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婶子家茶好,今儿初茶园送来的春茶吃着有些寒了,倒是想要些六月的。祖母惯是喜欢六安。”
“那成,到日子了我给让人给你送去。”林鸿媳妇笑着起身,跟贾母告了别拉着闺蜜离开。
“听说,凤丫头要回来了?”见到林鸿媳妇带人离开,黛玉起身出去送。史家大太太看着自家姑母,小声的问道。
“是要回来,林家的船。她父亲去了,终究是挂念的。”贾母点点头:“湘云那丫头也是有了的,你们常去看看。自从旨意下来,倒也不见他们上门了。我听说你们还有走动,她一个女孩儿家家的……终究是要娘家惦记的好。”贾母叹了口气,想起那在大观园的湘云和宝玉,感叹世事无常。
那丫头看着是个没心机的,倒是让那下面的丫头先有了。竟然还顺着宝玉的意思,分了房子。虽说那院子给了他们,可这眼下她也是有心无力了。这一家子的事情,她能做的都做了。
“送了嬷嬷过去,她倒是个能吃能睡的。”
“你们吃茶,这边院子里的人都忙着前面事儿了。也不知道我那丫头笨手笨脚的,合不合心意。”黛玉笑着让紫鹃上了茶,坐在一边安静的不吭声。
“小姐,有要事禀报!”在两位夫人吃茶的时候,黛玉跟着的巧哥儿走了进来。
“可是有了什么事?”贾母知道,这个身边自己带着大丫头小丫头各两个,婆子两个的丫鬟,是张云溪身边的得力贴身丫头。那吃穿用度,可不比一个官家小姐差。
“贾家奶奶到了!”
☆、70
王熙凤并着贾琏驶着林家的高低大船进了京,歇都没歇的入了王府后院。见到母亲,母女抱头痛哭不说贾琏换了一身麻孝站在了灵前,拿起了帆。这让前来的人,都十分诧异。毕竟已经是几年未见,曾经的片片粉公子成了溜须清瘦男。不说别的,就是那一身风骨味道,就很难让人将两个人联系起来。更不用说他的举动。此时奔丧,他可以从金陵一代赶回来不算违旨。毕竟明年就有大考,可此时打帆……就别有深意了。林如海三年大孝刚过,按道理尊重师礼也就够了。毕竟考了举人,回京就有爵位。可这帮老丈人打帆,岂不是又要拖三年?很多人看着贾琏,说他想不清明。
王子胜的儿子,王仁也想不明白。不过他知道,贾琏这么做的结果是他原本可以继承叔叔家的那份家产没了。不过人家也没有自己揽下来,王熙凤挺着一个大肚子在京城。贾琏以儿子的行径,送了王子腾的灵柩回金陵安葬。于此同时,因为王熙凤肚子里的孩子,在太医的确诊下为三胎,而她身体健康气色不错。应该能够足月生产,所以夫妻俩商量了若是两个儿子,就让一个儿子继承王子腾的家业,姓王。而对于王子腾的家业,他们也没做贪念。而是如数等级造册,封存。店铺买卖依然经营,但凡盈余都如数入账,并且请了银楼的高等管事做了通帐。人家做的清明,合着公允。而且,不看别的就看王熙凤的肚子,也是知道的。因此,王仁就是想闹腾也只能歇菜。至此,贾琏扶灵南下又是三年孝,而王熙凤则留在家中陪伴母亲待产。她实在是不适合挪动了。
林晗最终被留在了皇宫大内中,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后宫中一片安静,毕竟那是遗诏出现的孩子。一个王爷,虽然是亲王但是却不会影响皇位继承。十二三岁的年纪,谁能说一个孩子的不是来?更重要的是,这个孩子一直都很安静。每天抄书,然后下午跟成王出去走走。
“太后,临平王来了!”跟在太后身边多年的嬷嬷,低头说道。太后躺在床榻上,太上皇一走她的身体就开始坏了。她知道,自己怕是被下了毒。下毒的人,就是那个撒手进入陵墓的太上皇。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这一辈子她活够了。活到现在,也是看着那个小小的被自己拉在手中的孩子,能够安宁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她将最好的一切都捧了过去,她无憾。只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似乎打乱了什么。
“见过太后,千岁永昌!”林晗简单的行礼,一身藏青的亲王蛟龙袍,没有戴冠梳着一个发髻上面用白色的绸带扎住。整个身上没有任何装饰,除了代表他亲王位的玉牌。乌黑的眸子,清澈干净。这是一个无法让人讨厌的孩子,太后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前几次因为身体不适很好,她也不想太早见到这个孩子,只是隔着帘子问了好。
她招招手:“到我身边来。坐下!”她指了指自己身侧的床榻,青白的脸色,带着铁锈色一看就不是很好。嘴唇泛着青紫,林晗在医书上看过,这样的人心肺是不舒服的。他慢慢走过去,小心的坐在床榻上很是认真的询问一边的嬷嬷:“可是用过药没有?”
“刚刚用过了。”嬷嬷温和的笑着回答。
“那就好!”林晗点点头,看着已经上了年纪,但依然华彩的女人。她此时很是单薄,他看着她眼睛中的青丝微微皱了皱眉:“您身子不好,应该多多休息才是。”说完这个,他抿了抿唇低下头:“我……不是很熟悉这里的规矩……我跟母亲……没有外道过。您别介意!”
“不,我这里也是自在一些就好。”太后看着这个孩子。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被领进她院子的圣上,六七岁的样子。小小的瘦弱的很,瞪大了眼睛说:我……以后就是您的儿子了!
“不合……规矩!”林晗嘟嘟嘴。
“无妨,横竖我最大不是?”太后笑着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一阵,喝了茶缓了缓:“可是住的不习惯?”
“还好,只是有些东西没有家里的便利。母亲……不,我是说少君说,会让内务府给我改好的。”林晗腼腆的笑笑,太后摇摇头:“还是喊母亲吧!好好的儿子变成主子,任谁都委屈的。不弱,就那样处着。横竖,是你坚持不是?”
“是!”林晗笑着点点头,这一次他答应的爽快。太后看了看嬷嬷,两个人相视一笑。到底是孩子,心思倒是纯净。
“老身听闻,王爷的学习都是少君安排的?”嬷嬷在一边岔开话题。
“是,母亲一直亲自教导我。”林晗点点头,他做的直挺,小小少年身上带着一股生命向上的气息。
“都学些什么?”太后温和的侧了侧身,问道。
“前一阵子,一直在学皇者之说。”林晗抓了抓手下的布料看着两个瞪大眼睛的人,一副赤子的表情:“母亲说,皇帝是世界上最不好做的工作,做好了是应该的。做不好,就是罪过。所以,要在以后体谅一些。毕竟林家要起来,靠的还是我们这些。不过……现在倒是不学了。”
“为何啊?少君是可以进来的,我对她那个人也是好奇的很。只是这些日子,倒是不好喊她过来的。”
“母亲说……当初学那些是为了做好臣子,之后我只要学习如何做一个纨绔就好。”林晗眼中带着笑意:“母亲说,成王兄是一个绅士,懂得身份处境。我是小孩子,日后面对的是比我还小的侄儿。与其日后因为权益伤了感情,不若做个能够陪他们玩和捣蛋的纨绔来的好。横竖,圣上也不会因为我生性荒唐一些,而制罪于我。而且,母亲说当王爷比当皇帝……还倒霉!”他最后的声音很小,细碎的似乎没听到。不过太后则笑得伸手锤床:
“我素是听闻她是一个有意思的,却不知道如此有意思。这皇帝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了,怎么这王爷还能更倒霉不是?快说说……哎哟哟……真是……”
“您不怪罪?”林晗眨眨眼睛,笑了:“因为王爷做好了,是为君分忧的本分。做不好,会伤了皇室的脸面。做的太好,会被小人认为是谋权篡位。做的太差,是说皇家不会教育人。怎么……都不好。所谓恰倒其分,母亲说那是累死圣人都做不得的。不好!”
“这倒是肺腑之言!”太后笑够了,感慨的说道:“你是个有福气的。”
“嗯!”林晗诚恳的点点头,看着太后摇头笑笑。然后带着一份骄傲的说道:“能认她做母亲,是我最大的福分。”
“这话不假,这些日子我知道她的忙碌。听说,还要代表林家去参加会盟?”
“是!”林晗点点头,他看着太后:“您能跟皇上说说吗?让成王兄多照顾一下,那边的人……不太好。”
“怎么个不太好?你见过?”听到这个,太后来了精神。今天本来是想见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结果没想到还会有收获。她想上靠了靠,林晗恰如其分的拿了软枕垫在她身后。端了茶给她用了些,才缓慢讲道:
“早年我年纪小,母亲说光是读书不能表示我能够日后掌控家族的大方向。所以要我趁着年幼多走走多看看,就送我去了陇西那边的舅公家。伊楼家。哪里看着……不太喜欢。就如您是太后,安礼我是不能如此跟您亲近的。但是您很好,我也觉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