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执拗的孩子,理所当然地想要为了闻柒任性而为。
“不准,不然不——”不给小笼包!
“不要包子。”
慕小笼包第一次不听闻柒的话,闻柒一时哑口无言。
“闻柒。”燕湘荀捡起那沾血的匕首,“你在这别出去,我们两出去引开城下的人马,然后找机会离开,你不要回来,去找援兵。”
慕言点头,觉得这碍眼的男人顺眼了那么一点点,只是一点点。
闻柒翻白眼,这两厮,都是活雷锋吗?不过,她是那种不讲义气苟且偷生的人吗?当然不是!再说,她真心觉得,这两厮撑不到援兵回来,要真有个三长两短……
心塞,她的良心开始闹腾了,一定是刚才毒血放多了,不然脑袋抽风了,她居然于心不忍。
闻柒拍拍胸脯:“你们先撤,我顶着!”
活雷锋有木有?可是那两厮,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闻柒胸闷:“他们要的是我的命,有你们毛事,留下来当靶子吗?我还嫌你们碍脚,立刻马上给我滚!”
她总是这样,一边护犊子一边扯犊子。
燕湘荀很坚决:“除非本王死。”
慕言很认真:“闻柒,不许任性。”
擦,敢情是她太任性,挡人死路了。她是真的很不想管这两厮的死活,只是……娘的,心塞得太坑爹。耐着性子,她最后问:“一句话,滚不滚?”
不支声是吧?不滚是吧?闻柒嘿嘿一笑:“那好,我滚,你们过来扶我起来。”
一左一右,很听话。
闻柒两手一伸,用力一拽:“乖,别动。”眸子骤然一红,摄出一簇魅人的蛊,她低语,“黄雀在后,城墙大乱,援兵速来。”
眸子,摄人心魂。
字字,萦绕耳边,不散,不绝,绕人心神,乱人心智。
闻柒接过匕首,紧握,她轻言:“乖,听话,右转。”伸手,狠狠一推,“走!”
一个字落,她站起,朝左,与右侧之人,分道扬镳……
几乎下一秒,城墙之下,有人一声令下:“攻!”
一时间,漫天箭雨,铺天盖地,朝着一个方向。果然,她料准了,这九章王背后的黄雀,是冲着她而来,这座城墙,只能她一个人来守。
“弓箭手,再放!”
“朝左!”城下,不断令下,“快!”
快!确实,这漫天的箭,密不透风,她飞檐走壁左躲右善,拼的不过这一个字:快!
朝着左边,她快如疾风,一个翻滚,从墙沿上跳下,她重重喘气,耳边,是刀剑摩擦的声响,越发近了。
这五十米高墙,总归是挡不住城下大军,左侧,气息渐进。闻柒拾起地上那淬过毒的箭矢,一个左空翻,箭尖擦过耳边,毫不犹豫,置出手中箭矢,狠狠地,刺破了空气。
“咚——咚——咚——咚——咚!”
五声重响后,尸体横出,不多不少,五具,每具咽喉处,渗着黑血,伤口极细。
不过一支箭,一招,五人毙命,这般手段……
刚从城墙下爬上来的男人吓得手一软,弦上的箭矢落了,忽而,一双凉凉的手擒住了咽喉。
“别动。”
男人手中的弓箭落地,浑身发抖,脖间的手微凉,指尖细滑,缠上了咽喉骨,闻柒道:“说!何方人马?”
毋庸置疑,她只需要微微动动手指,便能取命。
男人满头冷汗:“姬、姬国公府。”
意料之中,她菱唇微启:“这群活腻了的龟孙子。”
“绕、饶命。”男人浑身哆嗦,一双眸子瞳孔放大,全是兢惧,“饶命,饶命。”
饶命?战场上,给敌人活路,便是给自己死路,不,她从不会心慈手软,闻柒轻轻笑着:“放心。”手指下移一分,她说,“不疼的。”
随即一声:“咔嚓!”
男人睁大眼,咽喉骨断裂,头一歪,再无声息,死,未能合眼。
下一秒,右侧,敌军临近。嗯,一大波龟孙子正在来袭。
闻柒环顾,这城墙之上,唯有高低凸起的墙围,无处可躲,城墙之下,又有千军万马,不能硬拼,不能逃离,那么……她一脚将刚冒出头的男人踢下去,夺了绳索,缠绕在腰间,一手持匕首,一手持绳索的倒钩,扯嘴一笑:“哼,本姑奶奶今日便让你们瞧瞧,什么叫游击战。”
左手出,绳索倒挂城墙,她纵身越过墙围,飞檐走壁,出手,招招锁喉,沿着城墙,十米之内,不见半点血腥,尸体横飞。
然,忽而箭矢飞来,她右手一拉,收了绳索,一个纵身,跃进墙围之下,隐没不见。
以少对多,唯有游击,胜在出其不意。
闻柒蹭了蹭鼻子,哼哼:“小样!”随即,一脚踢开前方两个战将,待到惊动大批人马,她手中绳索已出,跃下了城墙。
一座城墙,一个人,城下千军万马,这,是闻柒一个人的战场。
今夜,未央,血色格外妖娆。
苏国公府,人影匆匆,慌促而来,蒙面男人伏于苏国公前,道:“国公爷,是燕都城外大乱。”
苏国公难掩激奋:“快说,探查到了什么?”
“闻柒聚兵,围困九章王于城郊,大小姐也……”蒙面男人神色凝重,“也被擒了,另外城墙之上,一支不明大军潜伏,战闻柒一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确实是好戏啊,苏国公似笑阴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姬国公府捡了好大一个便宜。”闻柒那条命,死了不亏,若没死,更是值钱。
蒙面人片刻迟疑:“国公爷,我等要不要出兵相救,九章王爷与小姐怕是凶多吉少。”
显然,这落入螳螂嘴里的蝉,最是凶险。
苏国公点头,眸中一抹幽光:“自然要出兵,这一杯羹怎么能让姬家独占了。”
蒙面男人正惊愕不已,只闻苏国公沉声道:“传令燕军,出兵燕都城,若是不能活捉闻柒,本国公也要她的尸体。”
蒙面男人张张嘴,什么也没说。俨然,九章王与庄妃只是弃子,哪里比得闻氏胤荣的命值钱。
子夜时分,苏国公府出兵燕都城。
且看燕都北城的城墙之上,一个曼妙的身姿飞檐走壁,上下跳窜,忽隐忽现,火光伴着月色,瞧不清人儿模样,只见那一身银白的戎装时而冷光倾泄,照亮一地尸体,却悄无声息。
闻柒揉揉受伤的右胳膊,随即绳索一收,借着回力,猛然一扑,双腿弯曲,勾住两个脑袋,一个反转,嘎吱——腰骨断裂的声音,闻柒往地上一坐,一双眸子滴溜溜转着,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揉着酸疼的小腿,很憋屈:“大爷的,累死老娘了。”
果然,她料准了这群龟孙子要不了她的命,只是她忘了,还有一种死法,叫累死。
容不得她喘气,左右两边脚步渐进,忽而,一只箭射来,闻柒往后一跳,一个重心不稳,趴在了城墙上,往下一看——
这一看,妈呀,远处一对人马,正在逼近,一大波龟孙子又将来袭。闻柒嘴角一抽:“靠,还来?!”
这一波,是不是姓姬,闻柒不得而知。
容不得她稍作休息,姬军渐进逼近,手中绳索一出,她纵身,跳下城墙,借力脚点城墙,跃起,落下,紧握匕首右手带起一片血腥。
尸体,一个一个滚下五十米高墙,城上,将领高喊:“长枪围攻,左右而近。”
一令之后,左右两侧,长枪袭来,毫无章法,却密不透风,闻柒几乎冒不出头,两侧的姬军却越发逼近。
这长枪,真真是叫人不爽,闻柒哼唧:“切,活腻歪了。”徒手便接了一支射来的箭矢,转身,眯着一只眸子,手中箭矢飞出。
咚!
呵,一瞄一个准!只见那指挥将领,从高台坠下,咽喉还插着闻柒扔出去的那根箭矢。
闻柒想,若是十一,这一箭,最少能从各个方向,逐个刺穿一排咽喉管,诶,上辈子怎就没好好跟十一学学这本事,事到如今……累成了狗。
闻柒喘着粗气,一个翻身,借着绳索的缠绕,双手抓住刺来的长枪,一个侧转,双脚离地,勾住两个头颅,用力一转,随即手一劈,夺过长枪,绳索一收,借着回力挥出长枪,顿时,血液飞溅,不过片刻,更多姬军踏着方才倒下的尸体,逼近,进攻,招招致命。
手中倒钩飞出,她缠绕着绳索,攀岩而下,不过得了片刻喘息,城墙之上,有人道:“箭!”大呼,“绳子!”
闻柒暗叫不好,正要收回绳索,然,箭矢已出——
手中绳索骤然一松,闻柒重心一落,她咬牙:“娘的!”一个瞬间,她骤然滚落,手中匕首狠狠钉进城墙,顺着往下擦出火星子,灼热得烫手,她却不能放,紧紧握着,一瞬,停在了城墙中间,掌心火辣辣的疼,那匕首已然陷进了城墙,她全身唯一的着力点便是那匕首,整个人悬空在城墙之上,血渗着手掌,缓缓淌下,滴在了她脸上,滚烫滚烫的。
高温摩擦,能不滚烫吗?闻柒往下一看,妈的,还是二十好几米,还有那一波来路不明的龟孙子,往上一看——
靠,一支支淬了毒的箭对着她,只待一声令下,离弦直取她身家性命,然,她退无可退,逃无可逃,掌心那扎入城墙的匕首已摇摇欲坠,摔死,或是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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