镶嵌的水晶,在明媚的光线下很是耀眼。
木承泽看着那只葱白一般的手,咬了一下唇内的肉:“不若……我们从……会盟结束后开始?算着,也是明年新春了。这样我倒是可以在下一个新春前,立一个太子。”
“这倒是好事!”张云溪笑着别过脸,伸手拉了拉头发:“我不嫁人的,孩子你如何说?”
“我可以娶吗!”木承泽咧嘴笑的开心。这是他几日混迹市井后顿悟出来的。
“哟……”张云溪勾了勾食指:“学会做无赖了!不若……姐儿给你吹个萧?”她低眉婉转,眨眨眼睛:“你那稚菊,姐姐可是惦念着呢!横竖这里旁的人没有,脱了给姐姐玩玩可好?”自身带着媚态瞬间勾拉着木承泽的心,痒痒的。这个女人,总是有办法比他还无耻。
木承泽看了看外面,目光阴沉。他站起身走到张云溪身边靠着桌子坐上,拉过她的一缕头发在鼻尖轻轻嗅着:“你还是女人吗?”
“我差点就不是人了。”张云溪平静的抬眼看着他,仿若刚刚那个女子不是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