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上前,压低了声音:“叛乱谋反,削其兵权,暂囚于大理寺,秋后流放江州。”
苏庄妃反笑:“叛乱谋反?”眸子一凝,她失声大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满朝文武便由着她闻柒迫害忠良?”
女官神色越发惶恐,微微轻颤不已:“娘娘,并非如此,今日是左相大人主持的朝政,文武百官毫无微词是因着苏、姬两位国公大人带伤出来指证,昨夜燕都城外大乱,大理寺卿的仵作查出了国公府的人,两位大人适才奏请了九章王爷的叛乱之罪。”
借刀杀人……果然,是闻柒玩的手段。
苏庄妃冷哼一声:“因何叛乱?闻柒给的理由是什么?”
“九章王贪污二十万军饷,事情败露,起兵造反。”
“那国公府呢?”
怕是光指证还不够,把柄在手,闻柒势必要趁火打劫。
女官回话:“败于叛军,守城失责,致使人心惶惶、军心大乱,皇贵妃特命燕无吝统领整顿国公府大军,以稳固军心。”
好啊,借了国公府的刀覆了九章王,又反咬国公府一口。
苏庄妃闻之大笑:“好个一箭双雕。”她撕扯,捶打,情绪崩溃,“闻柒,闻柒!你这个妖妃,是你!都是你!”
“娘娘,娘娘息怒,您身子弱,不能再动气。”
苏庄妃趴着床沿,大笑着,近乎癫狂,泪流满面:“没了,本宫什么都没了!”
“不。”清幽戏语缓缓传来,带着笑意,“本宫还留着你的命呢。”
☆、第三十九章
苏庄妃趴着床沿,大笑着,近乎癫狂,泪流满面:“没了,本宫什么都没了!”
“不。”清幽戏语缓缓传来,带着笑意。
苏庄妃骤然抬眸,流纱曳动里,一张清丽娟秀的容颜,唇边扬起,如此邪肆,宫装的裙摆铺了一地,缓缓迤逦而来。
她道:“本宫还留着你的命呢。”
苏庄妃面色忽白:“闻、柒!”瞳孔紧缩,满目惊惧,“你、你……”
咽喉,仿若被扼。
懒懒步调,闻柒轻笑:“莫怕,本宫既然让你活到了现在,便不会在这宫中要了你的命。”眉目秀丽,柔和极了。
这般无害,亦如闻柒,藏了满腹阴谋,无声无息……
她惧了,抬眸,尽是惶恐:“你还想如何?孩子没了,我不过是苏家的弃子,于你何用?”
朝堂颠覆,废九章王,徒留她,存何之心,这苏家的弃子,怕是握在她闻柒之手。
何用?苏庄妃惧了。
走近了,闻柒垂着眸,挑起眼角一抹戏谑,似笑,似玩味:“谁说你的孩子没了?本宫批准了吗?”
闻柒握在手的竟是……
苏庄妃大惊,脸色惨白:“你、你什么意思?孩子已经……”
闻柒轻笑出声:“你既然已为弃子,何不弃暗投明。你这般聪明,自是能看透这大燕天下如今是何人在握。”微微俯身,她抬手,指尖拂过庄妃的腹,“便是你这腹中孩儿,在或不在,也得本宫应允,非本宫,谁人能左右?”
苏庄妃轻颤,闻柒凉凉的指尖,似有若无地掠过她的腹,微微下坠的疼,那个已亡的孩子……
生死黑白,皆握在闻柒的掌间,是她的棋。
苏庄妃大笑,眸间莹润,泪盈于睫:“闻柒,你莫不是忘了,是谁害我腹中皇儿?是谁逼得我毫无退路?”她狠狠推开,瞳孔睁大,嘶吼,“是你!是你害我至此,你觉得我会甘愿为你所用?”她狞笑,“不可能!”
闻柒勾唇,牵起唇间浅浅的弧,眸间清亮:“那可由不得你,本宫说了才作数。”
苏庄妃大喊:“休想!”她几乎癫狂,眼底,火光翻涌。
“哦?”闻柒挑眉。
苏庄妃冷哼,容颜纸白:“与虎谋皮,生死不如,莫过了此残生,我的命任你取了又如何?”
呵,置之死地呢。闻柒摇头:“你的命可不值钱,不过,”嘴角轻笑,邪气,“你可知本宫为何没有斩了燕修?”
朝堂颠覆,败者为寇,本该赶尽杀绝的,果然,闻柒留了后招。
燕修……惨色的脸,毫无血色,庄妃张嘴,一言难发。
闻柒语调拖长:“因为啊……”俯身,凝着庄妃皱缩的眸,闻柒懒懒地笑,“你舍不得呢。”
一分不差,闻柒算得精准。死亦如何,闻柒攻心呢。
牙关颤抖,庄妃几乎说不清话:“你敢动他!”极力嘶吼,却苍白无力。
这反映……闻柒乐了:“哟,心疼情哥哥了?”手指端着下巴,淡淡的眼神,睥睨着那失色的花容,闻柒越发笑得明媚刺眼:“别急着恼羞成怒,好好想想本宫敢不敢动他,顺便想想本宫如何动他,凌迟处死?五马分尸?还是撒一把化骨粉来个神不知鬼不觉?”抬头,揉着眉心,闻柒轻叹,“诶,头疼啊。”
凌迟处死,五马分尸,化骨粉……她敢,狠辣至此,甚至,更狠。
“你想如何?”苏庄妃抬起的手无力落下。甘为闻柒棋子,她如何斗得过。
微冷的手心,拍着苏庄妃的肩,软糯地笑,闻柒轻声抚慰:“别紧张,好好待在琉华宫,喝喝茶,吃吃点心,嗯,还有……养养胎。”
养胎……
那个已亡的孩子,是闻柒的筹码。
苏庄妃冷笑了,重重跌倒在地,那曳地的宫装,缓缓迤逦而去,隐隐传来女子欢快的笑。
一日之内,九章王下狱,大理寺卿彻查,王府大军由胤荣皇贵妃亲权。
这大燕的天,又乱。
姬国公府,又乱,翻天覆地。
“咣——咣——咣!”
重重砸地,翻了案桌,一地碎裂的茶盏,滚烫的大红袍四溅,背光而站,姬老国公满脸阴翳。
堂下,姬成鄞慌促上前:“父亲息怒,您伤了筋脉,不宜大动。”
厚厚绷带缠着整个左臂,隐隐血腥渗漏,一如姬国公眸间刺红:“伤了筋脉?一定是她,是她闻柒废了我一只手,我要她死,要她死!”
国公府守卫森严,不过一夜,断国公爷一臂,却悄无声息,如此能耐,闻柒绝对难逃干系。
“父亲大人放心,这笔账迟早要她闻柒血债血偿。”姬成鄞言语间,尽是杀戮。
姬国公沉默,久久,神色沉凝:“成鄞,你如何斗得过她,闻柒她是一只捉不到尾巴的狐狸,狡猾成性,玩弄心计谁敌得过她,不过一朝,她颠覆朝堂,废黜九章亲王,不费一兵一卒夺王府几十万大军,更将爪牙伸到了姬苏两家的腹地,不说血债血偿,怕是有朝一日那姬苏家的大军也要改姓闻。”
“那怎么办?”姬成鄞眸光一厉,“不若杀了燕无吝。”
姬国公怒斥:“草莽!”冷笑,发白的唇,僵冷,“不说杀不杀得了燕无吝,便是杀了又如何,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取而代之,斩草不除根反而打草惊蛇,闻柒怎会坐以待毙,她要反咬一口、后发制人有的是数不尽的阴险法子。”
姬成鄞急了:“杀也杀不得,留也留不得,难道就任闻柒入主姬家大军鸠占鹊巢?”
姬国公冷笑,拂着左臂血渍,他道了八个字:“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姬成鄞双目微红。
姬国公只道:“不遗余力让她死。”扬手,“差人去苏国公府下帖。”
“是,父亲大人。”姬成鄞隐隐阴笑,这想闻柒死的,自然少不得苏家。
这日,姬国公下帖苏国公,密谈久时。
次日,方过了未时,天正是晴朗,初夏的天,微微燥热,这缓缓拂来的风,依旧带了几分清冷,燕宫观景林的燕尾花,恰是开放时,拥簇的花前亭中,茶香飘远。
“联姻啊……”闻柒端着茶盏,慢饮,眉儿高高抬起,眼中撩了一汪浓浓趣味。
身侧,林小贱微微俯身,秀气白皙的脸甚是洋溢:“可不是,姬苏两家都沉不住气了,今儿个未时,苏家公子便去姬国公府下了聘礼,连黄道吉日都选好了,就订在五日后的夏至之日,苏国公已经去长乐殿下了拜帖,请主子观礼,以授福荫。”
闻柒扯嘴笑了:“福荫?”一口吐出嘴里的茶叶,龇牙,“猴急,伤疤还没好呢,就不记得胳膊疼了。”
毋庸置疑,这福荫,指不定是什么祸水呢。林小贱赔笑:“想必两位国公爷怕主子趁热打铁,想来个瓮中捉鳖。”又问,“主子,那您去不去?”
闻柒回得果断:“去,当然要去,还得送份大礼去。”托腮,沉思,“送什么好呢?”眼珠子一溜一溜,转得极快,全是坏笑。
这厮,又打什么算盘呢。瓮中捉鳖?诶,怕是要引狼入室啊。
这厢,又端着一盘水晶酥吃得不亦乐乎,好半天,抬头,问道:“这联姻的是谁和谁啊?”
林小贱道:“回主子,是苏家的代衍世子和姬国公府的十三小姐姬秋霜。”
“苏代衍?”闻柒撇了一眼,一盘水晶酥撒手了,“这个色胚子!”摇头,叹气,“诶,可惜了,好好的黄花姑娘,被糟践了。”
可不是,那苏代衍大燕谁不知道,整个一浪荡荒淫的二世祖,林小贱也很惆怅啊,连连摇头,一脸惋惜:“那姬家十三小姐,才不过九岁。”
姬家这适婚的嫡出小姐,就姬秋冉一个,前不久,托了某人的福,葬在了皇陵里,到现在还没寻到尸体呢,这不,连垂髫小儿都不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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