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哇——娘亲——”门外的帝云舞,抱着小彦刚刚赶到,还未来得及进去,就已经看到帝乘兮朝着门外出来。
叫人退避三尺的气息模样。
孩子的心性最是敏捷,小彦一下子哭了出来。
安静诡异的氛围被打断。
所有人似乎刚从梦中清醒过来一般。
脑中一时间,竟只余下了一个想法。
梨妃娘娘,殁了。
..
☆、137、冰封入骨,消逝的生命2
||片刻的寂静,由一个刚刚懂事的孩子打断,人心躁动,想要靠近,却又碍于皇帝。
一时间,棠梨宫的殿门,竟是站了许多的人。
帝乘兮恍若无人,面色平静的将梨书的衣物整好,轻轻的用衣袖将梨书伤痕累累的手臂掩盖。老远望去,除了比常人更加苍白的面容,梨书与常人无异。
“九哥……”帝云舞走进,将帝云深从地上扶起来。
皇帝的武功有多霸道,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帝乘兮终于站起来,梨书的衣摆长长拖地,沾染着大片大片的血迹。
步伐稳健,没有片刻的停歇,门外的众人,都是不自觉的让到两边,外面的宫人才终于想起来行礼,纷纷叩首在地。
就连顾红妆也被钳制住,无法阻止帝乘兮带走梨书的动作。
直到帝乘兮离开,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跪在门外的晚霜,终于是不可置信的低喃,“娘娘……”
*
九华殿。
空无一人。
帝乘兮将梨书轻轻的放置在内室的床上,鬓发微乱,忍不住用手拨弄开来,“朕不会让你死的。”
浅浅的声音,若不是靠的极近,只怕没有人会听的见。
明明已经是一个死人,他却口口声声的说着,不会让她死。
从刚才在棠梨宫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她耳边低喃,机械的重复着这句话,只是距离极远,他只说给她听,没有其他人听得见。
似乎,这也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眸光无意落到白色纱布之上,帝乘兮瞳孔骤缩,手腕微痛。
她身上的伤口,他也一样可以感同身受。
手腕处,深可见骨。
那大红色的锦被,他却从未发现异样。
他害怕,他胆怯。
所以取药的时候,连看她一眼的胆量都没有。
九华殿的内室,放置着一排书架,上面排满着满满当当的书籍,为君之道,军事战争,他的幼年,都是在这里度过。
书架的一侧,有一本微厚的书籍,上面的灰尘,已经蒙满了一层。
自他登基以来,他已经许久没有进去过这里,原来,他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次开启这个地方。上次,是即将失去生命的母妃,这次,是她。
“吱呀——”
书架之后的石门,被缓缓的打开。
刚刚露出一条缝隙,一阵寒气即刻扑面而来,瞬间将临近的书架,蒙上一层薄薄的霜冻。
帝乘兮将梨书从床上轻轻抱起来,绕过书架,梨书一头乌黑的秀发,缠绕了几丝在书架之上。
帝乘兮登时慌了手脚,急忙将她的秀发斩断,随即靠着她的耳边,“梨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时紧张,连用了多年的自称都给忘了。
她平时最喜欢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总是嫌弃自己的头发不够浓密,这要是被她知道了,一定又会恼他的。
嗯,索性,她没有说话,应该是没有生气才是。
扑面而来的寒冷,让他不由自主的运用内力取暖,想要把梨书的身上捂热一点,再热一点。
石门之内,便是一座极大的密室。
密室之中,尽是用冰块砌成,墙壁之上,冰块的中央,镶嵌着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将整个冰室照的明亮如白昼。
环顾四周,除去冰块,只有正中央,放置着一张千年寒冰床。
那本是他百年之后的棺木。
冰室之中的温度实在太低,即便他功力深厚,也止不住那从脚底渗上来的寒气,顺着全身的经脉,一寸一寸的席卷身上的每一处穴位。
梨书刚刚触及到冰床,上面萦绕着的寒气瞬间将其包裹,在她的身上形成一层薄薄的寒冰。
她一向畏寒,这样低的温度,她却安静不反驳,至始至终都没有一点怨言。
帝乘兮一时的发愣,双手已经被吸附在冰块之上,瞬间冻结。
内力吞吐,冰块浅浅融化,在手下化为一汪水,又顺着那样的形状结起了冰。
帝乘兮伸手,想要触碰一下梨书的脸庞,却发现他们之间,隔了一层很厚的冰块。
“过不了多久,你会醒的。”帝乘兮顿了一下,像是不相信一样,不由自主的又加了一句,“一定会。”
是在说服着自己,还是在说服着面前的人。
石门终于缓缓合上,隔绝了里面冰室之中的一切。
“嘭——”帝乘兮一时不察,一声巨响自身后响起。
石门旁侧的书架,轰然倒下,书籍散落一地,整个屋子,一片狼藉。
帝乘兮弯腰,拾起离着自己脚边最近的一本书,右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颤动,试了几次,竟然连一本书都拾不起来。
四下无人,连梨书也不在自己的面前,再也不用强撑着自己。
帝乘兮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轰然倒下,与书籍堆积一处。
“皇上,您没事吧。”尉迟陌听得声响,急忙的进了九华殿,却没有进来内室。
“将宫人撤出去,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尉迟陌应下,踌躇半分,终于还是开口,“皇上,丞相等人,正候在殿外,请求皇上旨意。”
尉迟陌也知道,这时候提起,必然是会让皇帝震怒,然而,丞相煽动几位重臣,皇帝不能不去。
“秦荣方的相位,是做到头了。”帝乘兮冷斥。
果然,过河拆桥,秦暮烟刚刚康复,他们就急着要她的命了,当真是一刻也等不及。
“奴才将他们带到偏殿。”尉迟陌急忙开口,心里暗暗的为外面的人捏了把汗。
这些人,手中的权利大了,胆子也大了,甚至于妄图左右皇帝的决定,可是,他们忘了,如今的皇帝,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势单力薄的皇子了。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自己的谋划,更是比当年不知狠辣了多少。
自登上皇位之日起,他就已经双手沾满鲜血,这些朝中老臣,妄图以自己的劳苦功高压制皇帝,最终,只会适得其反。
屋内,散落一地的书籍已经被帝乘兮一一放好,书架重新归位,掩住了书架之后,冰冷的石门……
..
☆、138、冰封入骨,消逝的生命3
||“请皇上处决罪妃!”
“皇上,请皇上处决罪妃!”
九华殿的偏殿之内,秦荣方领着几位大臣,誓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
帝乘兮眉峰一冷,静静的看着堂下之人,说着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请求着他处决罪妃。
打着国家大义的名义,谋着自己的私利。
“皇上,这次,请皇上万万不可再次放虎归山。”秦荣方见皇帝始终没有说话,一时间有些急了。
“再次?”帝乘兮启口询问。
他知道,他说的是马场之事。秦暮烟救下梨书,自己却是身受重伤,但是,事情的结果便是,没有对梨书有任何的惩罚。
“马场之事,小女救下罪妃,自己却身受重伤,宫中的御马,一向是训练有序,若不是有人做了手脚,又怎么会引得马匹突然发狂?”秦荣方有些心急。
“依爱卿所见,这动了手脚之人,又该是谁?”帝乘兮的声音越发的冷淡。
“这……”秦荣方到底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到底还是有一些察言观色的本事的。
但是,他摸不清皇帝的秉性,想起他对自己女儿的爱护之情,终究还是决定堵上一把。
若是成功了,那就是后患无忧了。
终于,他还是决定开口,“依老臣所见,当日,就只有小女和罪妃两人,御马从不发狂,又怎么在那一日,有如此巧合之事?”
这一次,罪妃梨书更是当众伤了他的女儿,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了么?
“爱卿,所言极是。”帝乘兮一字一顿,说的极慢。
站在一旁的尉迟陌,竟然是生生的打了个寒战。
这秦荣方,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秦荣方浑身一震,说不出哪里不对,但还是叩了头,“多谢皇上。”得皇上夸赞,必然是要谢恩的。
“嘭。”帝乘兮掷了手里的茶盏,面容平静。
越生气,越冷静。
“皇上……”秦荣方刚把额头抬起,赶忙的又低了下来,目光所及之处,没有超过皇帝的靴子。
“秦相,你一口一个罪妃,朕倒是想问问,这废妃的旨意,朕是何时下达的?”
“微臣……”
“尚无确凿的证据,随意揣测幕后指使之人,你这丞相,便是这样当官的?”
“这……”
“煽动朝中大臣,结党营私,试图妄议朕的旨意,以下犯上,这是臣子该有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