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预谋!绝对的预谋!
朱玄武此刻只想找个榔头把自己敲晕,澄州太守是他老婆的姨母的三大姨的女儿的远房表兄,这俗话说家有悍妻难续弦哪,大老婆没死怎么娶内务府关照给他的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宫女咧,只得答应老婆帮她姨母的三大姨的女儿的远房表兄澄州太守的公子摆平此事。
他发誓,从呱呱落地到现在干的最蠢的事就是贪财娶了大老婆,更蠢的事就是贪色娶了那个白嫩嫩的小宫女,此外还有什么蠢事,哎……就是太把这无实权无官职的挂名侯爷当善茬了,他能轻飘飘拿出户部侍郎章烨的贪污罪证,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只怕天要起风了,刮翻这看似平静鲜亮却如藤连着蔓的永安朝堂,连带枯萎的叶腐烂的根一起拔起,此时再不知道往哪边倒,那就是自掘坟墓了。
转念一想,太子无能全国皆知,皇上除了太子再无其他儿子,皇后图谋谁能不知,她拉党结派暗中培养势力,他日太子登基天下就是这章皇后的,搞不好改朝换姓也未可知,自己虽贪财好色,但也是寒窗苦读熬出来的,自古以来便没有女人称帝的先例,这在儒家礼治主义所不允的,再说皇上一直对这位亲侄子另眼相看,前几月中秋宫宴上的一番话他也是有所耳闻,现如今也有把柄被他抓住,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现在只能站在和皇上一个姓的这边了。
朱玄武想好,正欲上前表明立场,却见沐沂邯已经站了以来,微笑揖手:“这天也不早了,冰蓝不好阻扰朱大人回去办公。”说完单手一引送客架势。
朱玄武心中一急,忙开口:“这……”
“朱大人为官清正,冰蓝是佩服加支持的。”笑意盈盈,意味深长的打断他的话后,又是一引:“朱大人,请好走!”
朱玄武心下了然,也不在多话,便起身揖手告辞。
他前脚告辞,后脚沐悉进来,递上一张请柬。
沐沂邯随手接过,打开一看不由冷笑数声:“这些麻了爪子的东西,本候还真没想过轻轻一带能带出这么大串。”
沐悉不以为然的哼:“要哪个混蛋再说咱南晏没钱,便拿这些硕鼠咱砸死他!”
沐沂邯不喜听他讲浑话,白他一眼只当他又放屁。
今日这邀斟楼的联谊会,可算是先给那中宫的一记闷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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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永宁帝听闻了前一日永安南门的官兵策马踩踏民众事件,气的一把甩掉了手上的折子,不小心正好落到了章尹之带着官帽的脑袋上,可怜的章老头子吓的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左相萧焕好笑的摸摸鼻子,暗想皇子招子真准,这不小心也能不偏不斜砸中这老匹夫。
永宁帝见不小心砸中了自己岳父,忙收起怒意,让他平身。
“此事起因为何?”
“回皇上,因民众围在南街城头告示榜,人太多太乱,所以……”永安知府支支吾吾上前禀报。
永宁帝眼睛一瞪:“嗯?民众聚在告示榜做什么?”
“回皇上,看,看,看榜上告示!”
“什么告示?”
“回回皇上……不知是谁贴的帐帐目……”永安知府胆寒那,腿抖那,求助的望向萧焕。
萧焕望向一旁永远平淡无波的沐沂邯,苦笑摇头,上前回话:“回皇上,是因为告示榜上贴的是户部侍郎章骅府邸账房收支明细,后闹事的官兵也是章骅手下的。”
话音未落,户部侍郎章骅早一跤扑了出来,口齿不清的连连告罪。
都知道这人是章氏一族的,章皇后的远房堂兄,从员外郎一路爬上户部侍郎,全靠姓得一个好姓。
永宁帝大怒,当朝便命人押下,由三法司会审。
后永宁帝得知安睿候府里护卫救助民众有功,则将奖赏拨了下去,又闻民众对沐沂邯呼声极高,封安睿候为户部侍郎正二品,顺其自然的顶了章骅的位子。
沐沂邯谢恩,微笑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章尹之,颌首致意。
国丈章尹之忍着快喷出口的血,含笑望之。
接下来可想而知,中宫皇后大怒,暗中派人先在大狱了结了那个被沐沂邯推做炮灰的章骅,算是承了沐沂邯辛苦送给她的这份大礼的情。
严格来说皇后这招算是杀鸡儆猴,但真正杀鸡儆猴的到底是谁,前日邀斟楼的联谊会笑的最欢的是谁那便是谁啰。
当然,两虎相争,苦的就是周围的小白兔了。
皇上多年不给沐侯爷实权,实则是在保护他,现在趁热打铁,第一步先在朝堂站稳脚跟,后下地方,再接兵权,最后扩大势力范围,一步步瓦解中宫势力,便是永宁帝的打算。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折柳送别
萧静好无可奈何的被沐沂邯关在雅园养了几日,整日无所事事,听说沐沂邯那家伙接任户部侍郎,萧静好直觉就是这官真对了他胃口,整日和钱打交道每天光看看都能把肚子看饱。(
他忙得每日早出晚归,晚上回了也是先给她把脉,然后闲聊几句便靠在外间矮榻,不一会就睡了。
小蜜儿在她刚回来的那几天变着法的给她做好吃的,养的她感觉自己就像只猪,不是吃就是睡,沐悉整日神神叨叨的突然冒出来一下,给她带来了几样小玩意,其中有架小巧的弓弩,黄金包着边阳光下很是耀眼,一次可以发射三支箭,他教了她如何上箭瞄准发射。
萧静好恨是喜欢这个连环弩,成天到晚的琢磨也不觉得日子难过。
过了半月,天气更冷,整日不见阳光,北风乘虚而入带着刺骨的凉意吹灰了整个永安城的天空。
萧静好搬回了潇沅小筑有几日了,现在沐沂邯成日不在府里,也不需要她去伺候,前些日子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只漂亮的羽毛笔送给了她,当时她还不肯要,臭拽了半天,结果沐沂邯笑得意味深长的说某人吃醋了,她才一把抢过毛笔。
他说是沐悉用了好几天才做好的,鲜艳夺目的虹雉羽毛很漂亮,孔雀蓝又泛着灿灿铜绿色,笔尖是金属的连着羽毛的管子,里面灌好了墨汁,很适合她这样嫌毛笔写字太慢的人,这几日都是拿着这支羽毛笔写写画画爱不释手。
沐沂邯知道她在书阁翻了好些医术在自己研究,也没说什么,还特意告诉她学些浅显的够自己用就可以了。
她感觉得到他的改变,以前他不让她碰这些东西,就连那支袖箭都是她偷偷留下来天天藏在袖子里,虽然他知道也没说什么,但萧静好知道他并不赞成女孩子留这些东西在身边,但这次回来后,他居然主动让沐悉给她做了连环弩送来,还许她读些可以自用的医书,这些改变是因何而来萧静好当然明白。
她可以想象自己失踪的那两天他的恐惧和担心,他怕她再一次遇到危险,怕她不懂得自救,怕不可能次次都这么侥幸能平安逃脱,虽然他将她保护在自己身边看似安全,但谁能预知以后会发生什么?
一声熟悉的鸟鸣刺破长空,萧静好立即搁下手里的羽毛笔两三步跑到小院,抬头在天空搜寻,竟真的是新月在远处天空盘旋。
“大个子,这里!”她兴奋的朝它挥手招呼它过来。
新月在远处听到召唤,立时看见了萧静好,忙扑扑宽大的翅膀掉头向她这边划过来。
这家伙身躯庞大,落地时翅膀扑出了风扫得萧静好睁不开眼,稳稳落在她身边,用它那浅褐色的眼珠瞅了狼狈的萧静好一眼,不屑的偏过头不理她。
见她不知所以的还杵着似根木头似的,新月不耐的抖抖肩,嘴里“咕咕”的催着,小样……没看见俺驮着个布袋吗?俺家主子稍给你的,快拿去了俺好回去交差……
萧静好看见它背上匡着的包袱,忙取下来,打开一看,是她那日落在十里坡茅屋的东西,两个从掳她的人身上找到的牌子,还有一摞沐万塞给她的银票,四颗药丸已经不在,还有张字条。
打开字条,整齐的写了几个字:逗留已久,今需返程,望保重!
了了几字,淡淡道别,萧静好任盯着那几个字呆了半天,明知道他会离开,但当他真的要走是心里还是禁不住的失落。
新月早待在这不耐烦,扑扑翅膀正要走,萧静好回过神忙拦住它:“你在院子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跑到不远的湖边柳树下折下一支已经枯萎的柳枝,返回小院,新月不等她说话一嘴叼过她手里扬着的柳枝一跃而起,飞向天空,原地盘旋了两圈便头也不回的向北飞走。
萧静好用力的挥手:“斥尘衣,保重。”
折柳送别君子,在我心里你就是君子……也是朋友……
新月的影子在灰色的天空越来越小,只到那成片的灰吞噬了那小小的一个点,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而什么人也没有来过。
她和他不属于一个国家,就如同新月的天空永远不会是永安上方这片低沉灰败的天,他们一路向北,也许北渊的天空很高很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