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不由看向窗子。
傅容瞧见了,得意地道:“放心吧,团团聪明着呢,不会飞走的。”昨天是大婚的日子,傅容让梅香把鸟笼提到她房里养了一日,早上没来得及取,现在闲下来了,当然赶紧把爱宠接了回来。
徐晋挺意外的,凤眼盯着在傅容腿上蹦来蹦去的小绿球,靠近时不由放慢了脚步。
他那么高,再慢团团也看得见啊,歪头瞅瞅他,警惕地朝傅容肩膀跳了过去,落稳后大声叫唤:“起床,浓浓起床!”
徐晋震惊地停下脚步。
傅容将团团放到左手心里,右手轻轻摩挲它粉红色的脑顶,笑得十分自豪。
“它倒是喜欢你,才养一年多就这么亲了,还会喊你名字。”徐晋缓缓在傅容旁边坐下,也想去摸摸妻子手里的小鹦鹉。
团团很喜欢啄人手的,傅容刚养它那会儿没少被啄,熟悉后团团才肯乖乖给她摸,现在眼看男人大手凑了过来,团团又扬起脖子,跟只炸毛的小公鸡似的,蹦跶着去啄徐晋。
徐晋被啄了一下,不算疼,见傅容在旁边幸灾乐祸,他忽地捏住团团浅黄色质如黄玉的短喙,叫它再也张不开嘴。
团团急了,扑棱着翅膀要逃。
徐晋抬眼,朝傅容笑。
“你放开!”傅容一把拍开他的大爪子,将团团捧到眼前安抚,“王爷是坏蛋,咱们不理他。”说完亲了亲团团脑顶。
徐晋眼神一下子变了。
她还没主动亲过他呢。
看着她跟一只绿毛鹦鹉亲昵,徐晋心头胸口都痒痒,目光挪到她腿上:“拿出来了?”
傅容假装没听到,脸却不受控制地红了几分,色如桃花。
徐晋低低地笑,忽然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午饭摆在外面榻上了,咱们去那儿吃。”
傅容瞪他一眼,低头继续逗团团。
夫妻俩用饭时,团团就在榻上四处乱跳,一会儿飞到傅容腿上,一会儿落到桌子上,绕着菜碟转圈,它倒聪明,知道对面的男人不喜欢自己,只在傅容这边转悠,徐晋把筷子伸过来,它才护食般去啄他筷子。
徐晋当然不会让一只绿毛鸟碰自己的筷子,连续躲开几次,皱眉看傅容:“你在家里吃饭也这样惯着它?就不怕它碰碟子里的菜?真是胡闹!”
傅容慢条斯理品了一口乳鸽汤,放下勺子再拿起半湿的帕子点点唇,这才道:“团团聪明,不会碰的,王爷也看到了,它没有乱碰是不是?”
说完将徐晋刚刚想夹的菜盘换到他那边,笑盈盈道:“王爷快吃吧。”
徐晋瞅瞅站在她旁边桌子上歪头看他的绿毛鸟,沉着脸将筷子送了过去,非要从傅容那边夹。
傅容见他脸色难看,连忙把跃跃欲试的爱宠捧了下来,低头赔罪:“是我不懂事,王爷莫怪。”
徐晋脸色更难看了。
他还想那只鹦鹉再捣乱,他就有理由让她给他夹菜了,可瞧她那样,是怕他动怒伤了她的鹦鹉?
该怕他的时候不怕,不该怕的时候瞎担心。
没理由吃她夹的菜,再看她谨慎的小脸,徐晋顺势夹了一片山药放到她碗里:“吃吧。”
看看碗里蒸得绵软散发着枣香的山药片,傅容没忍住,嘴角翘了起来。
☆、第113章
用过午饭,傅容想歇晌了。
昨晚不说,今早进宫走了那么久站了那么久,她是真的困。
见徐晋随后跟了进来,傅容也没力气应付他,和衣躺到床上,拉起被子求他:“我想睡觉,王爷别再闹了好吗?”
徐晋脚步一顿,看着她露在外面憔悴尽显的脸庞,“不闹,我先去外面,你换身睡衣吧,睡着舒服。”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傅容困倦地闭上眼睛。
徐晋在外面坐了很久,他也说不清是多长时间,觉得她应该睡了,才重新进了内室。
傅容已经睡熟了,两条胳膊都在外面,被子只遮在胸口,露出里面的衣裳。
徐晋苦笑,她不换睡衣,是怕他面对春光心猿意马动手动脚吗?
站在床边看了会儿,看看她里侧空出来的大片位置,徐晋犹豫片刻,到外面榻上躺着去了。
未时正,梅香兰香按照傅容叮嘱那般,准备喊她起床。
两个丫鬟轻手轻脚挑开外间的帘子,因为知道王爷在里面,正小声商量该如何喊人呢,兰香突然顿住,见鬼一般盯着那边的长榻。
梅香扭头看去,就见王爷背朝门口侧躺在榻上,似乎还没醒。
兰香朝梅香比划嘴型:“王爷怎么没在里面?”
梅香哪知道啊,疑惑之后,第一个念头是夫妻俩又吵架了,脸色一变,递给兰香一个眼神,两人悄悄进了内室,却见傅容在床上睡得小脸泛红,除了穿着外裳,睡姿跟在家里歇晌没什么两样,同时松了口气。
“姑娘醒醒。”兰香小声唤道。
傅容心里记挂着下午要见王府里的大小管事各处嬷嬷们,睡得并不深,兰香喊了两声,她就醒了。
见她往床里侧看,梅香轻声解释道:“王爷在外面榻上,还没醒。”
傅容吃惊极了,徐晋睡在外面,是怕吵到她?
好像除了这个,没有旁的原因。
“你们先出去吧,一会儿听到传唤再进来。”傅容掩口打哈欠,等二人走了,她自己换了衣裳,用屋里备着的水洗过脸后,坐到梳妆台前,对着边缘镶嵌翡翠宝石的明亮镜子通发。
镜子里的她,明眸皓齿,脸上已经恢复了自然的红晕。
这样的自己,徐晋应该很喜欢吧?
放下梳子,傅容轻步去了外间,走到榻前,探头瞅瞅,见徐晋果然还在睡觉,面容平静,她笑了笑,握住他胳膊轻轻晃了晃:“王爷,该起了。”
徐晋早就醒了,他就是想知道她会怎么叫他。
刚睡醒般转过身,看见她浅笑着站在边上,长发如瀑披散,眼里带着温柔笑意。
徐晋目不转睛地瞧着她,恍然如梦。
傅容笑得更明显,握着他手打趣道:“王爷睡傻了?”
她如此主动,徐晋立即坐了起来,“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手被他反握住,傅容只好歪坐在榻沿上,柔声跟他说话:“刚刚醒的,怕她们进来进去吵到你,我就先来叫你了。王爷怎么没在里面睡?”
徐晋攥着她手捏了捏,看着她眼睛道:“你不叫我吵你,我怕跟你躺在一起忍不住,就……”
傅容咬咬唇,低头看他手:“王爷对我真好。”
“那你还生气吗?”徐晋心虚地问。
傅容抬眼看他,目光无比认真:“只要王爷保证以后不会再有第二次,我就不气了,以后也不会再拿这件事烦王爷。”
徐晋收起笑,也不再靠着迎枕,坐正了道:“再有第二次,叫我这辈子都碰不着你。”
傅容愿意信他,不是因为他今天说了多少好话,而是因为上辈子徐晋就不曾真正在床上对她动过粗,是因为今日他各种小心的体贴。但她没有忘了要罚他的事,小声哼道:“我信王爷,但今晚的罚王爷别想赖掉。”
徐晋失笑,飞快在她唇上香了一下。
两人分头收拾,然后徐晋领着傅容去了前院,那里王府够资格来拜见王妃的人早到齐了。
傅容进府之前,偌大的王府只有徐晋一个主子,没有老爷太太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通房妾室,王府前后院在徐晋心腹的打理下都井然有序。
前院的大小管事归徐晋管,这次过来主要就是拜见王妃,跟傅容没有什么需要交接的。傅容也没想插手徐晋前面的事情,徐晋是王爷,跟普通勋贵家的当家人相比,徐晋肯定有更多秘密,更多不适合内宅女眷过问的大事,如今两人新婚,屋里再怎么亲密,徐晋外头的私事,除非徐晋主动跟她提,傅容都不会多嘴。
管事们拜完人就走了,剩下的都是内院的嬷嬷们。
徐晋亲自给傅容介绍一位年近六旬头发花白的老嬷嬷:“这是温嬷嬷,我开府的时候,娘安排嬷嬷来替我打理后院。浓浓以后管家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跟嬷嬷商量着来。”
又对温嬷嬷道:“嬷嬷辛苦了大半辈子,现在浓浓过来了,嬷嬷就在王府享清福吧,浓浓还小,嬷嬷觉得她哪里做的不妥,帮我提醒她点。”
语气十分亲近,像是同家中长辈说话。
温嬷嬷笑眯眯点头,看傅容的目光十分和蔼可亲,“王妃这么好,王爷真是有福气啊。”
徐晋无奈地看傅容一眼。
他想不明白为何母亲跟温嬷嬷见过傅容后就都喜欢她了,就算是因为他身体的原因,她们照顾她一些就是,也不必真的爱屋及乌啊,对傅容都快好过于他。
上辈子他纳傅容为妾,母亲得知原委后再三叮嘱他对傅容好点,可他那会儿心里别扭,一句都没放到心上,母亲赏赐傅容的东西,他全都扣了下来,一样都没给她。察觉温嬷嬷跟母亲一样想私底下照顾傅容,他又委婉提醒温嬷嬷别多管傅容那边的事。
那年正月,母亲想见傅容,徐晋不许,被母亲察觉不对,叫温嬷嬷进宫问话。温嬷嬷平时听他的,不再偷偷指点傅容,但老人家可不是真心怕他,到了母亲面前把他如何对傅容的都说了。母亲骂了他一顿,徐晋依然不想给傅容那份体面,却不想惹母亲生气,第一次将母亲赏的几盆名品菊花送到了芙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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