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是有计划的摔倒,自然不会真的摔伤了,他摇摇头低声说道:“父王莫担心,儿子刚才只是腿软了没撑住的,摔的并不重。”
宁亲王爷听了这话心中才踏实下来,他见忙向当今躬身说道:“皇上,自从上次受伤之后泽儿的身子骨一直没彻底养过来,到底有些虚,还请皇上宽恕泽儿御前失仪之过。”
当今原本看到四儿子晕倒在地心中还有些紧张,可是一听宁亲王爷提到萧泽受伤之事,他立刻想起萧经从前的种种行径,心里也就冷了几分,故而看也不看萧经一眼,只是向宁亲王爷摆手说道:“王弟不必如此,泽儿身子骨还没养好,朕岂会怪罪于他,回头让孙院正给泽儿再瞧瞧,开上几付补身的方子,泽儿年纪小,总是能彻底养好的。”宁亲王爷赶紧跪下谢恩,当今亲手扶起弟弟,又上前仔细看了一回萧泽的脸色,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所有在场之人都惊呆了,原本当今最应该关心的亲儿子还晕倒在地上,当今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声,可见得四皇子有多么不得圣心了。三皇子与五皇子心中暗喜,原本占着嫡子名分的四皇子是他们夺嫡道路上最大的敌人,现在看来很不必将萧经当回事了,从来也没有哪个不得圣心的皇子能登上皇位。
倒在地上装晕的萧经早已经被他那无比狠心的父皇没抱任何希望了,所以他也不会失望。在他的精心安排算计之下,就算他的父皇最不属意于他,这皇位最终只能属于他。早就想通这一节的萧经自然不会主动醒来,他死挺着倒在地上装晕,倒要看看他的父皇是不是狠心无情到连脸面都不顾的地步。
果然当今还没狠到那种程度,他冷声吩咐五皇子带人将萧经抬进偏殿,着太医诊治。太医刚刚才给萧经诊过脉,自然知道他身体的情况,所以萧经装晕之事他当然心知肚明,对于恪郡王如此折腾,太医心中暗存不满,立刻提笔开了个方子,着药僮立刻煮来服侍恪郡王服用。
按着规矩药方是得呈于当今面前御览的,当今看过方子之后脸色更加阴沉,原本太医开的方子竟然是取三两胭脂米,一两肉糜并五钱山参共煮半个时辰,趁热服用。这哪里是药,分明就是胭脂米肉糜粥,那五钱山参不过是让面上好歹好看些罢了。太医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当今,恪郡王啥病都没有,就是硬把自己饿晕的。
当今盛怒已极,一甩袖子大声怒喝道:“恪郡王萧经忤逆不孝弑杀生母,废……”当今的话只说到一半,便眼前一黑猛的向前仆倒。宁亲王爷眼疾手快,立刻冲上前接住当今倒下来的身子,急切叫道:“皇兄,皇兄……”三皇子五皇还有萧泽以及随行的太监们忙都围了上来,八嘴大舌的大叫呼唤起来……可是不论众人怎么叫当今都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完全没有反应。
就在此时被小太监传来的孙院正刚好踏进凤仪宫的大门,他一听众人大呼小叫的叫着“皇上……”,立时惊的魂飞天外,也不顾自己的年事已高,立刻撩起袍子向正殿飞奔而来。及至到了正殿门口,孙院正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瞅着就要翻白眼了。萧泽与孙院正也算是老熟人了,他赶紧扶住孙院正,给他拍背抚胸好一通折腾,好歹让孙院正喘顺了这口气。
孙院正一顺过气便立刻对当今进行急救,他刚将手指搭到当今的手腕之上脸色就变了。急急收回手指,孙院正立刻用颤抖的手拽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摸出一个龙眼大小的蜡丸。捏破蜡丸之后,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立刻飘散开去,孙院正赶紧将一丸莲子大小的药丸塞入当今的口中,做完这一切之后,孙院正脚下一软就跌坐在地上了……
☆、第二百七十二回中毒
“院正……”“孙大人……”,一声声惊呼响起,距离孙院正最近的萧泽和五皇子赶紧将跌坐在地上的孙院正扶起来,当今还不曾醒来,正指着孙院正救命呢。
“孙院正,皇上此时可否移驾?”宁亲王爷不等孙院正站稳身子便急切的问了起来,这凤仪宫中古怪非常,他着实不敢再让当今在此停留。
孙院正点点头道:“可以,御辇抬稳些就行了。”
宁亲王爷点点头,立刻大声吩咐道:“来人,备辇,封锁凤仪宫,不可使一人走脱,待皇上醒来再行处置。”
宁亲王爷命令一下,凤仪宫中的宫女太监忽啦啦跪倒一边,哀哭之声响彻整座凤仪宫。宁亲王爷的声音足够大,传到了在偏殿中休息的萧经的耳中,萧经心中一紧,立刻支撑着起身离榻,慢慢走了出来。“父皇……父皇他怎么了?”萧经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声音中透着惊恐与关切。
自从萧泽被萧经暗算之后,他就成了宁亲王爷心中最恨的那个人,因此宁亲王爷根本不理会萧经,只是沉声喝道:“御辇如何还未抬来,来人,速速清点凤仪宫上下人等,不可使一人逃离。”
萧经见宁亲王爷根本不理他,心中恨意更深,心中暗自发誓只要自己登上大位,头一个要除去的就是宁亲王府一干人等。在心中狠狠想了一回将来怎么出气,萧泽才觉得心情略好了些。他看向一旁孙院正,摆直王爷的架子沉声问道:“孙院正,本王的父皇到底怎么了?”
皇帝的身体状况是最大的机密,除非皇帝自己愿意,否则任何人不得打听,太医院的太医们也不得透露消息,所以萧经这般追问已然是犯了大忌。孙院正板着脸不说话,只是仔细的为当今诊脉。
萧经脸上浮起尴尬之色,眼中闪过一抹恨意。他的必杀名单上又添了一个孙院正。五皇子扫了萧经一眼,全没了从前的尊重,只冷冷道:“四哥是不是觉得弑母不过瘾,还盼着父皇有事你心里才痛快?我们从小便知道不能随便打听父皇的身体情况,怎么到四哥这里就得变个样子?”
“你……你放肆,怎敢如此污蔑我!”萧经震惊的眼睛瞪的滚圆,冲上前一把揪住五皇子的前襟,却被五皇子反手拧住手腕抖手甩了出去。萧经万万没想到一向跟个缩脖鹌鹑似的五皇弟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自己动手,他根本没有做任何的防备,这一摔可是摔的不轻,萧经只觉得自己双耳嗡嗡直响眼前直冒金星。
在场之人都是听到当今那半句口谕的,所以大家心里明白这四皇子已经是废人一个,根本不必在他身上再花什么心思,众人只围着当今,盼着当今赶紧醒过来好将那半句口谕宣完,也免得再看萧经蹦哒。
可是让大家失望的是当今一直双眼紧闭没有醒来。御辇抬进院子,当今被送了上去,从外头赶回来的李全也上了御辇贴身服侍。御辇抬出凤仪宫,宁亲王爷下令暂时封锁凤仪宫,三皇子却突然叫了一句:“德母妃还在里面为母后小殓不曾出来。”
三皇子不提,大家还真把这一茬儿给忘记了。刚才这一出又一出的没个消停的时候,以至于让大家都忘记了皇后已然薨逝这件事情。
宁亲王爷命小太监跑去偏殿请德妃出来,不想德妃还没出来,萧经却先跑了出来。宁亲王爷见了立刻沉声说道:“皇上未有新的旨意之前,恪郡王不可离开凤仪宫。”
萧经大怒叫道:“凭什么不让我走?”
宁亲王爷冷冷道:“皇后娘娘为何突然薨逝,原因尚未查明之前,原本凤仪宫中之人一概不许离开。再者,恪郡王是皇后娘娘的亲生骨肉,娘娘尸骨未寒,恪郡王便不肯守灵尽孝了么?”
萧经心念急转,立刻用手指着三皇子五皇子叫道:“他们也是母后的儿子,要守灵大家都得守,还有他,他是母后的侄子,也得守灵!”后面半句萧经是冲着萧泽说的。
宁亲王爷冷冷看着萧经,他还没有说话之时五皇子便先开口了,“我们比不得四哥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我们是父皇的亲生骨肉,父皇病了,为父皇侍疾才是头等大事,我们兄弟岂能做那等只知有母不知有父的蛮人!”
萧经气得浑身乱颤,阴森森的瞪着五皇子,咬牙恨声叫道:“萧络,你……你给我记着……”萧络正是五皇子的名字。
正说话间,德妃疾步走了出来,她刚才一直在为皇后小殓,一听到当今晕倒,宁亲王爷要送当今回去,她便胡乱收了尾,胡乱将皇后装裹了便急急跑了出来。“皇上,皇上您怎么了?”德妃边叫边往御辇跑去,看上去急的不行。
宁亲王爷伸臂拦住德妃的去路,沉沉说道:“德妃娘娘不要惊了圣驾。”德妃只是个没有生育皇子的妃嫔,自然不敢与宁亲王爷别苗头,她只能停下来委屈的看着宁亲王爷,软声细语的求道:“宁王爷,本宫会轻轻的,保证不会惊扰了皇上。”
宁亲王爷眉头皱起,当今这突然一晕,真是什么都乱了。就连一向老实的德妃都动了小心思。谁都知道这会儿若是能接近皇上,那么在将来的帝位传承上便有了一点的话语权。
“有太医照顾皇兄,德妃娘娘刚刚从那边出来,还是尽快回去沐浴更衣为好。”宁亲王爷看了停放皇后尸体的偏殿一眼,话中自有所指。德妃脸色一白,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下。
萧经到底没能跟着众人走出凤仪宫,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两扇朱红大门在眼前缓缓关闭,听着那哗啷啷的上锁之声。萧经只能暗暗安慰自己,你们今儿有本事将这门锁上,明儿就得三跪九叩的求着我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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